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中易一聲令下,從營州繳獲的過萬頭牛和羊,被拖到城牆邊上,由黨項騎兵上陣,充當屠夫一職。
一時間,營州城下,牲畜的哀號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和契丹人的飲食習慣大致相仿,黨項族常規行軍的時候,一般以活牛和活羊為主食。軍情緊急時,黨項人就采取殺掉牛羊,醃成肉干的方法,確保趕路的途中,有東西吃。
何大貝把任務交給黨項騎兵之後,頗超勇成心想在李中易面前多露兩手,便命令部下們,“兒郎們,把活兒乾得漂亮些,牛和羊的內髒,也都按照靈帥的吩咐,一起用青鹽醃了。”
城外的黨項人,熱火朝天的殺牛宰羊,城裡的李家軍官兵們也沒閑著,他們繼續用刀槍逼著年輕力壯的契丹俘虜們,在官紳和大富之家院內,挖地三尺。
李中易回到大帳之後,還沒坐穩,在城中各處開挖的成果,被一一稟報到他的面前。
大量的金銀珠寶,銅錢布帛,被裝車運走,送去易守難攻的榆關。
李中易望著第N次進帳的何大貝,笑道:“沒想到吧?在這區區蛋丸之地,竟然藏了這麽多的寶貝,由此可見,此地的契丹人肯定參與過很多次的南下打草谷。”
何大貝重重的一歎,說:“自從契丹立國之後,幾乎每年都要南下打草谷,無論是壯丁、女子、財帛,還是鐵鍋菜刀,見啥搶啥。這麽些年日積月累下來,可不就是契丹人的國力越來越盛,而我中國卻不堪其擾,日益衰敗了下來,實在是可歎呐。”
李中易點點頭,笑眯眯的望著何大貝,參議司的兩個主要負責人,都出身於靈州,為首的是宋雲祥,其次便是左參議何大貝。
不過,何大貝和宋雲祥雖然同出於靈州,兩人的性格卻迥然不同,除了正常的軍務之外,兩人私下裡少有來往。
據李中易了解的情況,宋家與何家的祖上因為爭奪靈州良田的利益問題,結了很深的怨,幾代下來都一直無法化解。
對於何大貝的說法,李中易深表認同,強盜們越搶越富裕,也越貪婪,只有做到了寇可往,吾亦可往,才能有效的克制住契丹輕而易舉南下打草谷的貪戀。
目前,擺在李中易面前最大的困境,不是強盛一時的契丹人,而是老是拖後腿的朝廷,以及心思不明的趙老二和韓通。
李中易先後兩次殺進契丹國內,雖然有些收獲,卻因為力量不足,無法給契丹人造成根本性的致命打擊。
攘外必先安內,才是正道理!
找個合適的時機,整合大周的國力和軍力,先統一華夏,再北伐契丹,一直是李中易夢寐以求的戰略目標。
“右亭,千萬不可輕敵,那耶律休哥絕對不是酒囊飯袋。我研究過他的歷次作戰模式,十分符合孫子的兵要:以正勝,以奇合。”李中易頓了頓,低頭喝了口茶,給何大貝留下消化吸收的時間。
等何大貝突然仰起臉,興奮的看著他,李中易這才繼續解釋說:“耶律休哥的手頭兵力,主要是騎兵,而我軍大多是步軍,所以,就近監視和騷擾咱們,拖著咱們不讓靠近海岸邊,才是正常的作戰樣式。”
李中易忽然話鋒一轉,眯起兩眼,說:“問題是,耶律休哥那可是契丹第一名將呢,他有可能按照常規作戰模式麽?”
何大貝心裡明白,李中易這是在考較他的參謀能力,他凝神想了很久,突然有所感悟,說:“我軍搬運物資去榆關,動靜實在不小,即使哨探還沒有傳回警訊,恐怕耶律休哥已經掌握了……”
孺子可教也,李中易頻頻點頭,此戰過後,他可以放心的把何大貝下放到楊烈的軍中,去基層部隊鍛煉幾年,再回參議司之時,必是另一番景象吧?
“既然你已經有所察覺,那麽,趕緊召集參議們,商議下一步的對策。”李中易招手把何大貝喚到身前,俯耳小聲叮囑了一番,何大貝搓著手興奮的說,“連環之計,實在是妙哉!”
等何大貝興衝衝的走後,李中易含笑掃了眼,一直映射在後帳上的那個妙曼的身影。
大戰在即,李中易也沒心思去搭理,貼著帳幕偷聽的李翠萱,他手頭需要安排的軍務,實在是太多了。
夜半時分,滿載著繳獲物資的最後一批車隊,借著夜色的保護,悄悄的離開了營州的東門,朝著榆關的方向,疾馳而去。
李中易處理完手頭的最後一份軍情報告,已是子夜時分,他放下手裡的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信口問道:“有夜宵麽?”
葉曉蘭一直守在他身旁的不遠處,一邊看書,一邊時不時的關注下她男人的動靜。
此時,聽男人問夜宵的事,葉曉蘭當即站起身子,快步走到李中易的身旁,小聲說:“灶上一直燉著碎羊肉白菘粥,奴家這便替給您取來?”
李中易沒吱聲,卻一直揉動著太陽穴,咳,用腦過度的後遺症呢。
葉曉蘭見狀,默默的伸出小手,主動撫上李中易的太陽穴,輕輕的反覆按揉。
自家的女人如此的乖順,李中易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索性將身子往後靠了靠,將腦袋枕在葉曉蘭高聳的翹峰之上,享受著女人貼心的服侍。
在這個男人主掌天下的時代,李家女人的天職是:伺候好男人, 養個健康的好娃。
至於民間的婦人,李中易倒是很開通,將來,應該允許她們自由工作。
實際上,窮人家的妻子,受限於家裡的經濟條件之窘迫,很多都在外面拋頭露面,從事洗衣服、當女使、作媒婆之類的輕度體力勞動。
吃罷夜宵之後,李中易吩咐下來,命葉曉蘭和李翠萱,和他一樣,不許脫鞋,合衣而眠。
葉曉蘭沒那麽多心眼,又不通軍務,她十分乖巧的按照李中易的吩咐作了。
繼續窩在帳內一角的李翠萱,則敏銳的意識到,今夜恐怕有大變?
李翠萱下意識的瞄向地榻之上,只見,李中易身罩軟甲,平躺在榻上,並未如昨夜那般,狠狠的欺負葉曉蘭。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李翠萱,忽然被人捂住小嘴,低沉而又清晰聲音隨即鑽入耳內,“該起身了,不許鬧出動靜,否則軍法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