濤回來的時候,已經夜深了。他輕輕敲了敲我的房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他喝多了,一手撐在門框上,把頭探了進來。我抬頭看他的臉色,他的眼睛裡似乎有一簇怒焰在燃燒,臉上卻似乎還帶著點笑意。我當然知道他那種笑是多麽勉強,只是一時不好翻臉才強裝的而已。看來他對我今天的不告而別很生氣吧?
我知道,說走就走是很不給他面子,可我走的時候也沒影響大局啊。他和殷彤足夠應付當時的場面,反而我在還多余了。
再加上我今天心情也是很不爽,所以一點也沒準備要伺候他的大爺脾氣。我揮手趕走空氣裡彌漫的酒氣,一臉無所謂地對他說:“很晚了,你該去休息了。”
他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不願接受我敷衍了事打發他走,一伸腿把門給卡住了。他今天真的要找我麻煩嗎,我煩他這樣的腔調,只顧回身往裡走,不想和他衝突。
他跟在後面,忽然看到我打開的電腦頁面。他湊上去看,正好看到寒楓給我的詞。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火氣在上升,帶著酒氣的呼吸越來越粗重。
他從鼻子哼出來:“惆悵雙鴛各自啼啊?怪不得你連宴席結束都不能等,原來是約好了回來與同命鴛鴦一起啼哭啊。我說,你口口聲聲已經分手了,怎麽還這樣呢?”
“你喝多了!”我冷冷提醒他,希望結束這沒意義的指責。寒楓遠在他鄉,只是他記得我生日,寫一首詞發發心中感慨而已。
“你別拿我喝酒來說事。我還很清醒呢!你說你像話嗎,我是打算讓以後的客戶都知道你是未來老板娘的,大家混熟了,做生意也方便。可你卻趁著我們不注意,一個人不辭而別了。”
“我喝醉了。而且給你信息說過了地。”
“喝醉了?”他趁著酒勁捏我的下巴抬起來,“你還哭了?和我在一起很委屈你是嗎?你心裡還是舍不得那個小的吧!”
我從來不會被人這麽侮辱。使勁擺脫開他的鉗製,肝火也旺了起來。今天是我生日啊,你嶽濤忙事業忘記了忽略了,我不會怪你,畢竟我自己都忙得幾乎忘掉了。可是在這個日子你還非要找我麻煩,也也太過分了。難道這個是我應得的生日祝福?
與嶽濤雖然是進入了一種大家默認地,近乎戀愛的狀態。心照不宣地維持著維持著這樣一層關系。可是在我地內心深處,卻始終都不能與他親近起來。
我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幾乎是稀裡糊塗地把許多事情搞砸了,然後才被無奈驅使著,一步步到了現在的這種情況。和嶽濤在相處中。自己的內心一直都在一個矛盾中心,兩個意見相反的葉至穎時常在吵架,理智與感情讓我幾乎崩潰。
我忍無可忍地衝他吼了起來:“你夠了沒有?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我什麽時候喜歡過這樣地應酬,這樣的場面了?我要不是為了你地面子,我根本不會去!我只是做財務的,理好我的帳目,管好我的錢就行了。我不是公關部的,不會巧言令色去討好客戶,不會喝酒猜拳,吆五喝六去應付什麽頭頭腦腦地。更做不到被人佔便宜吃豆腐還強顏歡笑,我一發毛甚至會一巴掌拍上去!你希望嗎,希望我這樣?那樣你只能是更沒面子,而且還會自毀前途。得罪了你的大人物,你還想太平做生意嗎?是的,我葉至穎沒有進步,這些我都學不會。我走掉,是我知道自己不適合那樣地場合,我有自知之明,更怕給你添麻煩。另外,今天是我生日,我選擇安靜走開,不行嗎?”
嶽濤
得臉上青白不定,最後露出了懊惱的神色,他抹了一酒也醒了不少。他上來擁抱我,向我道歉:“今天是你生日?對不起,我太粗心了,真的是忙得一點都沒有想起來。明天,明天我給你補上一份大禮。”
我掙扎著甩開他的手,可他卻抱得更緊:“別生氣了小穎,原諒我吧,我讓你受委屈了。不過我把你介紹給他們真的是好意,我希望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公司未來的老板娘。我是不冷靜,可是我回來看到他送你的詞,那種意思,我心裡真的是不高興。”
聽著他的肺腑之言,我不由得也軟化了,畢竟我突然走掉也是沒有考慮周到。我伸手抱抱他的腰,把頭貼在他的胸前,聽著他心臟的砰砰聲。
“嶽濤,我也很抱歉,走前該跟你打個招呼的。讓你沒面子了,我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老板娘。”
他摸摸我的臉,“別說傻話了,你說得對,我不是找公關,我是找老婆呢。”
一場風波就這樣在彼此的道歉聲中風平浪靜了,可是他的心裡真的會不介意那首寒楓寫的詞嗎?為什麽我心頭始終都覺得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壓抑感?誰知道還有多少潛伏的矛盾在等著我和嶽濤呢。
如果沒有交付真心的感情,兩個人靠著讓步和容忍到底能維持多少時間的太平,真是一個太難太難的題。
新公司開張了,嶽濤打點得好,所以當天熱鬧非凡。寫字樓門口的花籃鋪天蓋地,來的也都是那些商界的頭面人物,嶽濤在人群中意氣風發,充滿了自信要在這個城市大乾一場。我知道,他是會成功的,這個社會適者生存,而他就是順應這個市場的人物。
眼看自己的男朋友前途無量,我這個天生窮命卻是興奮不起來。我知道這樣的情緒很不對,嶽濤知道了肯定會很不高興,可我真的覺得他生意做得越大,我就越累。幾乎可以想見此後他的應酬會更多,更忙碌於聲色犬馬。我如果願意走到台前,那也將是同樣的去應付各色人等,如果我不願意,那就等於是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不論怎樣,都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莊羽也在被邀請之列,嶽濤凡事都是很給我面子的,讓我邀請我的朋友一起來參加剪彩儀式。我請了莊羽夫婦,也請了錢其昌,不過錢其昌說生意很忙,沒有來。我也知道,他對嶽濤似乎有點成見,大概是盡量避免和他相見。我是不喜歡勉強人的,來不來都不會介意。
莊羽看看這樣的排場,鬼鬼樂樂地拉我悄悄話:“你呀,還真是有後福,鬧騰了半天還是和嶽濤有緣分。丫頭,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富貴命哦,要做闊太太了呢!”
看她替我這麽高興,我只能苦笑。在人家眼裡我是如此幸運,可我自己卻是如冬日飲水,點滴在心頭。而這樣的話,又不足與外人道,不了解的人還會以為我矯情呢。
“你怎麽好像不太高興啊?”莊羽敏感地覺察到了什麽,“難道嶽濤對你不好?”
“沒有啊,我不是在聽你說話嗎?”我不願在這個場合多說什麽。
“我可勸你,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在放在心裡了。既然已經決定了選擇嶽濤,就安心過好每一天,你思前想後的只能讓自己不快樂。聽到沒?”
“好~啦!”我向來受不了她的婆媽。
我看向那些花海,剪彩的紅綢,亮閃閃的招牌,甚至嶽濤,恍惚間覺得離我好遠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