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把這個轉爐給了那些外國人,不是在資敵嗎?”袁世凱問道。
袁世凱也有些不明白,如果陳宇把這個轉爐煉鋼的技術給了那些外國佬,那也不是在幫助自己的敵人嗎?如果這個事在幫助自己的敵人,那敵人不就是更強大,這樣對於自己的危害不就是更大了嗎?袁世凱認為陳宇應該不是那種蠢笨的人,不應想不到這一點。可是陳宇還是這麽做了,那陳宇到底是什麽想法呢?陳宇到底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計劃?這個可是袁世凱想要仔細了解的地方。
“袁大人,你說是大船好調頭,還是小船好調頭呢?還有,你說是在一張白紙上作畫容易,還是在一張已經做好畫面的圖紙上重新作畫容易?”陳宇答非所問的問道。
袁世凱想都不想就說:“當然是小船好調頭,並且肯定是白紙上作畫容易。如果想要在一張已經畫好了的紙張上作畫,肯定要先把原來的畫作想辦法弄掉,而且即使弄掉了也很難徹底乾淨。所以,與其這樣,還不如在白紙上重新作畫,這樣可以很容易就畫好了。”
陳宇也點了點頭,說:“沒錯,袁大人說的一點都不錯。可是袁大人,你難道就沒有看到現在的局勢和這兩個情況很像嗎?”
“我弄出來了這個轉爐技術,代表了一次鋼鐵產業的革命性的變化。而這個變化,那可是顛覆性的,幾乎等於是從整個鋼鐵體系都要重新換血一次。而我給了那些洋人這種技術,那代表著洋人也要進行一次換血。洋人就好比是一條巨大的的大船,他們其實已經適應了原先的航道,也就是平爐煉鋼。可是現在要突然轉變成為轉爐煉鋼,那就好比是等於要重新掉頭了。可是他們如此巨大的船隻,想要掉頭何其不容易啊!從工人的培養,到各種體系的建立,甚至理論性的研究,都需要重頭再來。而這個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的慣性,他們當工人已經適應了平爐煉鋼,想要轉變過來,那必須要幾年。而英國人擁有工人數千萬,即使按照裡面的鋼鐵工人,也有上百萬。讓上百萬人重新適應一個新的標準,那何其艱難啊!而且這個新的轉爐一旦出現,那就代表著過去的心血全部白費了,要重新進行投資。要把全國的鋼鐵平爐都轉變成為轉爐,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所以,這是一個特別巨大的工程,不是說完成就完成的。即使他們想要完成,也要有一段時間相對的發展停滯期。”
“可是我國不同,我國雖然看起來壓根就沒有多少工業,可是這個也代表了我們國家船小,非常容易掉頭。我們不用讓工人重新適應一種新的技術模式,直接教導工人使用新型的生產模式就行了。而鋼鐵我們也可以直接投資轉爐,不用像是洋人,還要把過去的平爐淘汰掉,才能夠使用轉爐。我們這樣可以憑空節省一大筆資金,用有限的資金用到最正確的地方。我們比起洋人來說,走的彎路少了很多,而且也沒有所謂的改變生產模式的陣痛,我們可以飛速的發展起來,能夠飛速的縮短和洋人的差距了。”
袁世凱馬上說:“那你所說的白紙,其實也就是我們大清其實只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畫作的白紙,可以一切從頭開始。而洋人他們已經畫好了各種圖畫,想要改變那就要把過去的畫作抹掉,之後才能夠重新畫作。這樣洋人就需要更多耗費很多功夫,而我們就可以毫無顧忌的發展起來。這個就是你所比喻的我們是一張白紙,而洋人是一幅畫,一切都要從頭再來,這樣我們的起點就憑空拉近了很多。”
“對頭!如果我們用常規的手段,我恐怕很難超越洋人。可是我們人為的把他們的發展停滯一段時間,雖然只是相對的,可是我們也能夠抓住這段時間,好好的發展起來。我相信,只要我們這段時間不犯錯誤,那我們完全可以縮短很多的距離。我們這是給洋人在拖後腿,而我們也要趁著這個時候努力啊!用管理學來說,我們這個就叫做後發優勢。後發優勢可以避免先走一步的人的彎路,可以避免走彎路,可以更快的追上先走的人。”陳宇說道。
陳宇所謂的後發優勢,其實也就是後世中國發展時候采用的優勢。後發優勢可以看到先發的人的很多不足,所以後發優勢可以選擇最正確的道路,而避免“前人”所犯的錯誤。而“前人”雖然先走一步,可是他們遇到的未知的困難也多了很多,想要排除困難也是要耗費時間的。而後發的就沒有這個問題,不用排除太多困難,節省了很多時間。這樣就等於是追逐,一個要跑的是崎嶇不平的道路,而另一個跑的就是一馬平川,這樣可以很快的追上先發的人。而當兩個人到了幾乎平行的時候,那只要一個機緣,那後發的人就能夠超越先發的人。而這個機緣,就是陳宇這個“活得”機緣。
袁世凱想了想,問:“那洋人會不會上當呢?他們可不是什麽庸碌之人啊!”
“袁大人,他們肯定會上當的。因為我這個是陽謀,不是什麽陰謀,我就是擺在他們面前,給他們自己看。如果他們選擇不進行改革,那他們恐怕就會落後於時代,反而被我們超越。而如果進行改革,固然會被停滯相對的停滯發展一段時間,可是他們至少還能夠有領先優勢。他們人才儲備是我們的很多倍,所以他們肯定也有領先優勢的。一邊是保持領先優勢,一邊是徹底被給我們追上,你說他們會選擇如何呢?”陳宇說道。
袁世凱說:“明白了,你這個是陽謀,他們不跳也得跳進去。他們明知道這裡面是有陰謀,也不得不去做。因為他們的對手不只是我們,他們真正的對手反而是歐洲的那些列強,我們還不配做他們的對手。如果他們不選擇革新,可是別的國家選擇革新,到時候他們就要被拉下神壇。這些歐洲國家也在互相牽製,他們不可能光是盯著我們。”
“大人英明!”陳宇說道。
袁世凱還是明白人,看的出來洋人真正的對手是他們的同類,而不是中國。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不可能不革新。雖然這樣帶來的是相對發展的遲緩,相當於一次改革的陣痛。可是他們也要進行,不然一旦他們的同類改革完成了,那他們恐怕就要倒霉了。洋人最害怕的反而還是他們自己,至於中國人,其實也是一個未來的潛在敵人,而他們的同類反而是迫在眉睫的敵人。而在近期敵人和遠期敵人的著重點來看,明顯是要首先防禦近期敵人,而遠期敵人反而要拉攏。
這點中國和歐洲是一樣的,中國的近期敵人是日本還有老毛子,而遠期敵人是歐洲。而歐洲固然防著中國,可是他們更要小心歐洲的那些白人。所以,他們不至於為了遏製亞洲人反而選擇放過歐洲人。可以說,陳宇固然是給了他們一個發展的助推器,可是也掀起了一次歐洲的工業改革競賽。誰先完成改革,那恐怕誰就是下一個歐洲的霸主。陳宇的這個轉爐煉鋼, 等於是間接地刺激了歐洲的爭霸。這個就是歐洲的機緣,也是中國的機緣。陳宇挑動了歐洲的競爭,而為自己贏得了一個發展迎頭趕上的機遇。
這樣看來,就是要看誰走的路更順利,誰犯錯更少。可是那些歐洲人卻不知道,陳宇是一個穿越者,犯錯的概率小了無數倍。那些歐洲人固然先走一步,可是他們處於探路的過程,他們犯錯的概率大了很多。這樣,中國就可以在陳宇的指導下,幾乎不犯錯的發展,這樣就是後發優勢運用到了極點了。
“戰略家啊!這才是真正的戰略家,我需要這樣的戰略家啊!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得百將容易,得一個帥才難啊!能夠把國際大勢看的如此通透,這個不是帥才是什麽?千年難有一個的帥才,我居然遇到了?”袁世凱暗想道。
袁世凱現在別的人才不缺,可是能把國際大勢看的如此通透,這種人才才是最缺乏的。軍事人才袁世凱手下一抓一大把,可是戰略人才卻沒有多少。陳宇就是正好彌補了袁世凱戰略人才的缺憾。袁世凱也是現在才真正知道,陳宇的價值不可限量。陳宇也許比王士珍,段祺瑞,馮國璋都要難得,這個就是帥才的珍貴。任何時代,帥才都是沒有幾個的。
“陳宇,去我家做客如何?今天,我和你秉燭夜談,方可不負此生啊!”袁世凱說道。
“榮幸之至,袁大人是我們中華的俊傑,我當然也想要和袁大人一起縱論天下大勢!”陳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