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曈的建議很簡單，那就是讓莫璿擔任旁白的工作，她那副先天加後天的好嗓子林曈沒理由不用上。如果到時候她因為緊張而無法發聲的話，那就讓她躲在幕布後面好了。

　　夏雨菲一聽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這個建議和她的初衷完全一致，所以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之後，兩人又討論了一下部分瑣碎的細節，最後把排演的時間定在了一月初。太早的話也未必合適，因為這就意味著參加演出的人要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記住台詞。

　　離開辦公室後，林曈忽然有些後悔，雖然接下導演的工作對於克服自己喜歡逃避的性格有些幫助，但仔細想想還是有些不值——一句話，太無聊了。

　　指揮一群小朋友參與演出，挑戰性未必有多大，但卻要付出好一陣子的精力，也就是說，性價比不高。

　　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林曈就不打算反悔。最多也就半個月罷了，數數也就過去了。至於怎麽樣克服和同學之間的隔閡，林曈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了，只等夏雨菲的名單下來，她就要付出行動。

　　這次的劇可能還要製作一些花草樹木的布景，但這就不是林曈的工作了，夏雨菲會全權替她解決，她只要能做到讓所有的演員聽她的話就行了。

　　回到教室，林曈偷眼看了一下陳文軒一天的成果，有些驚訝，質量上比她想的要好得多，也就是說，接下來她又有一份任務要完成了，那就是幫陳文軒解決修圖和上傳的問題。

　　林曈自己的修圖功底還是不錯的，畢竟她也是玩計算機的，只是她不清楚漫畫這塊有什麽特殊的要求沒有，所以必須要先在網上查查看，最後能自己解決的話就自己解決，不能再找其他人。

　　下午放學以後，教室裡很快就只剩下了林曈三人幫。

　　“小跟班，我又想唱歌了。”莫璿對林曈說。

　　林曈想了一下，對她說:“周日來我家。”

　　“周六你要做什麽?”莫璿好奇地問。

　　“家裡有客人。”林曈說。幾天前，林天豪從歐洲打來一通電話，說他會在本周和陸元彬一起回國，而周六的時候陸元彬父子會到家裡做客，讓陸子琪提前準備一下。

　　“好吧。”莫璿扁了扁嘴，忽然眼中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曈曈，周日我能不能住下來?”

　　“不行。”林曈立刻拒絕。

　　“為什麽?”莫璿皺起眉道。

　　林曈輕哼一聲，不說話。

　　莫璿不滿地抬起雙手，做了個虛抓的動作。林曈立刻跳到一邊，警惕地和她大眼瞪著小眼。最終，還是莫璿先服軟，收回雙手，嘟囔道:“不住就不住，有什麽了不起！”

　　林曈對莫璿的抱怨隻當做沒聽見，低下頭繼續看陳文軒畫畫。就這樣到點以後，三人便一起離開了教室。

　　自從上次顧貝俊和林曈雙打碾壓了之後，羽毛球班的氛圍就有了幾分變化。一方面林曈和其他的小朋友漸漸熟悉，經常配合著練習;另一方面顧貝俊卻和她疏遠了起來。

　　林曈這裡所謂的“疏遠”，是指顧貝俊不再挑釁她和王景澄了，整個人忽然收斂了起來，經常一個人認真地練習，同時技術也突飛猛進，得到王宇勝的數次表揚。

　　林曈自己的水平也長進了許多，在班裡已經是名列前茅了。從進步的速度上說，她應該算是班裡的第一人。

　　老實說，就是林曈自己也沒想到她能夠進步得這麽快。細細想來，林曈雖然隻想利用練習羽毛球來鍛煉身體，但由於各種因素的作用，比如顧貝俊的挑釁，所以一直以來的態度還是蠻認真的，而且見識了羽毛球各種精妙的技術以後，她也想成為高水準的球手，打出那些不可思議的球路來。所有這些原因，都對林曈的進步起了一定的促進作用，使得她走到了現在。

　　不過，她現在的水準僅僅是基本功上的，王宇勝仍然沒有傳授他們比賽的經驗，也沒有安排練習賽，所以林曈也不知道如果真要比賽起來，自己到底可以做到什麽程度。

　　班級結束以後，林曈像往常一樣帶著一身熱汗離開了球館。

　　林曈注意到，街道上和以往相比忽然有了一些變化，商店的外面開始豎起了一些不高不矮的樹木，上面掛著五顏六色的燈泡。

　　“這是聖誕節快到了吧。”林曈感慨道，她忽然想起了遠在他國的艾瑪。

　　對中國人來說，聖誕節就是一個吃喝玩樂加啪啪啪的節日，而對於艾瑪·范尼這樣純粹的西方人來說，這是真正的新年，是一年之中家人團聚的日子。他們會禱告，會聚餐，會提醒孩子們掛上襪子，準備在翌日收獲新年禮物。

　　林曈在街角駐留了片刻，望著聖誕樹上還沒打開的燈泡，心想:“也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在聖誕節回到外公外婆那兒，我該打個電話過去嗎?勸他們至少能夠消停一天，過上一個好好的節日。”

　　燈泡忽然亮了，打斷了林曈的思緒，於是感到有點涼意的她便開始拔腿往回走，順便買了幾串魚丸。

　　現在林曈已經在控制自己每天的零食數量了，攢下來的錢都給陳文軒買了漫畫。雖然最終陳文軒用完後還是林曈帶回家收藏，但如果沒有陳文軒的存在，林曈肯定會全部用來買零食的。跟零食比，看漫畫還得費神費力，放在書架上還佔地方。

　　“希望他長大成名以後還會記得，曾經有個女孩每天拿自己的零嘴錢供他畫畫。”林曈心裡吐槽道。

　　今天的晚飯陸子琪做了一大盤蝦，讓沒有吃夠零食的林曈大快朵頤了一番。

　　飯後，在林曈的請求下，陸子琪幫她申請了一個QQ號，並加上了莫璿。

　　當天下午，當莫璿忽然找她要QQ號的時候，她才想起世上還有這個東西，正欲報出，忽然記起自己唯一的QQ號還是莫柯的男號，直接給出去恐怕不太合適。而自重生以來，和她有聯系的人又都居住在外國，基本上都是郵件來往，因此到現在為止她居然沒想申請一個新的。

　　雖然加上了莫璿，這小妮子卻不在線，聯系到“兩人認識了這麽久才找林曈要QQ號”的情況，想必她應該不常玩QQ。

　　林曈本想關掉QQ，玩會兒“龍生九子”，不過也許是因為觸景生情的緣故，她鬼使神差地輸入了過去的QQ號，並隱身登陸。

　　當QQ登陸成功的那一刻，林曈的心忽然猛地跳動了幾下。

　　“嘀嘀嘀”一大堆消息提醒閃動起來，大多數都是各種遊戲、動漫和電影群的對話，有的多達上萬條，剩下的也是一些網上認識的友人發來的問候，交情算不上好，見他沒回答也就不再問了。

　　這時一個頭像忽然閃了起來，林曈的心跳頻率再度上揚，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打開。

　　這個人在莫柯的生命裡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他的真名叫陳縝，是莫柯在一個動漫論壇認識的，他和莫柯其他網友的區別就是，這個人和莫柯一樣，是個瘸子。

　　兩人在一次聊天中意外發現了這一點，大概是出於惺惺相惜的理由，彼此的交際深入了許多，也在現實中見過三次面。

　　陳縝腿瘸是小兒麻痹症造成的，雖然人長得很帥，但腿一瘸，也沒有了用處，十多年的學習生涯都是被明裡暗裡嘲笑的對象。

　　和莫柯一樣，陳縝沉溺於ACG中無法自拔，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宅男。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會泡在網上，把動畫當乾糧。

　　莫柯和他見過三次面以後就沒再見他了，彼此的聊天也隻涉及ACG，絕口不提現實中的事情。雖然說境遇相似的人更能夠彼此理解，但陳縝的存在卻讓莫柯有種看到自己的感覺， 所以反而不太喜歡他。

　　陳縝能夠這麽準確地知道林曈上線，是因為莫柯曾對他開了權限，那時也是一時心血來潮，後來想關也沒好意思，於是就這麽一直放著。

　　現在林曈已然不再是曾經的莫柯了，所以對陳縝也不知道還說些什麽好。對仿佛是莫柯克隆體一樣的陳縝，如今的她沒有覺得輕松，也沒有脫胎換骨的優越感，有的只是複雜和不知所措。

　　“你是誰?”林曈打開對話框，居然看到了這麽一句話，心裡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莫柯已經死了半年了，你是怎麽得到他的QQ號的?”陳縝又問。

　　“原來如此，他是得到了我的死訊吧。”林曈恍然。

　　“我是莫柯的親人。”林曈隨便打了一句，想敷衍一下陳縝。

　　“你撒謊！莫柯沒有親人！你到底是誰?”

　　林曈一怔，這才想起她曾跟陳縝提起過自己的家人，提到那些陳年舊事和恨意，心裡不禁有些後悔:“真是大意了，早知道還不如直接下線。”

　　忽然，電腦響起了一個警報聲，同時彈出了一個窗口，上面寫著:“警告，您的電腦可能被入侵，系統正在處理中。”

　　林曈呆了呆，就見窗口刷新了一下，上面寫著:“處理完畢，您的電腦恢復正常。”然後消失不見了。

　　“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