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尚早,東方尚還留有魚肚白的微光。
林晚推開門走出去,微微眯著眼睛看看天,又看看地,慢悠悠地踱了兩步又走回來,從虛掩的門後拎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桶,也不知道是輕還是重,隻是那些她已經不在意,隻是習慣性地做著這些,拎著桶不緊不慢地朝籬笆牆的後圍走去。
一腳一腳,沐浴著初初升起的太陽,沐浴著柔和的光亮,祥和而寧靜,有著屬於農村的安謐。
雞棚裡,母雞帶著小雞轉著圈子溜達,一會兒走到東,一會兒走到西,腳步平緩,完全沒有因為林晚的到來而有任何的改變。
都說人,會因為習慣養成自然,而雞自然也會!一來二回之下大家也都熟了,而熟悉之後那些雞自然也不會給林晚面子,看到她來,索性選擇了無視。
看到不遠處的稻草垛上滾著幾個白白的雞蛋,林晚心中猛然一喜,吃了那麽多天的菜葉子,吃了那麽多天沒有油水的東西,現在看到跟葷腥沾上點邊的東西,她兩隻眼睛都放出了懾人的光芒,宛若x射線般有著無比的穿透之力,什麽都阻擋不了。
嘴裡早就已經淡地出鳥,穿到這個世界已有兩個半個月的時間,得到這個農莊也已經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到現在,她還始終覺得一切的一切是夢,大夢之中套著小夢,讓人陷在這其中一時之間拔不出來。
說來也巧,在臘八那一天她被迫按下文書手印,醒來卻意外得知自己要嫁的那個癆病鬼一命嗚呼,未婚,她林晚就成了寡婦!
這是何其搞笑的一件事情!
也幸好,她林晚隻如塞翁失了馬,福在後方,夫家心善,承認了她這個媳婦,隻是對她心存愧疚,在舉家離開之際將她留了下來,他們將她留在她“從小長大”的村子,讓她繼續留在孫家,還給她留下一座小農莊。
雖有點破舊,卻給了林晚異樣的歸屬感,屬於自己跟寄人籬下,其感覺到底兩樣。
林晚心中大喜,在夫家走的那天就搬進了農莊,大門一關,跟蘇家徹底斷絕了往來。
她本就是恩怨分明的一個人,對她好,她會加倍好,對她不好,那麽不好意思,她也會加倍!
這一次下定決心斷絕一切聯系,就此老死不相往來,是她所能夠做的最大讓步,始終念著他們的救命之恩,即使他們偷偷摸摸借她獲得的銀子已經替她報答了該有的恩情。
放下手上拎著的桶,林晚提起快要及地的長裙“蹭蹭蹭蹭”跑到草垛旁邊,伸長著脖子觀察會兒,在心中來來回回地數了好幾遍,確定是三個雞蛋無虞。
放下手中提著的裙子,雙手在裙子上蹭了好幾下,蹭去手心中的汗水,也撫慰自己此刻的緊張。
彎下腰,手指尖才觸及到雞蛋的外殼,一時沒有注意,她的手背上猛然就被啄了一口,林晚一愣,不再猶豫,幾乎是用搶的將三個蛋搶了回來,用兜兜了起來,臉上的笑容絲毫掩飾不住,這雞蛋還是溫熱的,溫暖著還帶著點涼意的手掌。
立春已過,雨水將至,嚴格說起來已經屬於春季,但是不到三色月份天氣回暖,草長鶯飛,想當然耳林晚的手腳都不會轉暖,她發現這個身體體質雖然比自己之前那個好一點,但是特征卻沒有發生多大的改變,冬冷夏熱,這是被好友珊瑚唾棄嫌棄了很久的身體特征,因為好友珊瑚剛好是冬暖夏涼的空調體,而她隻有羨慕的份。
很清楚林晚做了些什麽事情,打頭陣的母雞將視線從她的手上轉移開去,與她的視線一番對視,隻少許會兒,那母雞便微微撇過頭,發出輕輕的哼氣聲,翅膀微微扇動兩下,帶著身後的四隻小黃雞慢悠悠地往旁邊走去,不再理會林晚。
這些雞,到底是誰養出來的?怎這般傲嬌!
林晚愣愣地看著翹著尾巴,甩動雙翅繞圈圈走遠的雞,無言以對。
這是自己的農莊!
這是自己的農莊……
林晚一遍一遍地對自己說道,低頭看了眼自己兜中的三個雞蛋,養它們這麽久,也終於有那麽些許收獲。
也不再多浪費時間,林晚將拎來的桶放進去,隨後便慢慢離開,心中則在想著,接下來得好好喂喂這隻老母雞,多下點雞蛋也好。
農間,大家起得都比較早,都說人的生命力是強悍的,林晚現在很相信,就算隻可以天為蓋地為鋪,她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端著熱乎乎的粥碗,林晚看著天長長地歎了口氣,那聲歎息裡麵包含著的滿滿的情緒也隻有她自己明白,是無奈是欣慰是灑脫亦或者是憧憬?隔岸觀火的人不知,身臨其境的人其實也迷惑。
才喝了口粥湯水,一個身影就罩在她的面前,林晚愣了下,微微仰起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咽下湯水,舔去唇上的些微殘留,扯開一個堪稱美好的笑容。
站在林晚面前的男子有著白皙的肌膚,五官清秀而端正,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書生,屬於書生的秀氣與帥氣之中又帶著一抹疏離淡漠!林晚感覺得出來是,這疏離並不是正對她,而是從他的骨子裡面釋放出來,對所有人,沐浴著漸漸已經鋪撒下來的幾絲幾縷陽光,但是他還是那般格格不入,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好複雜,像是各種氣質的混合,但在那些秀氣之中,又有著他自己獨特的空靈與俊秀!
這樣一個男人,讓人隻可遠觀而不能褻玩。
“早!柳易風!”相處了幾天,林晚也知道眼前這男人可以不開口肯定不會主動開口,故率先開了口,作為一個有學識的書生,他有著良好的教養。
“早!”
單單說了一個字眼,柳易風便又陷入沉默之中,眼神炯炯地看著林晚。
林晚頓時怒了,要問她最不喜歡跟什麽人打交道,一個是啞巴,一個是一棍子打不出一聲“哼”的無話之人。
隻是怒隻能放在心中,柳易風他們家那麽幫自己,她得知恩圖報。
“柳易風,你這麽早到底是來幹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