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眼巴巴的在門外等了兩個多時辰,又累又餓,卻又不敢走,真的是進退兩難!
殿門前,往來的侍者絡繹不絕,大家都看見了楊玄的慘樣,不由紛紛搖頭!
想當初,內侍省副都知孟遙,那可是在宮裡的頭面人物。他老人家輕輕的跺一跺腳,宮裡的地面上,就得抖三抖。
然而,形勢比人強,原本不起眼的康澤,一夜之間由草雞變成了鳳凰,居然成了內侍省的都知。
早前,符太后掌權的時候兒,康澤只是杜太妃宮裡的所謂首領侍者而已。那時候,別看康澤的位分很高,實權卻是幾乎沒有的,只能乾瞪眼看著人家大撈特撈。
如今呢,宮裡發了月例錢,大家就都得上趕著來給康澤送錢。白白送錢上門,還惟恐康澤不收,這世道啊,真心變了!
大家來送錢的時候,康澤壓根就沒露面,他只是派了,平時負責幫他洗腳的小侍者小錢子,出來露了面而已。
以前,孟遙得勢的時候,楊玄的派頭大極了,簡直無法用語言去形容。
如今呢,響當當的楊玄楊叔父,變成了落湯之雞,人人皆可走上去踩他兩腳!
只是,康澤雖然權勢滔天,最近卻也有了心病。李中易好幾次偷偷摸摸的進宮,侍衛們都展開了戒嚴行動,連康澤都無法自由活動。
康澤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是,據他的猜測,李中易八成是去找符太后了。
李中易和符太后之間的關系,絕對乾淨不了,康澤是個明白人。
也正因為如此,康澤十分擔憂一件事兒:孟遙萬一東山再起了,該如何是好?
俗話說的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他康澤就是沾了杜太貴妃的光,才從有職無權的冷灶,燒成了火焰旺盛的熱灶,他絕不甘心就此失去對宮裡的掌控權。
還真讓康澤猜對了,李中易幾次悄悄的進宮,都是來和符太后幽會的。
只是,符太后不同於杜太貴妃,每次都抵抗得異常激烈,總要折騰得沒了體力,才乖乖就范。
奇怪的是,李中易偏偏就喜歡上了這種經過戰鬥之後的獲取,幾次三番的跑來和符太后溝通。
符太后知道,宮裡宮外都是李中易的人,扯起喉嚨呼救,除了讓她更丟臉之外,別無用處。
符太后宮裡的首領內侍孟遙,雖然被拘在遠處,不許亂說亂動。但他心裡卻很清楚,一旦時機成熟,距離他重新出山掌權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孟遙在這座皇宮裡的時間,已經有不少年頭了,對於宮裡掌權人士的潮漲潮落,他見得多了。
據孟遙所知,康澤的獨攬大權,已經引起了諸多掌權人士的不滿。康澤身為都知,若想多吃多佔,本來就是正常的事兒,可問題是,他吃飽了,別人都只能餓肚子了,這就不正常了。
只不過,康澤目前正得寵,聲勢如日中天,沒人敢觸他的霉頭罷了。
孟遙心裡很清楚,以李中易對於皇宮內的掌控程度,康澤私下裡大撈特撈的破事兒,遲早會露出馬腳。
前幾日,符太后和孟遙稍微露了點口風,說她和小皇帝要一起搬出皇宮了,京城裡的公爵府正在整修之中。
不過,據孟遙私下裡的估計,以李中易來找的頻率,符太后很可能住進京郊的某座宮觀裡,而不是小皇帝被貶後的公爵府。
若想掩人耳目,在某座宮觀裡,絕對比公爵府,要輕松方便得多!
俗話說的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李中易偷會符太后的事,別人也許不清楚,孟遙這個老江湖,卻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卻守口如瓶。
果然如孟遙所料,沒過幾日,符太后把他找了去,直接問他:“你是願意繼續留在宮裡,還是願意跟我一起出宮?”
康澤明明是想留下來,嘴上卻說:“娘娘去哪裡,老奴就跟著去哪。”
符太后歎了口氣說:“你是知道的,那個賤人欺吾太甚,不能由著她的擺布!”
孟遙一聽就懂,那個賤人指的便是杜太貴妃,所謂的不能由著她擺布,指的是,宮裡的大權不能盡皆落入那個賤人之手。
既然符太后已經挑明了說,孟遙也就順著她的思路往上爬,小聲說:“康澤是條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犬。”
此話恰好勾起了符太后對康澤的恨意,康澤掌握了皇宮大權之後,對太后宮裡的用度,百般挑剔,對太后宮裡的人員,也是打殺了不少,此仇不能不報。
“你做好心理準備,你很可能就留在宮裡了。”
符太后此話一出口,孟遙不禁暗暗長籲了口氣,鬱悶了好一陣子的苦日子,總算是即將熬出頭了。
從太后的宮裡出來,孟遙連連歎息不已,先帝是何等的英明神武,然而,他老人家駕崩這才幾年,先是最寵的杜妃幫先帝染了綠,緊接著,連太后娘娘她也……
等到符太后搬離宮中的那一天,李中易的口諭珊珊來遲,命孟遙為內侍省副都知兼掖庭令
已經被康澤看作是死魚的孟遙,一夕之間,重回大內的實權派階級,並且還兼任了極有實權的掖庭令,這簡直是讓宮裡的人,全都大跌了一把眼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李中易和符太后之間,暗中做了交易。不然的話,符太后的第一心腹孟遙,不可能繼續留在宮裡,甚至還掌握了大權。
實際上,符太后只是讓抵抗,來得更加猛烈了一些罷了,便讓李中易心花怒花,喜不自禁。
剛開始被辱之後,符太后立即想到了死,索性一死百了。然而,李中易撂下狠話,她若是自尋了短見,一定讓小皇帝、整個符家以及她身邊所有的人,都替她陪葬。
杜太貴妃懷裡揣著李中易的小包子,居於長春宮觀,正在費盡心血的養胎。符太后也成了李中易的人,卻住進了聲勢更顯赫的永樂宮觀。
偏偏,長春宮觀和永樂宮觀,這兩座宮觀的地理位置是一東一西,中間恰好隔著開封城。
折從阮在京裡住了一段日子之後,大致摸清楚了京城裡的狀況,這才奏折請求李中易的召見。
李中易收到奏章的第三天,就在執政王府的內書房,召見了折從阮。
“臣折從阮,叩見皇上,皇上萬福!”
折從阮剛看見李中易,便行大禮參拜了下去,惟恐禮數不周嚴,落下話柄。
李中易趕緊走過去,親自攙起折從阮,將他扶到錦凳上坐下,又起手端來了參湯,雙手捧到了他的面前。
折從阮接過參湯後,心裡卻感慨萬千,想當初,他一眼看準的李中易,果然已經成了帝國的新主人。
李中易再次見到折從阮,身份上也出現了劇烈的變化,他由折家的孫女婿,成了整個折家的主上,變化不可謂不劇烈。
以前,折家和李中易是鐵杆盟友,如今,折家卻成了李中易的臣子。
皇帝和臣子之間,始終存在著一個大問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折家卻在西北有著一片不算特別小的地盤,該做何選擇,折從阮其實已經想清楚了:臣土徹底的變成王土,才能消彌未來的大禍端!
“稟皇上,這是西北勝州的人口戶數、錢糧總帳,請您過目。”折從阮雙手奉上折家的近百年基業。
李中易滿意的看了眼折從阮,這薑呐,畢竟還是老的辣!
如果,折家舍不得獨立王國式的基業,等折從阮升天之後,李中易肯定會使出手段,令勝州由臣土重新變成王土。
李中易是個有志向的皇帝,破除軍閥的割據,改土歸流,形成大一統的帝國疆域,勢在必行!
既然折家人很知道進退,李中易把臣土收為王土,總要獎賞一番。
只是,李中易只是心裡拿定了主意,嘴上卻紋絲不漏,直到折從阮離開內書房之時,他也始終沒有弄明白,李中易對整個折家的新安排。
又過了幾日,折從阮剛起床不久,外面來了天使,當眾宣詔:“門下……同中書門下平章、內閣次相折從阮……爾其欽哉!”
被鎖了好些日子的內東門小殿,再次打開,發布的詔書卻是,任命折從阮為內閣次相。
這麽一來,一段時間以來, 夾雜在劉金山和孔昆之間的各種流言蜚語,眨眼間,徹底的銷聲匿跡。
所謂子以母貴,女以父貴,隨著折從阮就任次相之後,折賽花的地位也陡然重要了許多。
如今的內閣之中,兩位真宰相都是老李家的親家,其中隱含著的政治信號,特別值得人玩味!
孔昆的心裡,或多或少有些失落感,他原本以為,憑著比劉金山更深的資歷,應該是他坐上次相的寶座。
反觀劉金山,卻一直鎮定自若的處理各項政務,從來沒有太多的期待。
以李中易的脾氣,該誰當次相,其實早就想定了,私下裡胡思亂想,反而會被權位迷失了方向。
“諸位相公,朕的登基大典,南唐的國主豈能不親來道賀?”李中易把題目往外一推,內閣裡的四位相公們,立時精神一振,針對南唐的戲肉,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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