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死兔子還真是心思滴水不漏。”吳鋒道:“真好奇你是出身哪裡。”
蘇洗岩道:“我過來是為了取走神器,草海五峰只是個添頭,得之不喜,失之不憂,畢竟我還有任務,也沒太多空閑打理。但你倘若願意帶著整個五峰加入組織,那麽保管你平步青雲。”
吳鋒搖了搖手:“多謝好意,但咱心中早有明主啦。”
“果然,草海五峰對你來說不過是個跳板,要想成大事,終究要投明主的。”蘇洗岩突然露出玩味的笑容。
這笑容清美中透著詭異,顯得好像看透了什麽一般。
吳鋒心頭遽然一驚。
他突然莫名想道:蘇這個姓氏,最有名的便是在神堂——莫非蘇洗岩所效力的,正是神堂?只是,總堂的青年一代,真有如此風流超群的人物?
難道他竟會是蘇夢枕的養子蘇燦?
倘若真如此,那麽吳鋒是要奪對方的繼承權了。
但轉念一想,身為大派繼承人,定然像天子峰的薛定鍔那樣光明正大地做事立功,來積累聲望,應該不至於如此神秘。
澠池鎮守使時信清有城池要鎮守,也不大可能到處亂跑。
只是總堂當中,青年一代還有什麽突出的人物?
吳鋒陡然想到了被稱為神堂雙姝的蘇夢枕之女蘇亂瑾,以及蘇夢枕的弟子姬紅顏。
莫非死兔子到底是個女兒身,作了雙重偽裝?只是當年蘇洗岩對雲海嵐求婚時的輕浮之態,卻又不似作偽。
吳鋒心頭雪亮,想到自己在岩倉殿的時候曾聽說過的某個傳言。
蘇夢枕的弟子姬紅顏性取向有點問題,喜歡女人。
岩和顏正是同音……
至於姬紅顏有勇無謀的說法,十三歲就能獨自領兵而且還能打贏。恐怕不是有勇無謀之輩所能辦到的。所謂有勇無謀都是相對的,比蘇燦還差不少的時信清,都能把鄧愛侯鄧三石父子折騰得焦頭爛額就是明證。
吳鋒借著喝酒。晃了晃腦袋,試圖把自己的奇怪想法都趕出去。
這全都是他的憑空想象。缺乏可靠的推理。一個姓氏,便能推斷對方出自神堂?更不用說判定死兔子就是女人了。
哪怕死兔子真是個娘們,現在吳鋒心裡有雲大小姐還有夢師姐,目前實在不容易和別的女人有什麽太貼心的關系,倒不如當兄弟看待,來得暢快自然。
況且……吳鋒瞥了瞥對方的胸口,拿掉那兩個填了棉絮的革囊之後,平得跟搓衣板差不多。
如果真是女人……該有多小。
吳鋒從小到大打交道的美人兒。除了渚煙當時還沒發育起來,不知道長大後如何,雲海嵐、夢綺舞甚至盛妖女,哪個不是潮翻浪湧?故此他對平胸,當真無愛。
蘇洗岩斜瞥他一眼:“不是叫我死兔子麽,看那裡作甚?莫非你真對兔子有興趣?我可是樂意奉陪喲。”
言畢,眼神流轉,又擠出一片嫵媚神色來。氣質和嗓音在男女之間轉換,對於蘇洗岩來說好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而且都顯得毫無破綻。如果不去掐一下對方的喉結探探真假。當真沒法弄清是男是女。
然而在吳鋒看來,這樣做又實在沒必要。
“呸,惡心死了。”吳鋒哼唧道。
無論是岩倉殿時的宋山內、辛待機。抑或魔門的盛大小姐,都是因為吳鋒所處的位置而認識,並成為朋友。他和蘇洗岩的結識,則純粹是一場邂逅,長亭一曲風笛,便成知音。
所以他在那些人面前,都還得強裝成熟,來維持自己的氣場。只有蘇洗岩面前,稍稍混熟了就能表現自己真實的一面。不用多做顧忌。
這令吳鋒感到極為輕松。
畢竟他還是少年。
……
不過一個月時間,吳鋒便已打了數場漂亮仗。並以各種手段整頓五峰內部,成功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而河千影也和吳鋒頗為投契。成為他極為堅定的支持者。由於河千影是青年一代中唯一一個融合純血骨文之人,影響力不小,因此亦起到了很大的正面作用。
只是制度上難以下手,由於地域原因加上常年閉塞,草海五峰一股濃烈的佔山為王氣息,與草寇並無分別。只能如蘇洗岩建議的,暫時置之不理,漸漸在五峰之內壯大直屬於自己的勢力後,再建立起完備的制度。
開春時節,山外的草原上燃起了明亮的篝火。
由於草海五峰已經有了新的共主,禁絕劫掠並銳意打擊馬賊的消息,已經傳揚開來。草海五峰在商隊中的聲望開始恢復,有商隊願意前來貿易,使得五峰的收入和生活物資豐富度都得到了改善。
草海五峰周遭的大片草場,都能算五峰的勢力范圍,雖然比不上盆地裡頭有靈脈滋養的豐美,但也算優質的草地。但過往因為五峰爭鬥不休,倘若到外面放牧,便害怕被其他峰襲擊搶走牲畜,因此大片滋潤的草場被空置。
如今五峰之間弭兵,這些土地便能派上用場。吳鋒想到當年任夭笑在尋夢山的發展,也決意效仿,在此地修築堡壘,招募大周、大齊境內逃亡而來的難民進行耕種和放牧,以增加人口,提高收入。
草海五峰雖然地處草原,風俗也早已胡化,但血脈上卻是源於中土,較之大小部落來說,對中土難民無疑更有吸引力。
今日正是第一座城堡落成之日,吳鋒帶著數十名頭領人物在附近騎馬射獵並舉辦篝火晚會,以示慶祝。雖然尚無民眾前來,但只要打出名聲,用不了多久人民當會滾滾而至。
兔子和黃羊在火焰中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金黃的油汁滴落火中發出劈啪的爆響。眾人大吃大嚼,捏著海碗向嘴裡猛灌,丁點不懼酒液和油星弄髒衣裳。
有人圍著火堆跳躍,有人高聲大笑,滿是率意的情緒。
盛醉香說得沒錯,這廣袤無垠的草原,的確能使人生出率性縱意的情懷。這些五峰的頭臉人物,平時還有些架子,醉酒之後紛紛陶然忘我,放誕無忌。幾個女子稍微好一點,但也都是咯咯嬌笑不絕,絲毫不顧矜持。
吳鋒也被這氣氛感染,借著半分酒意,引吭狂歌一曲,意境雄渾。蘇洗岩在一邊吹笛,笛聲中隱含金鐵之音。
一曲罷,叫好之聲震天。只聽煙花爆響之聲,七彩的光色劃破蒼穹。
正當晚會舉辦到*之時,一道玄金光華從半空中洶湧而至,將篝火轟然砸滅,通紅的火炭到處亂濺。
滿地的酒壇被巨力彈得飛起,紛紛破碎,酒水噴了眾人滿身滿臉。
“奶奶個熊,怎麽回事?”
“去他媽媽的,不長眼呐!”
怒罵之聲,不絕於耳。
吳鋒卻是早已飛退開去,只見一個好似直立的鐵製戰車一樣的東西,猛然從天而降,上頭還沾染著鮮血。
隨即那戰車散開成許多甲片,從中掉出個渾身是血的高大男人來,手上還抱著個十四歲上下的少年。那些甲片急速縮小,回到男人的祖竅當中,那男人頭一歪,便暈了過去。
“爹爹……快醒醒……”少年將男人拖出火堆,抱著男人的頭,哭叫道。
幾道凌厲的劍光從天而降:“聖王道宗捉人,不想死的快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