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瓏剛回到將軍府,李大郎也帶著一名醫生匆匆趕了回來。
一番檢查下來,那名醫生猶豫起來:李玲瓏好象沒中蛇毒啊,為什麽將軍府上的人非得說她中了毒?
最後醫生沒敢明言,吱唔著說蛇毒已被吸清,只需再吃幾幅藥,將余毒散掉即可。按真正治蛇毒的方子開了幾幅藥後,那位醫生拿著豐厚的診金,離開了。
醫生剛踏出將軍府,李景天就回來了。
一回府,聽到李玲瓏差點兒淹死,還被蛇咬了,李景天心急如焚,早將風度丟到腦後,撒腿就在府中奔跑起來。
跑到女兒的閨房門口,人不敢直接進去,但聲音早透了進去:“玲瓏,你怎麽樣了?”
“爹爹!”
李玲瓏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直接跳起來,一把拉開門,朝著李景天就撲了過去。
“我的乖女兒,快告訴老爹,你現在怎樣了?”
李景天雙手緊緊握著李玲瓏的肩膀,端祥著她的臉色,惶聲急問,眼光裡滿是擔心和害怕。
見到父親,李玲瓏心更安了,轉哭為笑,將頭偎在父親胸前,撒起嬌:“咯咯,爹爹,蛇毒已全去了,你看我象有事的樣子嗎?”
“好!好!好!”
看到女兒安然無恙,得知她沒中毒後,李景天心情大好,連喊三聲好!
老臉上掛滿笑容,李景天放聲大笑著,安慰著女兒,叮囑她馬上沐浴更衣,小心著涼,然後才退出她的閨房。
將房門一掩,李景天瞬間就變了臉,笑容從臉上徹底消失,怒容呼地掛了上去,雙眼射著怒火,狠狠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三個侍衛,沉聲命令道:“跟我去書房。”
李大郎三人低垂著頭,無精打彩地跟在李景天的屁股後,一起向書房走去。
“說!怎麽回事?”
一踏進書房,李景天的怒喝聲馬上響起,生氣地質問著三人。
李大郎、二郎和八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現愧聲,不知如何說好。最後還是八郎先開了口,余下二人隨時作著補充,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個明白。
三人匯報完了後,李景天沒有開口,臉上的怒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猶豫。
他在書房裡慢慢踱起步,似乎在決斷一件為難之事。
踱到書案時,李景天臉上的猶豫徹底消失,虎據而坐,臉現凝重之色,一雙虎目射著精光,瞪向三人。
直到將三人瞪得心中發毛,李景天才開口說話:“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八郎,明天送十貫錢給袁開,看一下他還有什麽難處,盡可能幫他一下。”
未等八郎接話,李景天的語氣一轉,變得嚴肅起來:“從今天起,你們三人要寸步不離,不得讓玲瓏有任何閃失。三個大男人,連一個弱女子都看護不好,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是!”
三人齊齊低喊了一聲,,額頭上冒出冷汗,明白李景天是怪他們辦事不利,保護不周。
看到三人的樣子,李景天暗歎一口氣,不耐煩地揮揮手:“不得再讓玲瓏和袁開接觸。我不想聽到風言風語。明天我會委托媒婆去並州,向趙家去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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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客廳裡,宋福貴席地憑幾而坐,大兒子宋雲盤坐在他的右側,小兒子宋劍則跪坐在下首,正訴說著發生在城外的事情。
聽到宋劍說遇到袁開之事,宋福貴和宋雲的臉色齊齊一變,目露不信。兩人快速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同時強裝鎮定,繼續聽宋劍的述說。
很快,宋劍就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說完,面對著父親和大哥,他沒有半點隱藏,甚至將剽竊別人詩句之事一並說了出來。
聽完宋劍的述說,宋福貴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一言不發。一邊的宋雲也皺著眉頭,不發一言。
看到父親和大哥的表情有異,宋劍感到好納悶,沒有敢吱聲。
幾分鍾過去了,宋福貴才長歎一口氣,扭頭看向宋雲。
看到父親眼光裡的暗示,宋雲馬上明白過來,急忙組織著語言說道:“弟弟,你剽竊了別人的詩句,鬧將起來,將對你產生不利影響,甚至可能影響你將來的仕途。眼下,對於那袁開,沒有必要去理會。”
聽到大哥明顯是不想幫自己,宋劍心中不服氣,馬上爭辯道:“大哥,你不能這樣,袁開他………””
“劍兒,此事先放一邊,你不用去理會那袁開。爹向你保證,李玲瓏早晚是我宋家的人。”
宋福貴突然插進話來,先給宋劍吃了一顆定心丸,然後將臉色一肅,語氣沉重地叮囑道:“去吧,溫習一會功課,然後沐浴更衣,晚上我們得去宴請代州學正。”
聽到父親下了逐客令,宋劍只能乖乖地離開客廳,轉回自己房間去背詩看文去了。
宋劍離開後,宋福貴突然扭頭看向宋雲,責怪道:“雲兒,怎麽搞的!李三不是已經將袁開殺了嗎?”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宋雲同樣一頭霧水,急聲辨解道:“誰知這小子命大,腦袋挨了一棒,居然沒死!”
“這事辦得,我們該如何向崔相師交待啊?”
宋福貴一幅為難相,語帶不甘:“崔相師要求我們殺了袁開,找到袁家的五行相法和推背圖,現在人沒殺成,書也沒找到,唉,如何向他交待啊!”
“爹,要不,我們再搞一次,用刀斬了袁開?”宋雲臉現戾氣。
“過段時間再說吧。你弟弟這麽一鬧騰,我們現在再去殺袁開,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後天,我親自走一趟並州,見見崔嶺,看他怎麽說。”
宋福貴長歎一口氣,說出來的話,也充滿無奈。
“爹,我總覺得這件事情疑點太多。我們得好好再理一理,免得上了別人的惡當!”
聽到宋雲這番話,宋福貴皺起眉頭,反問回去:“難道你懷疑我的判斷?”
“爹,您莫惱。”
宋雲也皺起眉頭,慢慢將自己心中懷疑說了出來:“您說在並州剌史府見到崔嶺,還說崔嶺在交待事情時,偶爾提到‘長孫’之姓,並州剌史和長孫無忌交好,由此推測崔嶺的背後之人是長孫無忌。可是我總覺得這麽分析有點不靠譜!爹,您想想,袁開是什麽人啊,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人家剌史放個屁,也能崩死他,用得著費這麽多周折,找上我們宋家幫忙?”
“你說得不對!”
宋福貴截斷宋雲的話,低聲解釋道:“殺人之事,非同小可啊,一旦暴露,最不濟也判個流放三千裡。正因為袁開命賤,人家覺得犯不著冒這個險,也不屑出手,才找上我們。”
“爹,我懷疑殺袁開,奪相書等事情,完全是崔嶺自己的意思,並不是他幕後人的主張!”
宋雲大膽地分析著,並將原因說出來:“崔嶺是李淳風的徒弟!當年,李淳風和袁天罡的關系很鐵,兩人才合著了五行相法和推背圖;後來,兩人鬧崩了,五行相法和推背圖歸了袁天罡,而李淳風隻拿到推背圖的文字注解,一氣之下,封卦不算了。所以我覺得,崔嶺這次是在報私仇!”
“你說的,我早想過。但是我們只能聽從崔嶺之意,抓住這個機會,才能徹底改變我們宋家的商家身份,擠身官員之列。”
宋福貴的話裡充滿無奈。什麽也不明的情況下,讓別人牽著鼻子走,他也擔心!
“爹, 即便要冒險,也得看值不值!今天,我們就好好分析一下,可別一頭扎進別人的套子裡。”
宋雲不甘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勸導著宋福貴。
宋福貴聞言,點頭同意,並示意宋雲繼續分析下去。
得到父親的首肯,宋雲馬上分析道:“相師,沒什麽大的本事,不過是看相測命斷風水。崔嶺能得長孫的重視,這個值得深思。看相測命,沒必要跑到並州去,除非是看風水,才會不遠萬裡,爹,那長孫不會是自己想做皇帝,讓崔嶺為他尋找龍脈吧?”
長孫要做皇帝?
宋雲這個大膽的猜測,將宋福貴驚了個半死!
沒等宋福貴從驚駭中回過神,宋雲倒先被自己的分析搞出驚喜,壓低聲音吼道:“爹,咱們幹了!如果長孫成了皇帝,我們宋家就有擁立之功!”
宋雲之所以如此興奮,當是為他自己考慮。
宋福貴先前的所有打算,都是在為宋劍擠進官場鋪路,根本就沒想過宋雲的感受。如果此事是真,宋雲就要極力爭取,將來也許能獲得一官半職。
“好!”
宋福貴從驚駭中回過了神,同樣狂喜起來,低聲吩咐道:“我明天就趕到並州,在那兒住幾天,好好探一下崔嶺的底細。雲兒,對於那袁開,可以找其他相師,將他搞臭,但要記住,是否需要結果了他的性命,要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