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在我面前炫耀……”
聽著話筒裡傳來的嘟嘟聲,傅老撇嘴,看著雖品嘗著點心,目光也一直停留在電視上,但眼珠子很久都沒有轉動一下的傅建柏,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道:“小柏哪,你知道許老頭剛才在說什麽嗎?這老頭,竟然明目張膽地打擊我!我告訴你喔,趕緊再努力一下,盡早將小娟娶回來,生幾個大胖小子給我抱。到時候,我到要看看那許老頭還怎麽跟我炫耀,呵呵……”
想到高興處時,傅老忍不住大笑出聲,那本就不大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線,一臉的得意和自豪。
傅建柏淡淡地瞥了眼傅老,然後仿佛被傅老臉上的神情給驚嚇到似的,猛地轉過身,繼續欣賞著電視裡那些精彩的節目,嘴裡也不忘記補充道:“爺爺,只要你能將許爺爺擺平,那麽,其它的就沒有什麽問題。”
“你說的可是真的?”傅老一臉急切地確認道,在傅建柏再次慎重地點頭後,心裡浮現出無數個念頭,甚至還一臉欣慰地輕拍傅建柏的肩膀,道:“不錯,有我們傅家人的風范,這件事就交給爺爺吧,一定幫你辦的妥妥的。”
“謝謝爺爺。”傅建柏立刻道謝,眼底的狡黠一閃即逝,隻令無意中一個回眸,恰好看見這一幕的傅老心裡一個咯登,突然生出一股不那麽好的預感來。
傅老向來都不喜歡將疑惑好奇等情緒藏在心裡,遂將茶杯放回桌面。直截了當地問道:“小柏哪……”
就在這時,客廳裡的電話又響了,為了逃避傅老的問話。傅建柏頭也不回,順手就拿起了話筒,嘴裡也說道:“你好,這裡是傅宅。”
下一刻,傅建柏就難得生出後悔和懊惱等以前從沒有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了,只因電話那端的人竟然是顧婉婉!
“……柏哥?”
就在傅建柏考慮是否直接掛斷電話時,久久沒有聽到傅建柏第二句話語的顧婉婉就再次說道:“柏哥。你在嗎?我是小婉呀,很久沒有你的消息了,今天打電話過來是想跟你拜年……”
若是以往。顧婉婉絕對不會說出這些給人予兩人關系並不那麽親近的話語。奈何,這次傅建柏回京,到目前已經整整五個月,任憑顧婉婉想盡了辦法。和傅建柏見面的次數也才僅僅三次。而這三次都有許麗娟這個礙眼的人存在不說,顧婉婉和傅建柏更是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上!甚至,傅建柏竟然還狡猾地改了手機和家裡的固話號碼,若不是這次機緣巧合之下,在顧老那兒見到了傅家的新號碼,顧婉婉還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跟傅建柏再次聯絡上!
傅建柏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今天一整天的好心情都因為這個電話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煩燥和厭惡感。看在顧清風的面子上,再次重申道:“顧小姐。我們之間的關系沒有那麽熟,麻煩下次喚我傅先生。”
“柏哥,你怎麽變成這樣了?顧婉婉咬了咬唇,這是第一次,傅建柏這樣堂而皇之地表達他對自己的不滿。明明以前傅建柏雖也那樣冷漠,但卻會認真傾聽她說的每一句話,偶爾還會給予一些回應,讓她知道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在用心維護這段感情,但,現在……
若說這其中,沒有許麗娟的手腳,打死她都不相信!
想到這兒,顧婉婉心裡那一直翻騰不息的怒焰猶如被潑了好幾桶滾油般熊熊燃燒起來,隻燒得她眼睛隱隱發紅,差點就無法再維持住那幅溫柔賢惠的大氣世家貴女模樣而破口大罵起來。
不過,很快,顧婉婉就將心裡這些暫時不應該出現的情緒全部壓製下去,臉上露出一抹哀怨委屈的神情,一臉委屈哀怨地看著傅建柏,哽咽地說道:“柏哥,你究竟怎麽了?明明以前我一直這樣叫你,你也親切地稱呼我為小婉的。還是說,柏哥,你最近遇見了暫時無法解決的麻煩,所以才刻意拉開我們的關系,並刻意不再聯絡我,只為了避免被那些有心人發現我的存在,從而用來威脅你?……”
越說,顧婉婉也就變得越發地自信起來,畢竟,這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輕易就能抹掉的,而以她對傅建柏的了解,傅建柏也不可能會這般漠視她,除了這個原因,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
只要一想到許麗娟竟然做了替自己祛除危險的替身,就讓顧婉婉心裡舒坦不已,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許麗娟面前,恣意地嘲諷許麗娟一回,看許麗娟往後還如何在自己面前“裝”!
雖然傅建柏並不知道短短時間裡,顧婉婉又腦補了些什麽,但,他依然敏銳地察覺到了顧婉婉話語裡流露出來的喜悅和歡快等情緒,那本就皺成川字的眉頭不僅沒有舒展開,反而越發地沉重了,身上也隱隱地朝外散發出冷冽的寒氣:“顧小姐,你想多了。看在我和阿風的的多年朋友情份上,這次也就算了,下次,若我再聽到這樣的話,那怕這些話不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話落,傅建柏就懶得再聽顧婉婉講話了,徑直掛斷電話,徒留電話那端的顧婉婉生出當頭被潑了一大桶冷水,從骨頭縫裡散發出一種森冷,連血液都仿佛被凍住了似的感覺,臉頰上的血色盡褪,身體也戰粟不已,緊咬的牙關也發出恐怖的聲響。
很久很久以後,一陣清冷的風從未關攏的窗戶縫隙吹進來,將厚重的窗簾吹得呼呼作響,在忽明忽暗的房間裡,莫名地憑添了一分詭異的感覺。
突然,窗簾被高高甩起來,卷起擱在儲物櫃上面的花瓶,將它們緊緊地包裹住。然後,風突然停止,承受不起花瓶重量的窗簾慢慢飄回原處。
於是,花瓶重重地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一瞬間,花瓶碎片,清水和花枝葉四處飛濺,將那張顧婉婉最喜歡的淡紫色繪牡丹圖案的羊毛地毯都淋濕了。
被這聲重響喚回心神的顧婉婉愣愣地看著這一幕,臉上的情緒似喜似悲,和今天來自傅建柏那不再掩飾內心厭惡情緒的話語想比,最喜歡的地毯被毀掉帶給顧婉婉的不舍和心痛的感覺還真算不了什麽。
“哈哈哈……”都說怒到極點時,根本就沒辦法順利地說出任何憤恨的話,只能用這樣的笑聲來傾訴自己那滿腹無法發泄,輕易就能整個人都淹沒的憤怒和怨恨等情緒,眼下,顧婉婉就如此。
笑著笑著,也不知顧婉婉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放聲大哭起來,聲音那叫一個淒厲,神情那叫一個絕望,渾身散發出來的黑暗氣息能輕易就嚇哭任何一個膽大的小孩子。
這時的顧婉婉根本就顧不上再去維持自己平日裡給人的端莊賢淑,言行舉止絕對能引領一眾人學習熱潮的世家貴女風范,精心畫的淡妝也糊掉了,鼻涕眼淚遍布那張精心保養的面容,一慣秉承的站如松,坐如鍾的姿態也早已拋到腦後,猶如沒有骨頭的人一樣癱軟在地上。
顧婉婉的身旁放著紙巾盒,一邊哭,一邊還不忘記拿紙巾拭去眼角的淚水,偶爾擤鼻涕。那般豪放的姿態,和一身的狼狽樣,哪怕是看著顧婉婉長大的顧家人也不敢相認,更難免生出“今天的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或者“我今天起床的姿勢不對,所以才會看見顧婉婉這樣一面”的念頭來。
當然,與此同時,顧家人心裡也會生出不滿和心痛等情緒,更會放下手裡的一切事情溫言軟語地安慰顧婉婉,並不著痕跡地從顧婉婉嘴裡套出讓她這樣傷心的那個人名字,然後全家人一起出手狠狠地收拾對方,讓對方明白什麽人可以隨便踩, 什麽人又是根本就不能輕易得罪的這個淺顯卻又深刻的道理。
不過,縱然如此,這一切,有一個最重要的前提——顧婉婉沒有招惹到那些以顧家目前的勢力也隻敢交好,而不敢得罪的人!
否則,明知一向微笑示人,性格堅強果敢,從不在人,哪怕是自己家人面前也不示弱,更不用說哭成這樣的顧婉婉又怎麽會放過這樣好的一個“刷好感的同時,也狠踩許麗娟一腳”的機會?不過是因為許麗娟是顧家根本就不願意招惹的人。
更何況,事實真相是顧婉婉一徑地招惹算計許麗娟,而許麗娟還顧及顧老和許老這兩位老爺子多年的交情沒有出手反擊!
論情,論理,都是顧家欠了許家,顧婉婉欠了許麗娟,而不是許家欠了顧家,許麗娟欠了顧婉婉。這是一個誰都明白的道理,只是,對於已經陷入愛情迷潭的顧婉婉來說,哪怕她理智上明白自己應該到此為止,應該放棄傅建柏,如此,才能繼續做受到一眾顧家人喜愛的晚輩,但,情感上,她依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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