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齊心協力

　沒人知道朱璉要說什麽，但知道她要做什麽。太極宮裡的女人們望著此時的女主人，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絲悲涼，太極宮裡沒有了那個男人，所有的擔子都壓在了朱璉的身上，這一切對她來說未免太過沉重了。朱璉出身富貴，她飽讀詩書，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唯一對於武學一途絲毫不通，近三十年來，朱璉便是有心殺人，也從未摸過刀劍，那些染血的武器對她來說太過陌生，可是今天，她選擇了拿起那把長劍，她沒有天下無敵的武藝，但是沒人能阻擋她拔出寶劍的勇氣。鹹陽陷落，近兩萬柴氏兵馬威逼長安，朱璉已經沒有了退路，她也不能退，長安不僅僅是一座城池，更是一種信念，長安沒了，信念就會倒塌，那些圍繞在秦王體系周圍的百萬子民會失去信心，哪怕戰死在長安城頭，秦王府都不能撤。

　“或許，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就在剛剛，叛軍已經拿下了鹹陽，宋玉剛以及拓跋郤老將軍全部罹難，闔城上下過半百姓被屠戮。不到明天天亮，叛軍就會打到長安城下，也許明天長安就會被攻破，但是我告訴你們，你們是秦王趙有恭的人，當來到太極宮那天起，你們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縱使天地崩塌，你們也不能逃。從現在起，都給我攥緊你們手中的匕，如果城破，爾等當與長安共存亡”朱璉冰冷很有力的目光掃過眾人，在她面前是統領情報處的崔念奴，還有張貞娘，這個夜晚，秦王的女人每一個落下，全都在傾聽著朱璉的訓話。這一刻，她們想起了手中還有一把匕，沒人能忘記趙有恭曾經說過的話。如果有一天太極宮破了，他會殺了王府子女，然後選擇勇烈的戰死。趙有恭永遠不是趙佶，他不會看著自己的女人屈辱的活在別的男人懷中，他要守護住秦王府的尊嚴。那把匕是用來最後一刻守住底線的，那就是死。

　朱璉的話對秦王宮的女人來說太過殘酷，因為她們都太年輕了，還有這大好的青春年華，面對死亡，又有誰不害怕呢?尤其是對楊婼然，至今她還沒有成為秦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卻要面臨如此艱難的時刻，真的不甘心的。只是朱璉不會給太多選擇，目光掃過，落在了崔念奴神上，“念奴兒，把你的人動起來，只要能拿起武器的，全都推到前線守城。本妃也會知會朱家一聲，長安附近所有家仆青壯全部編入軍中，你們其他人也各自忙活起來，你們既然做了秦王宮的女主人，就要有女主人的樣子，要是讓我知道誰慌亂不堪，製造恐慌的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好了，現在大家都去忙吧。”

　說完這些，朱璉大踏步離開了前院，卻把梅蘭竹菊四婢流了下來，其實大家也都明白，梅劍等人留下來是為了執行命令的，他們要守住秦王府，要維護王府的完整，總之秦王府的女人死也要死在一起。朱璉走後，貞娘將孩子交到梅劍手中，語氣平緩的說道，“好了，都按照大王妃的話去做吧，你們也不必太擔心，這些年什麽困難沒經歷過，不照樣走過來了，便是到了最後無法避免，不還是有殿下陪著麽，你們還有什麽不甘心的?”

　貞娘不像朱璉那麽有手腕有智慧，或許朱璉的話有些殘忍了，但是貞娘並不反對，就算定最後垮了，作為秦王的女人也不應該再給那個男人更多的屈辱，這些屈辱，要比殺了他還狠毒。有貞娘盯著，王府的女人也各自忙活起來，她們有的組織士兵搬運物資，有的換上一身普通衣服，親自來到街頭動員百姓去守城。雨柔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她不像崔念奴那麽有心機，她想要的也不多，只是這個時候，她還是選擇站出來，領著幾個侍女來到了麗人街。由於鹹陽被攻破，關中腹地又兵力空虛，長安岌岌可危，原本繁華無限的麗人街成了最為哄亂的地方，許多人趁著機會開始搶東西，搞得街上烏煙瘴氣的，街上大亂，弄得許多商客百姓損失不小，他們只能將所有的火都撒在了巡城兵身上，一個胡商赤著胳膊，大聲吼道，“你們當初是怎麽保證的，叛軍已經打到鹹陽了，你們卻緊閉城門，不讓出城，是何道理，街上無賴作亂，搶了那麽多東西，也沒人管，你們到底要怎樣?”

　其中不乏趁機鬧事之人，不過這胡商所說，也是大部分百姓心中的委屈，叛軍還沒打來呢，就先被自己人折騰掉半條命，如何忍得了。順天府尹親自維持秩序，可也沒多大作用，這時人群分開，雨柔分開眾人走上來。這些年雨柔一直和潘金蓮負責長安商事的，所以許多商客也認識這位宮裡的雨貴人，當即有人說道，“雨貴人來了，大家別鬧了，聽聽雨貴人怎麽說。”

　登上麗人街月拱橋，雨柔環視左右，提高聲音說道，“諸位，叛軍突然襲擊鹹陽，長安岌岌可危，累得諸位損失不小。在這裡，我先向大家道歉，是我關中子弟沒有拱衛好我們的家園，至於大家遭受的損失，可以上報順天府報備，等戰後，王府會如數賠償。還有，順天府，立刻調兵去巡視，有敢趁亂哄搶者，殺無赦。”

　雨柔做出這樣的保證，徹底寬了商客以及百姓的心，其實這些百姓對秦王府還是非常尊崇的，如果不是損失太大，他們也不會上街鬧事的。如今得到雨貴人的保證，損失會得到彌補，何必再鬧事呢，畢竟這些年秦王府的好是有目共睹的。當然雨柔這樣保證，也會有很多麻煩，勢必會有人虛報數目，弄虛作假，值此混亂時刻，也沒法一一核實，不過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如果用錢財可以安撫民心，讓百姓安心幫忙守城，就是多付出些也是值得的。

　由於雨柔的命令，順天府方面立刻做出反應，大批的衙役和巡城兵被派了出去，這下子那些趁機作亂的惡痞倒了大霉，這些如狼似虎的衙役士兵們，逮住那些作亂的不問三七二十一，直接當街格殺，絲毫情面都不給留。這其中不乏一些倒霉的無辜者，但是如今的長安城必須用非常手段才能威懾的住。不過這種血腥手段效果是非常明顯的，街上的亂局很快得到了控制，百姓也不再那麽怨聲載道了。隨後順天府在各處廣貼告示，敘述著叛軍進入關中後的暴行，尤其是對叛軍屠戮鹹陽的事情大說特說，長安百姓聽聞鹹陽過半百姓遭到屠戮，一時間對叛軍的反感更深了，在順天府以及秦王府的聯合動員下，許多男子自告奮勇的幫忙守城。長安百姓萬眾一心抵禦叛軍，不僅僅是因為叛軍的暴行，更主要還是因為自打秦王入主關中侯，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沒人願意放棄眼下美好的生活去跟隨叛軍的。

　大批的朱家仆人被組織起來，對於守城一事，朱貴納是毫無怨言的，女兒說的很對，就憑朱家和秦王府的關系，如果長安城破，朱家還能有好，估計第一個被屠戮的就是朱家。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皇親國戚裡邊，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大王妃的娘家，誰讓你親呢。而且朱家這些年在秦王府身上也沒少撈好處，於情於理，都該拚命守城。朱璉一身戎裝，急匆匆的往朱雀門趕，卻聽身後一陣腳步聲，回頭看去，竟是自己的親妹妹朱鳳英騎馬跟了上來，“野丫頭，你跟過來做什麽，趕緊回去。”

　“姐，小妹跟你守城去，都這個時候了，待在家裡就安全麽，要死我們姐妹也要死在一塊！”朱鳳英振振有詞，朱璉可不會聽她這些話，直接下令道，“來人，把二娘子拖回去！”

　內心裡，朱璉不希望朱鳳英跟在身邊的，她朱璉身為太極宮的女主人，職責所系，別無選擇，可是妹妹朱鳳英不同。鳳英不是秦王府的女人，她沒有義務隨秦王府共存亡，憑著朱家的財力，只要能逃到西域，依舊可以過富足的生活。被幾個士兵拖下馬，朱鳳英卻不依不饒，她不會走的，難道姐姐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麽?不是不知道，恐怕是裝傻吧。

　鹹陽城，一片死氣沉沉，遭到屠戮後的城池，到處散著血腥氣息，行走在陰暗的街道上，能感覺到處處都是怨靈在出沒。柴永浩不知道自己這一步是走對了還是走錯了，只是，他有別的選擇麽，這些鹹陽百姓太過彪悍了，如果不殺了他們，之後一旦在鹹陽攪風攪雨，那可就對大軍不利了。看看天色，還有三個時辰就該放亮了，黎明的長安會是什麽樣子，又有什麽在等待著兩萬大軍呢?

　朝霞穿破迷霧，照亮了關中大地，天神舉著大斧揮動一萬次，才劈開三千年的曙光，而水火製造毀滅，只需要一次。一次毀滅，或許萬年也找不回原來的風采。古老的長安，此時像一艘汪洋裡的孤舟，飄飄搖搖，隨時都會沉沒。不到辰時，駐扎鹹陽的兩萬叛軍在柴永浩的帶領下士氣高昂的圍住了長安城，朱雀門外，叛軍一字列開，柴永浩看著眼前的長安城，滿懷笑容。

　“兄弟們，長安城裡只有一群女人在守護，此時不拿下長安，更待何時，長安城破，本將許你們掠奪三日！”柴永浩出瘋狂的誓言，士氣為之一振，富饒的長安，早已賽過了江南與汴梁，長安掠奪三日，那是何等的誘惑。對啊，一群女人鎮守的長安，怕什麽，如果連這個時候的長安都拿不下來，直接回家養豬吧。

　白子河第一個站了出來，舉起鋼刀，抬頭一聲暴喝，“弟兄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能否搏個封妻蔭子，就看長安，劫掠長安，活捉朱璉！”

　“劫掠長安，活捉朱璉……劫掠長安，活捉朱璉”如今天下，誰人不知朱璉，她是秦王最寵愛的女人，傳說中她的美麗蓋過寒梅牡丹，她的氣度讓明月羞慚。用有朱璉，是一種榮耀，因為她秦王的女人。

　瘋狂的吼叫聲幾乎淹沒長安，立足城頭的朱璉絲毫沒有懼怕，怕又有什麽用。朱武就站在朱璉身旁，他小聲說道，“王妃，要不你先回宮，守城的事有屬下和章學士呢！”

　“為什麽要回去?本妃還會被叛軍幾句話嚇到麽?我就坐在這裡看你們打， 誰要是敢撤，本妃就殺誰！”朱璉臉露森寒，有一種說不出的戾氣，朱武也是無法。城外的叛軍也沒有多少耐性，兵貴神，柴永浩可深知這個道理，他一刻都不想耽擱，先頭五千兵馬先對朱雀門起了猛攻。當初鹹陽守軍大營可是存留著不是輜重，這下全便宜了柴永浩。叛軍借著從鹹陽繳獲的輜重，一時間箭矢如雨，朱雀門附近的定士兵被壓製的幾乎抬不起頭來。

　叛軍顯然是受到了劫掠三日的刺激，各個像吃了藥一般凶猛，十幾個人扛著撞城木對朱雀門不斷撞擊，沉重的撞擊，震得城牆不斷顫抖。一架架雲梯立起來，叛軍爬上雲梯，開始了攻城戰，叛軍一上來攻勢就如此凶猛，長安城內的守軍幾乎全部被吸引了過來。雖然定人數少，但勇烈可嘉，他們揮舞著刀槍，不斷有叛軍從雲梯上滾落下去。叛軍攻勢雖然凶猛，但短時間內竟然也沒法登上城頭。柴永浩一直遠望戰況，他清楚地知道長安城內的守軍很少，當朱雀門附近戰況越來越膠著後，他下令道，“其他人全部去東門和西門，給我三面夾攻！”

　柴永浩一股腦的把所有兵馬都派了上去，甚至連預備隊都沒留，不過柴永浩如此瘋狂的行為是非常有效的，因為他摸準了長安的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