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開行事,素來是忽悠為先。
給一點陽光,他就能燦爛出一個太陽。
借一點陰影,他又能瞬間將剛忽悠出來的太陽扔到腦後,馬上忽悠出一個陰雨連綿。
也就是說,除非不讓他粘上,否則,他直著棍捅不著你,彎著辦法也能尋個理由去忽悠。就在剛才,他就尋了個好辦法,準備將宋雲和歐陽晶晶的名字惡搞一下,搞成天作之不合,用來忽悠傻巧兒,再借巧兒的嘴,將這股傻氣帶回歐陽家,讓歐陽家的人也跟著犯一次傻。
說不定歐陽家的人一犯傻,就會跑去宋家退婚。哈哈,我的計劃也就成功了!袁開暗自臆想著,開始著手實施自己的陰謀。
冷眼看了一下掌櫃,袁開覺得婚服之事暫時不能解決,留著將來拿捏宋雲。於是他右手輕輕一伸,將掌櫃撥拉到了一邊:“巧兒由我打發,你到後堂給我裁衣服去!”
掌櫃巴不得袁開出面,聞言,立馬轉身走向後堂。
掌櫃邁步之時,袁開也快步來到巧兒面前,微笑著問道:“是巧兒姑娘嗎?”
巧兒並不認識袁開,聞言,大眼睛裡閃爍著警惕之光:“你是何人?”
“鄙人姓袁,名開。”袁開簡單地介紹著自己,他覺得沒有必要祥細介紹,經過放鬼日、賣封印之事,他的大名早已傳播開,巧兒應該能聽說過。只要她聽說過,必定相信他的神奇,那接下來的忽悠就會容易得多。
然而袁開失望了,巧兒聽到他的名字後,大眼睛裡的警惕之光更濃,猜疑地看了他一會兒,輕輕搖頭:“我不認識你!”
巧兒真的不認識袁開,似乎也沒聽說過這麽個人,所以她的回答直接而乾脆,讓袁開好不尷尬。
不過,袁開臉皮厚,不拿尷尬當回事,一聲嘿笑之後,繼續討著近呼:“嘿嘿,俗話說得好,一回生,二回熟。巧兒姑娘,我們這是第二次答話,就算熟了。”
“咯咯。”巧兒姑娘被袁開的厚臉皮逗笑了,笑得兩顆小虎牙都露了出來。
“巧兒妹妹,哥有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必須告訴你。”袁開的態度更好,似乎兩人真的成了兄妹。
巧兒的脾氣似乎也很好,繼續笑著。
“莫笑!”
袁開突然將臉一板,嚴肅地說道:“妹妹啊,哥是相師,還是出了名的相師。我剛才無意間聽說你是歐陽晶晶的丫鬟,尋思著人人稱讚你家小姐和宋雲是天作之合,嘿嘿,我技癢難耐之下,按自己的方法測算了一下,唉,我測出來的結果有別的相師不一樣,算果有點不太妙。”
巧兒本來覺得袁開挺好玩的,笑得正歡,猛然間聽到他這麽一說,立馬怔住了:“你是相師?哦,我想起來了,你不會就是那個賣封印圖的袁開吧?”
“我就是啊!”袁開有點哭笑不得,巧兒的後知後覺能力似乎太強大了點。
“掌櫃叔叔,他真的是那個袁開?”巧兒似乎更相信掌櫃,聞言,立馬向他求證。
此時,掌櫃恰好走到後堂門邊,聽到巧兒的問聲,急忙轉過身子,輕輕點了點頭。
巧兒閃亮的大眼睛裡立馬充滿驚喜,笑容更盛。
她並沒有轉過身去看給她帶來驚喜的袁開,而是不停地眨動著眼睛,活動著雙唇。她每動作一次,眼中的驚喜之光都會減弱一點,嘴邊的笑容減弱三分。僅僅活動了幾次,巧兒的樣子已大變,驚喜之光盡去,換上了遲疑之色,笑容也沒了蹤影,嘴角向下稍彎,掛上一絲淡淡的愁容。
掌櫃熟知巧兒的性格,看到她在變臉,明白這個小東西要陰人。
想到巧兒曾將毛毛蟲扔進自己衣領裡,掌櫃打了一個寒戰,兔子般躥進後堂。
此刻,巧兒已轉回頭,眨動著眼睛,嘴角向下彎得更大,裝出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遲遲疑疑地問袁開:“我可以叫你哥哥嗎?”
“可以可以,呵呵,以後咱們就以兄妹相稱。”聽到巧兒願稱自己為哥,袁開好不高興,不迭連聲地答應下來。
“太好了!袁開哥哥,送我幾張封印圖,好嗎?”得到袁開的首肯,巧兒立馬歡呼起來,雙手緊緊抓住袁開的衣服,似乎兩人的關系真的很好。
“行行行。”袁開微笑著答應下來。他巴不得巧兒有所求,才好借此拉近雙方關系,忽悠起來會更容易。
聽到袁開答應,巧兒伸出潔白的小手,笑著開始數指頭:“咯咯,即然哥哥答應了,我可得好好算算。老爺家一張,我一張,嗯,還得給阿牛哥準備一張,阿惠姐姐一張,還有我的小貓也得弄一張……”
巧兒每伸出一個小指頭,袁開的心都會疼一下,娘咧,又是五貫錢沒了!袁開胡搞的那些封印圖,現在可是搶手貨,五貫錢都不一定能買到一張。
聽到巧兒要給她的小貓也準備一張,袁開沉不住氣了:“打住。放鬼日時,鬼使隻對付惡人,你那小貓就是送到他們眼前,人家也不稀理。巧兒妹妹,一張封印圖足以保一家人的平安,你這一人一張,是浪費啊。”
巧兒剛好數到五,右手五指全部伸直了,突然聽到袁開不答應,臉一塌,眼中迅速湧上淚珠,盯著小手指看了好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縮了回去,輕聲嘟囔道:“小貓啊,不是我不疼你,是大哥哥不夠意思。”
巧兒那一雙活潑的大眼睛突然失去了靈性,無助的樣子就象是落難的小天使,讓袁開的心一揪,突然湧上一種衝動,滿足她任何要求的衝動:“行,我送五張給你。”
“謝謝袁開哥哥。”巧兒眼中的淚水瞬間消失,人也歡呼著幾乎要跳起來。
不好!這小東西太善變了,我似乎被她牽著鼻子走了!袁開一頭惡汗,看向巧兒的目光裡充滿警惕味道。這時,他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小東西不簡單,輕而易舉就將自己的情緒利用上,娘的,自己那忽悠人的話還沒講出來,就被她搞走了二十五貫錢。
“巧兒妹妹,我答應你的封印一定會給你。現在咱們從回原來的話題,我跟你說的那番話,你聽沒聽清楚啊?”袁開急於忽悠傻巧兒,開始想辦法將問題扯回來。
“當然聽清楚了,咯咯。”
巧兒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似乎袁開說的事與她沒關系,她將右手一攤,放到袁開面前:“袁開哥哥,五張封印。”
“我剛才說過,測算的結果不太妙,你還笑得出來?”袁開的惡汗加劇,面對著精靈古怪的巧兒,他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忽悠得束手束腳。
巧兒收起笑容,認真地看著袁開:“老爺請遍代州的相師,算果一樣,天作之合!老爺又從外地請了十幾位相師,算果還是一樣,天作之合!”
好好好!這小東西和我是一類人,夠腹黑!袁開欣賞地看著巧兒,心中突然湧上將她收到身邊的念頭:收下這個小東西!哈哈,將來耍起人來,將事半功倍!
袁開能有今天,全靠騙人。可是他騙人也好辛苦啊,所有主意得自己想,方案自己訂,還得親力親為,最後連個分享成果的人也沒有。
“巧兒妹妹,你是家生子,還是……”袁開動了收人念頭,試探著想套出巧兒在歐陽家的身份,看看能不能將她贖出來,收到身邊。
“家生子!”巧兒低下頭,聲音裡充滿悲傷。
“如果我將你贖出來,給你自由,你可願意?”袁開顧不得拆歐陽和宋家的婚事,現著眼於收人大計。
巧兒忽地抬起來頭,目光裡充滿警惕,咯咯輕笑:“咯咯,袁開哥哥,你是不是看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