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敵人又迫近了。”羅廷玉道。
“好快。”羅甘道眼神凝定:“恐怕是用了什麽秘法,強行激發馬匹的體力。”
“再衝殺一場?”
“正合為父之意。”
羅甘道長嘯一聲,頂著巨大的金屬機體,向著敵陣狂奔而去。
最精悍的十幾名騎士緊隨在後。
“羅甘道悍勇,不可掉以輕心。”高林峰警告眾人。
血封疆道:“注意陣形,以陣法之力,對其進行圍殺。”
當羅甘道衝殺進來之時,數十名神霆部的戰錘騎兵便揚轡縱馬,如同被子一般向著羅甘道包裹上去。
“注意牽製,只求無過,擋住羅甘道的迅猛衝擊,便可尋機擊殺。”血封疆道。
羅甘道的玄天戰鎧重逾千鈞,不是*凡軀可比,若被直接撞上,不是好玩的。
當下一群騎兵馬刀齊揮,化作層層疊疊的光網,戰意相連,強大的壓製之力,封住羅甘道的衝勢,更是牽製了羅甘道的速度。
他們本是杜雷麾下最精銳的酋長衛隊,又經過李詢的特殊訓練,配合起來越發精妙無缺。
羅甘道隻覺一股強大的阻遏之力包裹住了整個玄天戰鎧,如陷泥淖,行動遽然變得滯澀。
見此情景,後方有一人言語壯烈:“鐵甲王的人頭,由我取了!”
此人名為向宇飛,身形健壯,神武迫人,披頭散發,手持紫金刃方天畫戟,一副英奇模樣。
向宇飛本是出身豫州的一個潑皮。後來窮窘來到草原上,加入神霆部落成為客卿,自號中皇。但草原民風浩蕩不羈,卻也沒人責他犯上。
羅甘道被一群人圍擊。似乎並無余力對抗於他。
但就在這時,羅廷玉暴吼一聲,一槍逼退攻向自己的三騎,抖開槍花點點,勁氣迫人,直取向宇飛而去。
“小子滾開!我對你的狗頭沒有興趣!”向宇飛怒斥道。
他橫開大戟,戟破虛空,有決斷浮雲之威。
紫光灼然向日。成封困之勢,竟是幻化出巨鎖虛影,真氣在其中鼓蕩,如同鳴雷。
這一招名為“長生鎖”,取殺盡諸敵,得證長生之意,威勢強烈。縱然不被長戟刺中,也可能被勁風碾殺,化成肉餅。
羅廷玉直接對著向宇飛呸了一口,直吐他臉上。
向宇飛驟驚。心神一滯,只聽羅廷玉長喝一聲,音如鳴雷。這看起來瘦弱秀氣的少年。聲音竟能如此中氣十足。
被羅廷玉聲震,向宇飛陡然感到胸口發悶,而羅廷玉的長槍則是如同毒蛇一般迅猛突刺,穿梭如疾風,有所當無前的氣勢。
空氣仿佛刹那生寒,長風颯颯,似見白雪紛飛。
向宇飛猛然回過神來,只見羅廷玉連環六槍探出,當下橫戟格擋。然而槍影卻如同泡沫一樣,轉瞬即逝。
唰地一聲。羅廷玉猛拉韁繩,霍然後退。
向宇飛胸口噴血。從馬上倒栽下來。
一瞬間,可見他胸口五個血洞規整地排列著,化成一朵烈血梅花。
這正是羅廷玉的殺招“雪花六出,梅花五破”。雪花槍都是惑人心神的虛招,梅花五破,一擊斃命!
向宇飛大言炎炎,說要誅殺鐵甲王羅甘道,卻在一回合之間,被羅甘道十四歲的兒子羅廷玉飛槍刺死,死不瞑目。
但當是時也,血封疆與高林峰突然間騰空而起。
血封疆飛劍怒指,血光閃爍,羅甘道本已戰得疲憊,被三界血歌王體散發的血煞之力一震,登時心神微亂。
高林峰祭起雙子金錢,凌空光舞,向著羅甘道的玄天戰鎧當胸怒擊,金錢好似一化千萬,攻勢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血封疆也以飛劍抖出罡芒席卷,向著羅甘道攻殺而下,宛若九天血瀑。
交擊之下,羅甘道終於寡不敵眾,身軀一顫,似乎是受了內傷。
但他卻是豪勇無方,一雙鐵臂猛擊,聲如山崩地坼,震得圍攻自己的眾人都不由倒退。羅甘道趁機喝動一群騎士,撥馬北撤。
經過這一番激戰,十幾名騎士被上百人攻擊,竟是隻折損了三人,對方卻至少有十人被殺,包括自稱中皇的向宇飛在內。
足見有一個征天高手在隊伍當中,對於隊伍的戰鬥力有多麽大的加成。
一群參與追擊的騎士不由暗生沮喪。這些良馬被使了刺血之法,斃命不過旦夕之間。付出這樣的代價,卻被區區一個羅甘道弄得動彈不得!
眼見著羅甘道父子帶著十數騎回歸隊伍,血封疆和高林峰卻是面無表情。
尹天德和趙發都豎起大拇指,道:“皇叔勇悍絕倫,我們幾人當真佩服無比。”
羅甘道裹在玄天戰鎧中,發出嘶啞的聲音:“敵人銳氣初挫,速速撤離為上。”
話音未落,卻見高林峰和血封疆帶著最快的那一批騎兵,如同流星密雨,颯遝而來。
這支騎兵原來竟然一直放在陣勢中央,也就是說並未被逼出最高速度!
如同一把尖刀,猛擊在五峰別動隊的中央,鋒銳無匹,將隊列從中斬斷。
流花河在這裡形成一個Ω形狀的河灣。
而高林峰和血封疆將時間卡得剛剛好,催動士馬奮力一擊,登時將尹天德、趙發在內的別動隊一半人逼進了河灣當中。
羅甘道大驚,待要上去救,卻見後繼的敵軍如同潮水滾滾而至。
他之前惡鬥已經受傷,實在無力鑿穿敵陣。
“迂回撤退!”羅甘道下令道。
“姓羅的……你……”趙發怒吼起來,他已經看出,羅甘道是要舍棄他們了。
羅甘道對騎士們冷喝道:“敵眾我寡,正副兩位峰主如今已經被逼入絕地,足見敵人的目標是他們。如果我們不借著這個機會撤離,只會一起陪葬。關鍵時刻,沒有感情,只有正確的判斷!”
聲音如有魔力一般,騎士們紛紛隨著他繞個圈子,避開神霆部落的追擊部隊,迂回到北面,撒蹄飛馳而去。
“的確是正確的判斷。”高林峰給出了評價:“鐵甲王畢竟還是有兩把刷子。”
“李公子早說了,羅甘道是征天高手,一旦把他逼得困獸之鬥,我們損失不小,還未必留得下他。敵軍別動隊機動性太強,一口氣吃乾淨並不可行。吃掉一半便是不錯的戰果了。”血封疆道。
高林峰惋惜道:“如果羅家父子留下來救援的話,正好可以將他們一起做掉。然而鐵甲王果然如同關中傳言所說的那樣理智,實在可惜。”
“等到消滅了草海五峰,羅甘道父子無處可去,還不是我等囊中之物?”血封疆顧盼自得。
原來示敵以弱,利用河灣地形將一半的敵軍殲滅,都是李詢提出的策略。
神霆部落的族兵們聽到他倆的對話,方才明白,李詢的布局當真是滴水不漏。
刹那間,追擊部隊士氣高漲。
草海五峰別動隊有一百五十人,而李詢則出動了六百人進行追擊。
現在羅甘道帶走了一半人,留在尹天德和趙發身邊的就只剩下七十五人,是敵方的八分之一。
被逼進死地,被羅甘道拋棄,更令他們陷入了完全的絕望當中。
雖然水壩被掘開,流花河水位下降,但這個河灣處於水壩的上遊,水流根本不受影響。
後方的馬弓手彎弓搭箭,箭矢如同密雨一般落下,先把困在狹窄的河灣當中的尹天德一眾射了一輪。如今的態勢,完全不用擔心射中己方士兵。
有人驚慌失措,退入河水當中,但湍急的水流衝擊下,他們要維持人馬身形穩固,便更加消耗力量,越發成了馬弓手的活靶子,在利鏃的拋射下,一朵朵碩大的血花濺開在河水當中,又被激蕩的水流衝滅成無形。
尹天德也不由咬牙切齒起來:“羅甘道,你這個畜生……兄弟們,和敵人拚了!”
椿作峰大都是亡命之徒,然而如今的絕望情勢,卻令他們實在提不起士氣。
羅家父子拋棄了他們,令他們更加彌漫在晦暗的情緒當中。
眼看著敵兵圍攻上來,身旁的士卒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趙發猛地咬牙,揚鞭縱馬,試圖殺出一條血路。
“紫微帝神掌!”趙發怒吼道,真氣鼓動,掌上閃爍出濃烈的紫色,起始如星辰,而後綻放如花朵,真氣洶湧,紫氣東來,一掌劈出,頃刻將一名神霆部落的騎士連人帶馬拍得頭顱粉碎,腦漿和鮮血一同飛濺。
但這樣的無謀豬突,無非是加速他的死亡。
六柄馬刀同時砍在趙發身上和他的馬匹之上,至少四刀見血。
趙發痛呼一聲,高林峰的雙子金錢已經飛擊而過,將趙發的頭顱打得對穿,如同被他殺死的騎兵一樣,腦漿和鮮血同時橫流。
“老趙!”尹天德咬牙,又歎息道:“如果和我等協同作戰的不是羅甘道那個狗賊,而是老子的結義兄弟三缺道人,如何會落得如此結果!”
以他的眼界,當然看不出羅甘道如果不帶兵撤走,結果只能是一起完蛋。
夕陽西下,日光漸漸黯淡,尹天德身邊的鬥兵越來越稀少,不斷有人被馬刀斫死,或是墜入河水當中,隨即被弓手射成篩子而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