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布滿了結成冰塊的殷紅血跡,被斬首斧砍殺的屍體鋪滿了整塊空地,即使嗅覺幾乎被嚴寒完全麻痹,還是能聞到濃鬱的血腥味道。
手握巨斧的格列佛,從開戰以來第一次後退了幾步。注視著從山洞裡走出來的那個“人”。
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是一個足有兩公尺高,全身潰爛的男人。
那家夥擁有爪子一般的巨大手臂,和暴露肌腱的雙腿,雖然看起來像是某種野人,但身上的毛皮衣服,還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奧斯城的居民?不對,是‘行屍’嗎。”
格列佛說著又退後了一步,繼續打量著那個家夥:
此人的臉皮殘破不全,露出粉紅的肌肉。巨大的眼睛沒有眼白,被純粹的黑色所覆蓋,鼻子乾脆就是兩個血洞。相比之下,他的嘴要正常的多,如果忽略沒有下巴這一點的話。
——雖然對黑暗魔法不大了解,但格列佛還是劊子手的時候,曾經處決過幾名死靈術士。其中一名女子的罪行便是“製造行屍”。
當時自己還不知道行屍到底是什麽東西,現在總算是看到了實物。
“吼!”
光看外貌就透出無比邪惡感覺的行屍,對格列佛發出憤怒的咆哮——不對,那聲音並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救……救命啊!救救我……”
一名癱軟在地的莫蘭斯帝國殘兵,被行屍用爪子抓了起來。可憐的士兵一邊掙扎,一邊發出淒厲的呼喊,可惜已經太遲了。
“喀嚓!”
這並不是切斷的聲音,而是撕裂聲。身穿重甲的士兵,竟然直接被行屍撕成了兩截。
“嗚嗯。”
注視著手中被撕開的士兵,行屍發出完全不知道想表達什麽的聲音,然後扯下士兵的右腿,塞進自己沒有下巴的大嘴裡,
眼前這可能會令普通人精神崩潰的一幕,對於早已見慣了死亡的格列佛來說,卻沒有絲毫不舒服的感覺,不過——
“還是盡快解決的好。”
眼看行屍就要“用餐完畢”,在他抓起下一名士兵之前,格列佛已經衝了上去,揮動“安德莉雅”,砍向行屍肮髒而醜陋的頭顱。
——這個醜陋的怪人看起來很餓,如果等到他再多吃幾個人,恢復了全力之後就糟了。現在立刻解決掉他,才是正確的做法。
銀白的斧刃撕裂空氣劃出蒼白光芒,行屍以不符合他身體大小的奇快速度向後退去,手中來不及收回的“食物”,再次被砍成了兩截,然後掉落在雪地上。
“吼!”
見“食物”被破壞,行屍仰天發出憤怒的咆吼,接著大步衝了上來,伸出爪子抓向格列佛的身體。
“太天真了。”
對於殺人如麻的行刑者來說,如此簡單粗暴的攻擊,簡直就像是送死的行為。
就算敵人是一具殘暴的屍體,只要它還在移動,格列佛就有辦法殺掉他。因為——
“我就是……行刑者啊。”
面對伸手想要抓起自己的行屍,格列佛依然站在原地,完全沒有躲閃的意思。而是直接對著行屍的右臂,揮下手中的巨斧!
掄圓了的安德莉雅在空中劃出酣暢淋漓的半圓形弧光,一記超重無比的斬擊直接命中了行屍的上臂。原本還在伸過來的爪子,向前飛了出去掉落在雪地上,抽搐了幾下便再也不動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
右臂被砍斷的行屍再度咆哮起來,隨後一記大腳對著格列佛的身體踢了過來。不過,早已看穿敵人攻擊手段的格列佛,此時已經舉起戰斧擋在自己面前了。
“哢!”
行屍的右腿從腳掌中央被切開,蒼白的骨骼和腐爛的肌肉露了出來。
一條腿被廢掉的行屍,跪倒在地發出狂怒的吼叫聲。不過即使如此,他依然沒有放棄掙扎,再度揮動僅存的左手打了過來。
“你就只會叫嗎?沒用的垃圾。”格列佛向旁邊啐了口痰,舉起手中的“安德莉雅”對敵人進行最後的處決:
“死吧。”
一道銀光閃過,行屍的頭顱被砍了下來,掉在地上滾了兩圈。
但是,就在格列佛才松了一口氣的時候——
失去了頭顱的行屍竟然還能做出動作,左手直接抓起了格列佛,把他舉到自己的斷頸前面。
意識到自己的頭顱消失,無法吃掉這名敵人之後,行屍的手開始不停握緊。格列佛的全身上下,也開始傳來壓迫的劇痛。
“該死。”
就算是經驗豐富的行刑者,也從未見過沒了腦袋還能攻擊的對手。
格列佛立刻開始掙扎,費了好大力氣終於把握著巨斧的右手掙脫出來,然後立刻對著行屍的身體揮了下去。
一擊過後,行屍的身體直接被砍成了兩截,直到此時它的左手才終於失去力氣,把格列佛扔在了地上。
但是才剛死裡逃生的行刑者,現在完全顧不上休息。只是立刻衝上前去,對著倒在地上的行屍再度揮動戰斧。
——對於這種超出常理以外,隨時可能復活的敵人,只有剁成碎片才能安心。
就算平時的工作都是一擊斬首,但這種殘酷的殺戮方法,格列佛也是並不討厭的:
“對不起了。”
對著腐爛的“巨人”一頓猛砍,直到那家夥被徹底切碎,完全沒有任何復活希望之後。格列佛終於停止了攻擊。
然後, 他聽到山洞裡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
“毀掉了我的造物,可是要賠償的。”
在聲音響起的那一刻,格列佛便立刻把目光投向陰森的洞穴,只能看到一個全身上下冒出紫色暗光的人形站在那裡,其他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你就是製造了行屍的死靈術士嗎?”格列佛冷冷的問道。
“就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毀滅魔法吧。”
被紫色光芒遮蔽外形的人影走上前來,站到還癱軟在地的幾名莫蘭斯帝國士兵旁邊,舉起右手,亮起凝固般的漆黑光線。
看到這道光線,本來打算衝上去殺戮的格列佛,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妙。
——那名死靈術士正在釋放的魔法,透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古怪感覺,若是真的被這種魔法命中,自己能不能留下全屍都成問題。
對方的魔法似乎不需要詠唱,幾乎是瞬間便已經成型,而無處可逃的格列佛,只能抓起腳下一具還算完整的屍體,擋在自己面前當做護盾——
“……”
想象中震天動地的巨響並沒有出現,恐怖無比的毀滅魔法,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反而消除了本來的寒風呼嘯聲。
但是,被消除的不僅僅是聲音而已。
“這是……”
格列佛還來不及說什麽,整個人便墜入無邊的黑暗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