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酒味啊!“
來到趙子成身邊時,袁開馬上屏住呼吸。
趙子成喝了好多酒,到現在身上的酒味還很濃,直衝鼻腔,頂得袁開胃裡一陣翻湧。
再看趙子成醉眼迷離,腳下不穩,靠自己的攙扶才能站穩,袁開偷偷笑了。合著眼前這位是喝迷糊了,到處亂晃,無意中路過自己家門口,恰好聽到自己吟李白的詩。
天助我也!
袁開一喜,這送讓門的機會得抓住,搞好了,可以一舉正名。
偷笑換成了真笑,袁開嘴一咧,繼續扶著趙子成,討著近乎:“呵呵,老人家,您的小日過得好滋潤啊,這小酒喝得。”
欺負趙子成喝大了,站不穩,袁開暗中將手偷偷一松。
趙子成頭重腳輕,本來就站不穩,袁開一松手,他比先前更不穩當,左腳一晃,啪,踩在自己右腳背上,身體一歪,差點兒溜滑到地上。
暗中偷偷一笑,袁開急伸雙手,再次緊緊攙扶住趙子成,連摟帶抱,拖著他向屋裡走,邊走邊喊道:“啊呀,您老是喝大了,差點兒摔著啊!螞蚱,快點升火,燒水煮茶,給老先生暖暖身子,解解酒。”
灑的後勁還在起作用,手腳不聽擺布,但趙子成的意識卻很清醒。
瞬間,趙子成感到身體一穩,腿不歪,身不晃,頭暈得也輕了,耳邊再聽到袁開那關心的話,心中升起一股感激和暗讚:這是個好孩子!幸得他剛才的一扶,不然,我可就出大醜了。
要是趙子成知道剛才那一下,是袁開故意而為,估計那評價得馬上改,變成黑他:壞孩子,不尊老,人品差。
………………
目送著袁開和趙子成進了屋,螞蚱撇撇嘴,低聲學著袁開的腔調:“啊呀,這半夜風大,當心著涼啊。”
搞怪地將手伸向空中,一晃之後,螞蚱朝著螳螂一笑,低聲嘟囔道:“娘的,這風夠大的,我放個屁也比它猛好幾倍啊。”
“螞蚱,別搞怪了,我們可是他的‘下人’啊,去忙活吧。”
螳螂對袁開的表演也感到好笑,輕輕一笑,轉身走向屋裡,準備燒水。
袁開剛才的舉動,做得很隱蔽,螞蚱和螳螂都沒有看到。如果讓二人看到了,那就不是撇他搞怪和誇張,而是直接撇他的人品了。
一進裡屋,袁開身體一躬,改扶為托,將趙子成扶上床。
趙子成屁股剛放穩,袁開已騰出一隻手,將被拉了過來,團了團,放到趙子成的後背處,慢慢將他放穩後,這才出聲:“老人家,您先休息會兒,一會兒,茶就泡好了。”
看到袁開為自己忙活著,趙子成感動得心裡暖暖的,欣賞地看著,笑著,微微點點頭。他現在可是對袁開充滿好奇。
對視著趙子成的目光,袁開將臉色一正,突然認真地說道:“老人家,今晚您就在這兒湊和一宿吧。等天亮了,我幫您聯系家人,或者將您送回家去。哦,忘了問您,您是那位啊?家住哪一街哪一坊啊?”
揣著明白裝糊塗!
裝愣充傻,扮豬吃虎,是袁開一貫的作法。
現在這招,他又發揚光大了,用到趙子成的身上,準備騙取老人的好感。
要知道,如果袁開知道趙子成的學正身份,再如此討好於他,有巴結、攀交的嫌疑。
可是讓袁開這麽一搞,變成尊老的舉動,不是去巴結,更不是去攀交,那還不贏得趙子成的好感啊。
“你不知我是誰,還如此待我?”
趙子成右手扶額,渾濁的老眼射出精光,這一刻,他看向袁開的目光裡欣賞味道更濃,好一個謙恭有禮的後生,如此人品,當值得培養!
“啊呀,老人家,你將我袁開當成什麽人了!尊老愛老,可是咱大唐人的傳統,我袁開雖然不是文化人,但打小受我爺爺和父親的熏陶,最起碼的道德還是有的。“”
袁開嚴肅起來,臉不紅,一本正經地誇著自己。
“好好好!袁天罡有個好孫子,袁客師有個好兒子!”趙子成連聲讚好。
“呀,您老認識我爺爺和父親?”袁開打蛇隨棍上,準備借機套套近乎。
“認識!但也僅是一面之識,沒有深交過。”趙子成回答著,回想著,他總覺得自己在進來前,好象喊過自己是學正。
回想著,趙子成突然想到自己進院時,那袁開是站在裡屋處,恍然大悟,也許自己的聲音太小,這孩子沒聽到。
有點兒明白,但趙子成還是心中的奇怪說了出來:“我好象說過,我是代州學正趙子成啊。”
“沒有,您沒有說過。”
嚴肅從臉上消失,換上一臉納悶,袁開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搖著,搖著,袁開突然一聲驚叫:“你說什麽!你是學正大人!”
“啊呀呀,學正大人,不知是您老當面!”
袁開伸出雙手,一幅又驚又喜的樣子,親熱地拉著趙子成的雙手,惶恐起來:“小的招待不周,請大人見諒啊。”
“哈哈,好孩子,我不怪你,還得感謝你啊。”
親熱地拍著袁開的手,趙子成老臉笑成了菊花,繼續問著先前那個問題:“袁開,那首詩是你所作?”
“是啊。”
袁開頭一低,搓著雙手,故意裝出難為情:“作得不好,您老別笑話,我…估計…入不了您老的法耳吧?”
他可不怕趙子成說不好,因為那首詩是李白所作,流傳千年,在中國後世,可謂家喻戶曉,是唐詩裡的代表作。如果趙子成說不好,那他的腦子基本算是秀逗類。
袁開不想靠剽竊別人的詩句來混大唐,因為他腦子裡沒有多少首詩可用。而且作詩講究應景,不是隨隨便便,將腦子裡裝的幾首詩喊出來就行。趕上那天,人家指景讓你吟詩,袁開就得卡殼,現出原形來。
今天,他無意吟出李白那首詩,恰好被趙子成聽到。這只能歸於天意,如果不好好利用,豈不怪可惜的。
“唉,我無法評價此詩。”
趙子成邊感歎著,邊將頭靠到被團上,眼睛緊緊盯著袁開,似乎想將袁開看穿、看透。
目光一掃,探到趙子成在看自己,袁開繼續低垂著頭,期期艾艾地問道:“那…那…就是…不…好?”
“不!此詩已不能用好不好來評價。袁開,你這首詩太入情,入景了。我聽完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起我的家鄉。”
趙子成越說越激動,呼地坐了起來。
酒醉未醒,年紀又大,起身動作過猛,越臣成就杯具了。
眼前雪花飛舞,腦子裡轟鳴一片,趙子成感到天施地轉,身體也不聽使喚,啪,倒在了被子上。
“啊呀,老大人啊,您沒事吧?”
袁開呼地撲了過去,作痛苦狀,直呼來人:“來人哪,螞蚱,快點過來看看,學正大人摔著了。”
趙子成自家知自家事,心知自己是酒還沒醒:“我沒事。”
“孩子,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借你的地方,休息一會兒,明天咱們好好聊聊。”
這幾句話說完後,趙子成那小呼嚕已經響了起來。
下料得足,戲演全套。
袁開轉身走向另一間房,抱過一床被,給趙子成蓋好後,才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