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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再怎麽羨慕嫉妒恨，小娟也不可能變成你家的孫女！”許老爺子夾了一塊牛肉丸，特意看了傅老爺子一眼，然後才以一種帶上了隱諱的炫耀自豪的心情咬了一小口，“這牛肉丸味道不錯，也就只有小娟會做飯，才能將燙牛肉丸的時間把握得那麽好。要知道，這牛肉丸的火候多一分就老了，少一分就沒熟，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哪。”

　“確實，小娟是你們老許家最多才多藝的女孩子了，不論哪家娶了都會在睡覺的時候笑醒的。”傅老爺子點點頭，雖然傅建柏常年待在部隊裡，所以傅家幾乎都不在自家舉動宴會，尤其在傅建柏的父母去世後，他更是很少出席各種宴會，但在為傅建柏相親的那幾年裡，他也見過許多小輩。

　如果說，當年傅老爺子還對那些小女孩還很滿意，覺得不愧是世家出來的貴女，不論是教養還是儀態都無可挑剔，那麽，此刻，在有了許麗娟這個橫空出世的世家貴女的對比之後，那些曾讓他讚不絕口的世家貴女立刻就被比成了渣渣。

　“爺爺，傅爺爺，你們就別再誇獎我了，再這樣誇獎下去。我的尾巴一定會翹上天的。”許麗娟拿起長杓，又給幾人的碗裡添了燙好的羊肉後，才再將盤子裡的剩下的羊肉放到杓子裡。

　傅老爺子笑道:“小娟，就算你的尾巴翹上天了，也是最可愛最聰慧最惹人疼愛的女孩子。”更何況。做為許家三代唯一單傳的女兒，過去的十八年裡，許家一眾人的無原則無下限的疼愛和呵護都沒有將許麗娟的性子養歪，那麽，如今已經長大成人，對自己的人生有了極佳規劃的許麗娟又怎麽可能變壞呢?！

　傅建柏仿佛察覺到了傅老爺子心裡的想法似的。也跟著點了點頭，道:“小娟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孩子了，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許老爺子難得讚賞地看了傅建柏一眼:“傅小子，這回你總算說了句人話。”

　傅建柏額頭飄過三條黑線:“……”合著他以前說的就不是人話了?

　偏偏傅老爺子也跟著點頭，附和道:“確實。我家這小子什麽都好，就是不太會說話，也不知這些年因為他這過於直爽的性格都得罪了多少人，唉……”

　說到這兒時，傅老爺子又抹了一把臉，難過地說道:“翻過年，這混小子就27歲了，但到現在都還沒有心儀的女孩子。整日以部隊為家，我真擔心他哪天就去了，都沒有給我們傅家留下一根苗哪！”

　這話題一出。也引起了許老爺子的傷感:“唉，老傅哪，你都算是好的了。想想看，我家大小子過了年就30歲，老人家說的‘三十而立’，瞧瞧。他立了什麽?沒有成家也沒有立業，還見天地不歸家。讓人想想就覺得心酸……”

　“還有我家那小二、小三、小四、小五……”說到這兒時，許老爺子還特意頓了頓。搖了搖頭，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之色:“再加上我那兩個小外孫，整整七個孫子哪，最小的22歲，最大的29歲，就沒有一個人談過一場戀愛不說，教訓起他們的時候還口口聲聲地說‘沒立業就不成家’。”

　“你聽聽這都是說的什麽屁話?想當年，我們誰不是先成家再立業的?這些小子的皮一個比一個厚，說上他們幾句根本就不痛不癢，揍上幾次也不哭不叫，揍完了後還笑嘻嘻地問你有沒有累著，真讓人恨不能掐死他們！有這樣做晚輩的嗎?真是一群不省心的家夥！”

　“唉……”傅老爺子輕拍許老爺子的肩膀，一幅感同身受的模樣:“誰說不是呢！當年組織上說介紹對象，我們就見了幾次面，交談幾次就結婚，這些年來也都個個婚姻幸福。偏偏這些小家夥不知是中了什麽毒，一個兩個的說‘自由戀愛’也就罷了，還要講究感覺，沒有感覺就不想跟人見面，更不想跟人發展下去。我呸！這感覺是什麽東西，能吃嗎?想當年，我們都還是陌生人，也不過是見了幾次面就結婚了，然後就將心思放到了工作上面。他們一個兩個有著我們當年沒有的好條件，卻偏偏一個兩個都沒有將結婚當回事，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我們也不是古板的老人家，也不反對這些年輕人的‘感覺’‘緣份’論，但總不能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到工作上面去，不論是領導還是同事，再或者是世家的叔伯阿姨做媒的時候都毫不猶豫地拒絕！連別人面都沒有見過，談何感覺和緣份?要我說，這些年輕人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這是被指桑罵槐了一番的傅建柏。

　“……”這是被外人眼裡滿身不可冒犯的威儀氣勢，實則私下裡竟然比老太太還要八卦的兩位老爺子這“毀形象”的一面給震驚了的許麗娟。

　“……”這是同樣被這一幕驚呆了的叮當和小q。

　……

　總之，這餐飯最後是以一種極和諧的情景落幕的，而也是這樣一通談話，將這些年來傅老爺子和許老爺子長久沒有聯絡而出現的最後一絲生疏感也消除了。

　於是，這天晚上，拗不過兩位老爺子的許麗娟將車繼續停放在了喜洋洋火鍋城的停車場裡，一同坐上了傅建柏開的吉普車。

　後座裡兩位老爺子繼續咬耳朵，不時輕笑出聲，而前排的傅建柏目不斜視的開著車，心裡卻不若表面上那般平靜。

　只要一想到以往對他吹胡子瞪眼睛的許老爺子竟然這樣輕松地就被自家爺爺給收服了，就讓傅建柏心裡酸甜苦辣澀五味俱全。不過，很快，傅建柏就將這些不該出現的情緒全部摒棄掉了，剩下的只是濃濃的喜悅和慶幸。

　喜悅的是過了今晚之後，他再到許宅裡找許麗娟時，就不用擔心會被許老爺子給拒之門外了。而慶幸的則是傅老爺子和許老爺子當年確實情誼深厚，而傅老爺子也很有能耐，能在他無從出手的時候輕松就幫他解決了擺在他面前的最大的困難和阻礙。

　當然，若沒有許德佑和許德曜等人在他面前的炫耀之詞;若沒有許麗娟接二連三地送東西到部隊裡;若沒有許麗娟那些看起來或乖巧可愛或活潑機靈模樣的照片;他也就不會對許麗娟生出欣賞之心……

　那麽，即使這次他依然回家探親，幾乎沒有寄過東西回家的許德曜也不會特意找上他，托付他親自將一大堆東西送到許老爺子和許麗娟手裡，這樣一來，他就會徹底和許麗娟這樣一個聰慧理智的女孩子錯過。

　只要一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就讓傅建柏心痛如絞，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也因為用力過度而青筋直冒，身上更是隱隱地逸出一種悲傷到極點的人才會出現的黑氣。

　“喵。”小娟，快瞧，傅建柏黑化了！

　許麗娟嘴角抽搐了下，輕輕地彈了叮當的腦門一下，然後才看向傅建柏:“傅大哥?”你沒事吧?

　後面的話被許麗娟堅難地咽下肚去，只因被她的話給驚擾到的傅建柏望向她時那雙猶如最凶猛的野獸般冷酷得沒有一絲人類感情的雙眼。

　不過，縱然如此，許麗娟的臉上也沒有露出一絲畏懼害怕的情緒，唯有她那不自知的微蹙的眉頭，表明她其實很不理解傅建柏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讓察覺到自己狀態的傅建柏輕舒了口氣，也更堅定了他得到許麗娟的決心。

　——唯有這樣的女子，才是可以站在他的身旁，和他攜手共渡一生的！

　在這一刻，重生回來的許麗娟那歇息了情愛的觸覺突然動了下，敏銳地察覺到了傅建柏身上流露出來的氣勢，心裡也不由得浮現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只是，還不待許麗娟想個明白， 傅建柏身上的氣勢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隻令許麗娟都差點懷疑自己剛才出現了錯覺。

　傅建柏微微偏頭，那雙不知何時變得和外面的天空一般黝黑得找不到一絲亮光的眼眸定定地凝視著許麗娟:“小娟，你很不錯。”

　“呃……傅大哥，謝謝。”許麗娟摸了摸鼻子，笑道:“你也一樣的，在整個京城就找不到比你更厲害的了。”

　傅建柏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目光平平地望著外面那行人稀少的街道，也不知在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難得地浮現一抹憂傷，雖轉瞬即逝，卻依然落到了許麗娟眼裡。不過，他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繼續偽裝的想法，甚至還縱容自己這絕對不會出現在任何人面前的軟弱的一面。

　果然，如他意料中的那般，再次收獲了許麗娟眼底的動容和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憐惜。

　後座裡聊天聊得正歡的許老爺子和傅老爺子這兩個一向精明的老爺子也錯過了這一幕，於是，很多年後，在這兩個老爺子眼裡，傅建柏都是一個堅強得不像人類的鐵血的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