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勇敢的人,在這樣的狀況下,也多半會選擇生存的,哪怕是再屈辱的生。
畢竟他們的信心和勇氣,都已經被完全擊碎,如今是真正的、徹底的絕望。
好死勝過賴活著。
只不過崩潰的隊伍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解除混亂狀態。在這過程中,又有不少人自相殘殺而死,或是墜入烈火和河流當中。
共有七百余人投降,大部分帶傷。
另外有五人不肯投降,互刺而死。
來到草原上的追殺隊本有十人,在追殺過程中被羅甘道擊殺一人,還剩九人。在方才的激戰當中,三人被殺,包括李詢在內四人被擒,尚有血封疆和高林峰帶著神霆軍的預備隊,與姬碧月、葉慧靈部激戰當中。
吳鋒留下大部分士卒看守俘虜,隻帶了兩百騎支援陷入苦戰的姬碧月、葉慧靈兩女。
但當被捆成粽子的李詢出現在敵方陣前時,本來處於上風的神霆軍頃刻間就開始崩潰,亡命一般逃奔。
吳鋒下令掩殺,又砍下了數十枚首級。
沒有人馬負責夾擊,終究是讓這千人預備隊的絕大多數人都給逃了回去。但這不重要,畢竟大局已經定了。
高林峰和血封疆飛起來逃竄,然而在空中顯得格外顯眼,被吳鋒一槍一個給打了下來,就好像打鳥一樣,同樣被捆得結結實實。
吳鋒下令士兵們就地扎營休息。
大火整整燒了一日,當火焰熄滅,五峰的兵力才得以聚在一起。蘆草遍地的青靄灘,已是化為一片焦黑,水窪也都被蒸乾,燒焦的人馬屍體交錯疊在沙灘之上。駭人眼目。
此戰計殲敵接近兩千一百,俘七百余人,獲戰馬百余匹。衣甲武器極多。
草海五峰方面死者四百有余,傷者五百余人。一名峰主和三名副峰主戰歿。
兵貴神速。吳鋒令留守五峰的士卒們負責打掃戰場,埋葬屍體。俘虜們被分散囚禁起來。吳鋒本人則帶上兩千部隊,直撲神霆部落而去。
神霆部所剩戰力,當然並不止兩千。然而酋長杜雷在內的各重要頭目幾乎全部戰死,就連算無遺策的軍師李詢也被俘虜,加上接近三千人的損兵量,對神霆部造成了爆炸性的打擊。
杜雷的弟弟繼承了酋長之位,但無力統禦一片恐慌當中的部落。來自噬魂紋部落的人口大批逃散。而後神霆部落的部民也開始紛紛攜家帶口出逃。
但杜雷的弟弟卻認為草海五峰受創必定也不會小,短期內吳鋒應當不會過來攻打,因此雖然也準備疏散人口,但進行得非常遲緩。
結果當吳鋒趕到之後,輕易地便擊破了神霆部最後的抵抗。
杜雷之弟被擒獲,隨即在部落中央用於祭祀的石台上斬殺。
杜雷的遺孀吳昕、唐芊芊、紫姬三人成為了俘虜,或者說俘虜中的一小部分。
尹天德和趙發已死,但吳鋒仍然信守了對他們的承諾。
戰勝之後,允許自由劫掠,三日封刀。
神霆部落實在是太大。這樣數萬人口的大部落,絕不是現在的草海五峰所能消化掉的。吳鋒這次報復式攻擊,也只是將它打散而已。當吳鋒撤軍之後,它必定又會在其他地方重新聚攏。
已經結成死仇,那麽將神霆削弱得越厲害,當然越發有利。
更何況,吳鋒新任五峰之主,這次草海五峰的戰損又實在是前所未有,必須通過劫掠來彌補損失,如果仍然禁絕劫掠,必定令峰內怨言四起。
吳鋒站在高崗之上。望著烈火焚燒後的帳篷殘骸,以及散落滿地的屍體。幽幽長歎,歎聲飄散在北風中。
自己正如雲海嵐所希望的。開始成為一個心狠手辣的梟雄。但倘若她看見今天這場景的話,真的會開心嗎?
雖然明知道倘若五峰戰敗,便也是這等下場,吳鋒卻心中鬱結,難以釋懷。
當他下令劫掠之時,話語十分之果斷。也收獲了士卒們感激的眼神。
當他帶著士卒們離去的時候,帶走了數以萬計的牛羊和牧馬,數百名女子和戰俘,以及上百車的戰利品。留下的則是一片狼藉的草原,以及六千多具屍體,屍體中有老人,有女人,也有孩子。
有一個附屬於神霆的小部落聲稱是被杜雷脅迫而加入神霆。吳鋒考慮到這個小部落只有千人不到,在草海五峰的消化能力之內,於是保證了他們的安全並將他們也帶向五峰。
吳鋒靜靜聽著士兵們的歡聲笑語。在他們當中,吳鋒不能表現出不開心的神色,畢竟正是他下達了劫掠的命令。
不達峰王衝霄對吳鋒道:“稟聖主,根據俘虜所言,我們之所以受到抵抗如此之薄弱,與一個人有關。”
吳鋒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哦?是何人?”
王衝霄道:“這人名叫古荒,是神霆部落的總教頭,天荒十三騎就是他訓練出來的。他堅信我們一定會盡快來報復,勸諫杜雷之弟失敗後,帶著上千部隊和大量的牧民逃走了。”
“在草原上的土包子裡頭,還算有點見識。”
“那古荒還說他要保存神霆部落的火種,伺機向我們草海五峰復仇……”
“有趣。諒他翻得起什麽風浪來?”
“是, 喪家之犬罷了。”王衝霄神色突然變化,這鋼鐵漢子竟然顯得拘謹起來,又道:“在下有一事相求……”
吳鋒笑道:“說罷。這一戰你阻擊杜雷部,斬殺魔羽塵,功績實大。”
王衝霄道:“在下的妻子前年病逝了。我看那杜雷的老婆……”
吳鋒拍了拍他的肩頭:“原來是缺女人了。茶杯就要一套才美,只要一個豈不是磕磣,那兩個小妾也都給你罷!記得讓她們洗乾淨點再學會用香水,不然那味兒可不好聞。”
王衝霄大喜作謝,一邊不少士卒也聽得發笑。
由於攜帶了大量的戰利品和俘虜,不可能在一日之內回歸五峰,隊伍在道路附近扎營。
當晚,夜涼如水,群星滿天。
士卒們大多都已睡熟。吳鋒孤身一人,負著雙手在營外的山丘上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