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要親命了

　隨著關中定****主力回援長安，關中戰局也變得明朗化，柴氏以驚人的優勢奪取風陵渡，大軍開入關中，自此河中府以南太華山一帶都成了柴氏的勢力范圍。拿下太華山後，柴氏便開始進攻北面重鎮華陰縣，不日便克華陰守軍於城外，奪取了太華山附近的一個據點。華陰縣地傑人靈，城中更有楊氏這樣的大族。考慮到楊氏在關中的影響力，進入華陰縣後，雖然知道楊婼然與趙有恭的關系，但是柴可言並沒有為難楊氏一族。柴永浩為了偷襲長安，一路上造的罪孽太重了，如今關中百姓已經對柴氏大軍十分抵觸了，如果她柴可言再對楊氏一族下手，那想要奪取關中，就難上加難了。柴可言不僅沒有為難楊氏，還大張旗鼓的去了趟楊氏大院，親自祭拜了一番，這也算是招攬人心之舉吧。

　拿下華陰縣後，柴氏大軍的腳步就暫時停了下來，因為再往前就要面臨長安精銳兵馬的壓力了，柴氏長途跋涉，經過連日惡戰，也是需要休整的。雖然定****遭到風陵渡的沉重打擊，士氣低落，但這可是幾萬精銳兵馬，再怎麽樣，底子還在的，想要一口氣打垮定****，無異於癡心妄想。現在已經進入關中了，只需要慢慢消磨定****的銳氣就行了，時間一長，整個關中會被拖垮的。以前沒有渡過黃河，不得不著急，現在黃河天險已經失去了意義，再著急就是自討沒趣了。

　一時間雙方就像約定好的一般，誰也沒有起新一輪的戰事，柴氏忙著吸收佔領的地盤，定****也忙著平複士氣修建長安。不過隨著柴氏大軍攪亂關中，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情況，回鶻以及吐蕃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叛亂，只是眼下定****是無暇顧及西域各處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叛亂聲勢越來越大了。關中迎來了暫時的寧靜，而遙遠的遼東卻是一片肅殺氣息。隨著耶律大石和扈成合兵一處，遼燕勢力已經全部被趕出了鎮海府，失去了根基之後，慕容複只能領著自己的殘余勢力湧入高麗淅川一帶，而李寶的水軍從海面迂回，直接隔斷了遼燕兵馬繼續南下的念頭。可以說慕容複的殘余勢力已經被圍困在了淅川一帶，不過讓耶律大石頭疼的是，想要短時間內解決掉慕容複也不太現實，因為淅川附近有著將近三十萬高麗百姓，定****要統治這片地方，就不得不考慮這些高麗百姓的安全，這也是殿下對金泰熙女王許下的諾言。

　已經好幾天了，扈成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遼燕勢力就在眼前，偏偏又不能忙著動刀子，著實惱人。房間裡，扈成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裡，一把短刀不斷敲打著桌面，“大帥，得盡快想個辦法才行，要是由著慕容複安心駐扎子在淅川，這口氣早晚會喘過來的，遲則生變啊。”

　“扈將軍，我又怎麽不知呢，不過眼下的情況你也知道，遼燕賊子用高麗百姓做要挾，史文恭率兵攻了兩次，都被逼著退了下來。殿下想要將高麗置於掌控之下，變成我定****的土地，就不得不考慮民心，如果我們不顧高麗人死活，強行攻打的話，恐怕會引得高麗人反抗，到時候王都平壤拒絕我們合作的話，就不怎麽美妙了。恐怕，慕容複用高麗人做要挾，圖的就是讓我們和高麗人反目成仇”說到此處，耶律大石滿臉的無奈，說到底是淅川這個地方太過簡單了，根本無巧可取。硬要攻打淅川，幾十萬高麗百姓就是越不過的大山。

　就在耶律大石和扈成一籌莫展的時候，卻有一封急報送來，起初二人都沒當回事，可當看完了急報內容後，耶律大石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良久之後，才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道，“不可思議，沒想到柴氏叛賊竟然突破了風陵渡，關中情況不妙啊。看來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必須盡快把大軍拉回中原加入戰局才行。”

　關中對定****太過重要了，相比關中，高麗算個屁。真的應該按照殿下的吩咐辦了，不管是什麽手段，只要盡快乾掉遼燕殘余勢力就行。扈成大致的看了看軍報，神情凝重的說道，“大帥，不能耽擱了，這將近八萬北地精銳士卒，留在高麗折騰太過浪費了，中原才是我們的戰場。末將建議，兩日內對淅川起總攻，並讓平壤方面給淅川百姓遞話，想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我們可以救他們，但他們也得想辦法自救，幾萬定****將士不會為幾十萬不懂自救的廢物買單的。另外，末將覺得，平川以及6川方向可以用女真仆從軍去攻，這批女真仆從軍就是一群餓狼，他們太渴望軍功了，讓他們去攻平川和6川，到時候如果高麗人傷亡過重，我們也可以推脫掉，只要說女真仆從軍剛剛歸順，不服管教，高麗人也不能拿我們怎麽樣。”

　扈成這個提議非常大膽，也非常狠辣，由於定****頒布了人頭換軍功的規矩，搞得一幫子女真仆從軍一直想找機會撈上一把。這些女真人打起仗來跟一群畜生沒兩樣，雖然掛了定****的名，但時間太短，原來女真人身上的惡習根本沒有改變。就女真人燒殺搶掠那一套，要他們去打平川和6川，結果肯定好不了。耶律大石只是稍微考慮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扈成的建議，“好，本帥讓完顏宗喜打頭陣，等女真人在6川和平川方向取得突破後，我們在對淅川起進攻。”

　扈成與耶律大石議定後，就將軍中諸將召集起來，聞聽不日就要對遼燕用兵，最高興的莫過於地位最低的完顏宗喜了。完顏宗喜作為女真皇族，又是剛剛歸順定****，一直想有個機會證明自己呢。完顏宗喜太渴望軍功了，沒有軍功，他完顏宗喜就會一直是個被人鄙視的人。看著完顏宗喜跳動的臉，耶律大石神情冷峻道，“完顏將軍，你要盯好了，此戰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本帥不問你怎麽做，只要能打下平川和6川，就給你記一功，可要是打不下，不管什麽理由，軍法處置。”

　“大帥放心，末將一定盡心竭力，拿下平川和6川”完顏宗喜信誓旦旦的立了軍令狀，在他眼裡，遼燕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就不是女真勇士的對手。

　等完顏宗喜領著軍令離開後，耶律大石望向了旁邊的蕭柯南，“蕭柯南聽令，你領本部人馬居於女真人身後，如果女真人進攻順利，拿下了平川二城，你部立刻向西馳援淅川，配合大軍進攻淅川城。假如女真人進攻不力，或者有逃跑跡象，你立刻接手戰場，對敢於臨陣退縮的女真人，一個不留，總之，在淅川戰事開始前，本帥要聽到平川二城的捷報。”

　“諾”蕭柯南可是個出了名的狠人，讓他去監督女真人作戰也再合適不過了。再接下來就是如何攻打淅川了，次日，女真仆從軍開往平川二城，至午時時分，兩萬女真仆從軍開始對6川城起猛攻，此時負責駐守6川的便是包不同。包不同指揮有方，靠著6川堅固的城牆，硬是抵擋了半天，反倒是女真人死傷嚴重。完顏宗喜也被逼出了凶性，他心中很清楚，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6川必須拿下來，否則的話別說他完顏宗喜活不成，就是千千萬萬的女真人也會遭人鄙視。定****是重軍功的，如果女真人不能表現自己的勇武，那麽仆從軍的地位只會越來越低下，這可不是完顏宗喜想要的結果。

　次日天色剛剛放亮，女真仆從軍就再次起了進攻，不過這次女真人沒有急著蹬城，而是放起了火，女真人根本不管大火會燒到什麽，就是一味地點燃大火，在6川西面有一片小樹林，大火直接引燃了樹林，連帶著城內民宅遭了秧。不過完顏宗喜沒有停下的意思，讓人將引火之物不斷投射到城內，直接導致6川各處開始冒煙，那些藏在家中的高麗百姓成了倒霉蛋，燒死砸死者不知凡幾。城中火勢一起，遼燕守軍就有些被牽製的不知該怎麽辦了，當局勢正亂的時候，女真人開始了真正的攻城戰，這一次遇到的阻力就小了許多。至末時中，完顏宗喜所部突破6川西門，進入6川城，包不同死戰十八個時辰，最終死在了女真亂兵之下。6川拿下來了，但代價是巨大的，整個6川城也被毀壞的七七八八。這就是女真人，他們對燒殺搶掠非常擅長，他們也從來沒把高麗人的性命當過一回事。

　6川和平川相繼陷落，由於女真人的悍勇和暴虐，致使兩地高麗人損失慘重，這當然引起了平壤方面的不滿，許多高麗人都吵鬧著讓耶律大石給個說法。很快耶律大石就給平壤方面回了話，一切都是女真人鬧出來的，他也管不了。不過耶律大石也把話說得非常直白，如果高麗人甘願替遼燕辦事，不懂得反抗，那淅川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九月初八，初秋到來，只是沒有秋日的涼爽，定****起五萬大軍，從三個方向包抄淅川，最為重要的淅川大戰即將爆。

　這一次耶律大石的態度非常堅決，不拿下淅川城誓不罷休，為了奪取淅川，傷勢剛剛複原的耶律沙和高寵也加入到了領兵行列中。九月初九，重陽日，史文恭所部率先對淅川起了進攻，只是高寵、耶律沙以及扈成所部卻按兵不動，一時間駐守淅川的遼燕兵馬也不知道定****要幹什麽了。史文恭率軍猛攻半日，便自覺地撤了下去，到午時之後，再沒有動進攻的跡象，定****按兵不動，可把慕容複給愁壞了。淅川城主府內，慕容複神情苦悶的揉著額頭，如今的慕容複與三年前相比，簡直換了一個人一般。鬢角生出白，眼角布滿皺紋，臉色也有些病態的紅潤。遼燕這個沉重的擔子，都快把這個意氣風的男子給拖垮了。

　時至今日，慕容複其實很明白，或許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成就所謂的皇圖霸業了，當年完顏宗望何等銳利瀟灑，結果還不是落得個身死燈滅的下場。只是，為了心中那個夢想，慕容複停不下來，他也不甘心停下來，他這一生是屬於大燕國的，慕容家世世代代都扛著這個責任，為了這個夢想，即使是死亡和毀滅也是必須的。可是慕容複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剛剛建立大燕國，如此快就沒落下來，到今天，趙有恭已經懶得親自對付了，僅僅一個耶律大石就逼的他千難萬難了。如今定****起了總攻，卻又攻打一半就退回去，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耶律大石到底要幹嘛，難道想打消耗戰?

　慕容複的疑問並沒有持續太久，九月十一早晨，駐守城外的定****突然有了動作，不過這次來到淅川城下的是一群樸素的百姓，看到這群百姓，公孫乾的手就打起了哆嗦。他認得出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鎮海府以及遼陽附近的百姓。定****為什麽讓這些百姓來，用屁股想都能想出來。果不其然，這些百姓來到城下就亂糟糟的喊了起來，一個老嫗拄著拐杖，對著城頭喊道，“二狗子，你在哪，別打了，定****可一點都沒為難我們，上個月還給家裡送了一頭牛，你姐姐可高興壞了。”

　“四屯，快回家吧，劉老財不久前被定****殺了，地也還給我們了，咱們要有良心，不能跟攝政王作對啊！”

　老百姓七嘴八舌的喊著，城頭一陣動亂，公孫乾恨不得跳下去把這群百姓殺個精光，可惡的耶律大石，這招可是要了遼燕大軍親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