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章[長孫一脈]
諸葛翊此時周身己經冷意遍布了。他有些喘不上氣來,倒不是梅沁發作,而是……這一路走來,他始終覺得有隻巨手在他和雲歌的身後。看似並未插手,可是不管發生什麽,似乎都不出那巨手的所料。便是雲歌嫁她,最終離府,產子後失蹤,甚至是再尋回雲歌,直至此次雲歌危難。似乎一切的發生,都有人在背後時刻關注著。
以前他懷疑過铖帝。後事終於查明,铖帝之所以對雲歌另眼相待,皆因她一身醫術,一身醫術的女子,大越百年來只有一個,那便是先楚王妃,那女子讓铖帝頗為忌諱,所以铖帝才會對同樣一身醫術的雲歌格外注意。
至於最終將雲歌嫁進承元王府,铖帝許是清楚自己母親心中的恨意,所以才有此安排,意在……除掉雲歌。諸葛翊雖不知道铖帝為何不直接下手,可是卻感激他做了這個決定。結果自然不如铖帝所望……
铖帝才打了他們孩子的主意,妄想將思兒接進宮中,以此為要挾。只是終究沒能如願。只是隨後傳出雲歌身亡的消息,許是這個消息安了铖帝的心,之後,铖帝並未再出手。直到身染重病,最終病故,他都沒機會再對雲歌出手。
這些只是表面上的,還有很多隱藏在暗處的。
如果一一道來,確是很多疑點……記得雲歌剛嫁進承元王府不過幾日時,便丟了套東珠頭面,而且是太后所賜,為些還險些被太后怪罪。與此同時,竟然傳出那東珠頭面裡藏著前朝寶藏,當時他和雲歌只是一笑置之。
如果真有寶藏,太后如何會將東西賞了雲歌?
便是她不知寶藏之事,事後必定也會大發雷霆。可是她卻風聲大,雨點小,便將此事揭過了……這樣想來,太后將東西賜給雲歌,是不是有些什麽深意?
只是他想不通那時做為當朝太后,為何要如何?
自從知道雲歌的身世後。他便漸漸將此事串聯起來。太后賜雲歌頭面也許不是偶然,而是早有計劃。頭面丟失,也是有人暗中布置。至於那前朝寶藏謠傳,自然也是有人蓄意安排……
只是那之後,卻又是好一陣平靜。讓諸葛翊以為此事不過是偶發事件。
可一件件聯想起來。也許哪件事都是有深意的。
也許,面前這人能給他解惑。他說與他關系菲淺。他即自認長孫氏,他們之間能聯系到一起的,自然只有雲歌。他是?看到那與雲歌略有幾分相似的面容,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竄入諸葛翊腦中。他有幾分驚詫的開口。“你是雲歌的……”“你很聰明。”聰明人說話,不必事事說的那般清楚。他是雲歌的什麽人,從諸葛翊的表情中,來人己知道諸葛翊該是猜到了他的身份。於是他點點頭。
諸葛翊這下是真的無法鎮定了。
怎麽會?
一直以為雲歌才是世上唯一一個身上流著長孫氏血脈的人。
長孫向凡一脈雖自詡長孫氏,可其真正的身份只是長孫氏的家仆。
可以說,雲歌是這個世上血脈最高貴之人……突然間。卻又蹦出個長孫氏,而且如果他所猜不錯,這人是雲歌的……父親。
四十歲上下,長相與雲歌略像……而且周身難掩其尊貴。便是無法證明他的身份,諸葛翊心中其實己經承認了,這人無疑與雲歌有著莫大的關系。而且從那人的眼中。他知道,他是不屑於說謊的。
難怪白天送來的消息稱。他知道雲歌的一切秘密。
若他是雲歌的生父,那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諸葛翊只是不明白。過去二十幾年,
為何他不出現,而此時卻又突然出現。“王爺不必擺出這幅表情吧,你即一人赴約,心中該是早有猜測了……”
那人淺笑著道,容貌不算絕美,至少與諸葛翊比起來,這男人只能稱為清秀,可便是這清秀的臉上,笑起來,卻帶著股讓人忌憚的氣息。
“心中雖有猜測,卻沒想到閣下的身份竟然是……”
“我可以喚你翊兒嗎?我們好歹算是翁婿。”那人繼續笑著開口,諸葛翊輕輕頷首。那人臉上的笑意似乎更大了些。
再開口時,音調更親切了幾分。“翊兒,我知你心中有很多疑惑,可不管如何,我總不會有害雲歌之意。她可是我唯一的女兒……至於為何過去二十年都音訊全無,自然是不到我出現之機。我知道雲歌吃了很多苦,她的事,我都知道。她嫁給你,你們夫妻漸漸情深,我也是看在眼中的,便是新帝發現她的身份,將她囚在宮中,我也未出手相救,實是因為……未到出手之機。”
這人說起話來不急不忙,一字一字咬的甚是清晰。
可諸葛翊的心情卻很難平靜。
他也是做父親的人,如果他的思兒經受了雲歌這番苦難,如果他的思兒被皇帝囚在宮中,隨時可以丟了性命。便是拚著自己的性命,他也一定會救思兒。
他不懂面前這人怎麽能將這些事說的那般輕巧。
雲歌即是他的女兒,而且還是他唯一的女兒,他怎麽能將雲歌所受的這些磨難說的這般不痛不癢。
“你心中一定覺得我不佩為人父。翊兒,你不懂,我若出手,雲歌的下場只能更加淒慘……如果不是雲歌身份敗露,我這輩子,不會出現在雲歌面前。便是將來長孫氏真的與諸葛氏發生什麽……雲歌也只會站在諸葛氏那邊,便是與我敵對,我也不會將她的身份透露絲毫……隻怪我馭下無方,終是累得雲歌暴露了身份,你不必奇怪我為何出現。我們其實不是第一次見面了……還記得年前,你們一行去霧山嗎?那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我的女兒……”那人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
年前,霧山……諸葛翊幾乎瞬間便反應過來。
“我有事,需要雲歌出面,所以打算帶她離開一段時間,卻不想她不僅身懷六甲,而且身子虧損的厲害……所以我臨時改變了主意,等著雲歌將孩子生下。好在有驚無險,雲歌己經給你承元王府留下子嗣,此時做為長孫氏的小姐……她該為自己的家族盡些心力了。”說了半晌,終於說到了正題。
諸葛翊面上漸冷,不動聲色的聽著那人繼續道。
“……此行不會有危險,只是需要雲歌這個長孫家唯一的小姐出面……你且放心,少則三月,月則半年,我必將雲歌送回。到那時,便是翌帝,也不敢再動雲歌,這點我可以保證。翊兒,你意下如何?”
諸葛翊對面前之人僅有的一絲好感隨著他的話而淡去。
年前,他們去霧山別苑,路上遇到刺客,當時他和雲歌被刺客所圍,最終他被刺客所傷。
原來,背後指使之人竟然是他,是雲歌的生父,真是可笑!
他是不是得感激他的一時心軟,沒有掠走雲歌,也就是他的女兒……讓雲歌可以生下孩子。孩子出生不過幾日,他竟然再次出現,滿口的仁義道德。
說什麽雲歌做為長孫氏的小姐,該為家族盡心盡力……
這更是天大的笑話?
雲歌何曾受過長孫氏絲毫恩典。反而因為‘長孫’二字,隨時有喪命的可能。
而且二十年了,這人說的清楚,他一直知道雲歌過的怎樣的日子。 雲歌受苦時,受難時,被欺負時,他在哪裡?美其名怕暴露雲歌的身份……這話騙騙無知者還尚可,騙他,卻嫌有些小窺了他。
這人似乎有幾分手眼通天,開國侯不過是從三品的官職。若是他想在府中安插個人手,讓其暗中幫一幫雲歌,並不算難。可是過去二十年,他都沒有出現。
現在他突然出現,而且一開口便是雲歌該為家族效忠?
這豈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我知你覺得我這話無情,而且沒有道理……翊兒,你捫心自問,你的承元王府便真的固若金湯嗎?你大力推上帝位的新帝便真的對你沒有猜忌之心嗎?也許翌帝此時正在計劃著如何鏟除承元王府,如何殺掉雲歌這個長孫氏余孽。我帶走雲歌,不過幾月的時間便可將雲歌送回。到那時……翌帝再也不會想著除掉承元王府,而且對於雲歌,他斷不會取其性命,想的反而是如何安撫。只要事成……翊兒,都是一個女婿半個兒,我做為父親,自不會害你們小兩口的。”
諸葛翊能看出,這人今天這一番話,己算是難得的給他面子了。
只是這人永遠不會知道,便是他說的再天花亂墜,他也不會放任他帶走雲歌的。
因為,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裡,他在雲歌陪在他身邊。便是天榻地陷的大事,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我不懂閣下何意?雲歌姓明……是開國侯府的小姐。與閣下沒有任何關系。至於我承元王府,更無需閣下操心。翌帝便是有心鏟除,也要他有那個能耐……”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