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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美人》一百零九 辛酸
她想喝水,卻平白惹了一場打,一肚子委屈地哭著跑回西屋的床上,上天讓她再見深愛的母親,為什麽要她和母親過得這般苦。{首發}穿越前的母親因為父親的背叛、變心,年輕的母親帶著年幼的她過得極苦,無論多苦,母親在她的面前總是笑著的,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家還要給她洗衣做飯。就算是這苦日子,對於雲羅來說,有母親便是天堂。

 她恨背叛妻子的男人!

 穿越前就恨。

 而如今,她更恨去京城趕考,一去不歸的凌德愷。

 她哭著,哭著,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夢裡見到了甘泉,可是這泉水帶著一些淡淡的鹹味,猛地睜眼,看見的卻是謝如茵含淚靜默坐在床前,謝如茵正抬著左手,那指尖鮮血奔湧,紅紅的血仿佛殷豔的花,將血液滴落到雲羅的唇邊。

 這不是水,是母親的血液!

 雲羅想喊“娘”,話到嘴邊,化成了止不住的眼淚。

 謝如茵輕柔地用右手拭著淚水,“雲羅,娘對不住你……我知道你呆在家裡一定沒水喝。”淚水滑落,心酸的、疼痛的。

 謝如茵知曉馮氏是怎樣的人,她不在家,馮氏指定不會給雲羅喝水,對於馮氏來說她只需保住學文的命就好,雲羅就算死了,她也不會落一滴淚,誰讓雲羅是女兒家。

 雲羅喚出了“娘”,哽咽的,嘶啞的。

 謝如茵抱起雲羅:“乖,拿著娘的指頭吸,這樣你就不渴了。”

 她搖擺著小腦袋,再不肯吸,這是她母親的血啊,謝如茵已經夠忙了,一家四口指望著她過活,就連村長家願意分水,也是因為謝如茵是村長太太的娘家親侄女緣故。

 “不,不要,我不要喝娘的血。”

 雲羅痛苦地搖頭,即便她拒絕,謝如茵還是將自己的指頭塞到了她的嘴裡,她想吐,可她竟是連口唾沫都沒有。

 她悠悠地輕喚,“娘……”醒來時錦衾也濕了一大片,腦海時掠過謝如茵慈愛的笑,那是世間最美的容顏。

 夜色如此妖嬈。

 她佇立在窗前,久久的靜立著,拳手緊緊地握著,她幾乎聽見指節的聲響。

 繡桃翻身起來輕喚一聲:“小姐。”取了鬥篷,輕柔地給她披在身上。

 雲羅微闔著雙眸,“家書的內容你知道,伯爵爺和太太催我回京,還讓春姨娘年節前趕回京城,這一切著實有些奇怪。”

 繡桃道:“奴婢去找過李爺,李爺說會著京城鋪子的人打聽蕭府的事,只怕很快就會有回信。”

 石頭聽從了雲羅的建議,掌控各路消息,而著人傳遞太慢,而今伺養了一些信鴿,方便往來傳遞消息。

 又兩日後,繡桃從外面回來。

 “回小姐,打聽清楚了。聽說京城嘉勇伯府,周姨娘與秋姨娘算計害了秦姨娘,主意原是周姨娘出的,昔日周姨娘生庶小姐是秦姨娘為了得到二太太的扶持,是秦姨娘出的壞主意,不知怎的,走漏了消息被周姨娘知道了……”

 秦姨娘一早入的府,卻是數月之後才得寵做了姨娘,只怕其間是有人算計設阻。很顯然,這事定與秋姨娘有關聯。

 “伯爵爺說,府裡的女人多了是禍害,與二老爺商議之後,決定替二老爺謀個江南差使,好讓二老爺回江南任職。”

 也就是說,二房的人許要回來了。

 如果朱氏與蕭眾敬回到錢塘,她的身邊就多了好幾雙盯著的眼睛,再想做什麽事難如登天。

 那麽……

 是時間到了她離開的時候,只是如何離開,怎樣得到自由,她得細細的謀劃一番。

 “告訴李爺,初五照舊去鎮海寺。”

 繡桃應聲。

 蕭眾敬一家要回江南,極有可能回到錢塘,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守住祖宅、詛業。

 曾一度想要在商界馳騁的蕭眾敬,因為蕭眾望一朝成為重臣未通過科舉便做上了知縣一職,再因著蕭眾望的關系步步高升。

 鎮海寺內,雲羅與石頭商議了一陣,拿出了一個初步的方案,亦得到了石頭的讚同。石頭滿是期待地道:“為了今日,我可是等了許久呢。妹妹終於自由了,可以恢復自己的身份。”

 雲羅勾唇一笑,“是時候離開了。”

 花無雙回了趟揚州鄉下探望玉傾城,主要是將雲羅新修訂的戲本送去,也好讓弟子們早早練上。待她再回蕭府,遠遠地就見府裡多了幾個陌生人。正待問,小花兒道:“姨母,那是府裡請來的花匠,聽說二房的人許要回來了呢,春姨娘特意請來養花種草的,要把後花園弄得更漂亮些。還重新清淘一遍荷花池,得種上新鮮的蓮藕呢。”

 花匠們進進出出地搬運著土,將肥沃的土土鋪在花園裡,又將瘦薄的土壤運出去。

 雲羅此刻站在閣樓上,靜默地看著外面忙碌的畫面,問汪嬸子道:“沒人生疑吧?”

 汪嬸子正色道:“沒有。”停頓一會兒,又道:“小姐真的不打算告訴花琴師?”

 雲羅搖頭,“這事兒隻得你和繡桃兩個人知曉實情,而這些花匠裡更有三個是我自己的人,我相信他們不會多嘴的。夜裡你盯得緊些,爭取早日把地道挖通。”她眺望著小路上移來的花無雙與小花兒,微微含笑,“待你們離開這裡後,我會設法替你們母女脫了奴籍,先到李爺在揚州的酒樓裡幫忙。”

 汪嬸子一臉狐疑,雲羅步步謹慎,這幾年越發讓她們母女刮目相看,“小姐,二太太一家真的要回錢塘了?”

 雲羅低低地應了一聲,“伯爵爺打通了吏部關節,二老爺上任錢塘州同一職,如今差的就是文書。”她撚起一枚紅棗,放到嘴裡,慢慢的咀嚼著,“萬事總得預備好了。”蕭眾望說是打通關節,不過是他與王丞相打聲招呼,王丞相將庶孫女嫁給蕭家二房的嫡次子,早前不算是低嫁,如今倒算是高嫁了,自然願意幫襯一把,雖然這庶孫女寄在長兒媳名下,但庶出就是庶出的。

 通常官員提拔升遷是每年三月、八月時。離明年三月,還有些日子,可眨眼的工夫就到了。雲羅想把一切都布置好了,也免到時候慌亂。

 臘月,從京城傳來了消息,說蕭眾敬拿到了吏部文書,年節一過要回錢塘上任州同一職,蕭眾敬雖是州同,到時候還不得比知州更風光,因著他的兄長蕭眾望是皇帝跟前的紅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別人考中功名,得付出許多的努力,而蕭眾敬則是沾了兄長的光,不僅不過科舉輕松踏入仕途,一路上還順風順水。

 朱氏所生嫡次子元乙,也於十月時迎娶王丞相庶孫女為妻,屆時將隨蕭眾敬夫婦一並回京,唯有嫡長子元甲夫婦會留守在京。元甲在前歲得中二榜進士,而今做了庶吉士,隻待磨練一二就能平步青雲。

 為與江南權貴修好,蕭初雨許給了寧國公的嫡幼子、秦家五少爺為妻,只等蕭初雨及笄就嫁至寧國公府。這樣一來,蕭、秦兩家就更加親密了,而蕭家也成了與寧國公同等的江南權貴之一。

 昨夜,下了一場大雪。

 江南四季如春,聽老人們說好些年沒下這麽大的雪了。

 雲羅還在睡夢中,小花兒近了床前,先喚兩聲“小姐”,見她啟眸,方道:“小姐,金記大牙行的人領了個叫汪大爺的儒生來,自稱是汪嬸子婆家的堂伯父,要替汪嬸子母女贖身呢。”她欠了欠身,“春姨娘著人來問小姐的意思。”

 繡桃從一邊過來,扶了雲羅,兩個人為她梳妝打扮起來。“小姐,要是汪嬸子母女離開了,這……這可如何是好?眼瞧著還有兩日就是新年了,跟前沒個服侍的當真不妥。”

 春姨娘住的南院花廳裡,金記大牙行的中人正陪著一個看起來一身儒雅的老者,這老者胡須花白,透出一股子書卷氣,在他的身側另站著一名年輕男子。

 “我是晉陵汪孝廉,在明宗皇帝時,汪家也算是晉陵的名門,只是如今落敗了。今年清明,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我二叔一臉哀傷地對我說:你這一脈倒還算衣食無虞,生活殷實,怎耐我的後人竟是與人為奴為婢。”這老者長歎一口氣,險些就要落下淚來,“後來,我便著人細查,沒想這一打聽,才知我二叔的獨子汪瑞年幼時失蹤。沒想我家裡買了個原是宋貴妃娘家府裡的婆子,她竟說宋府原有個家奴喚作汪瑞,又說了那眉眼,竟與我那二叔有七八分的相似……”

 此刻,汪嬸子低垂著頭。

 汪阿翠、汪阿碧姐妹一臉意外,沒想她們原也是體面人家的後人,這會子正又喜又悲地看著老者,喜的是,她們有著光鮮的祖宗,悲的是要是小姐同意贖身,她們就要離開這裡了,相處幾載,彼此間已經有了感情。

 汪阿翠撲通一聲跪下, “那大伯公能替我們尋回被賣他鄉的弟弟麽?”

 汪嬸子低喝一聲。

 汪孝廉道:“你們放心,我著人打聽了,聽說是被賣到湘地一位官員家了,若是尋著了人,自替他贖身。”

 汪嬸子心下一動,難不成這也是雲羅私下做的。

 雲羅提過有人會替她們母女贖身,只是不曾想還替她尋著了汪阿黑。

 因汪阿翠在這兒,雲羅隻隨了花無雙來。

 小花兒和繡桃都留在了東閣。

 春姨娘喚了聲“小姐”。雲羅示意她免禮。

 幾人分尊卑坐下,汪孝廉道:“蕭小姐,老朽是來替侄媳母女贖身的,還請蕭小姐大人大量出個價,我汪孝廉便是砸鍋賣鐵也要帶她們回晉陵。”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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