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我回來了。”吳鋒對鄧愛侯道。
吳鋒沒說明原因,便請假了兩天多,但鄧愛侯也並未詢問。他明白,對於吳鋒這樣的人才,需要允許對方有一定的私人空間。
“回來就繼續好好做事吧,加油訓練,盡早掌握自己的戰法,這樣才好上陣打仗。”鄧愛侯道。
吳鋒ǎn頭道:“殿主,我有新的提議。”
鄧愛侯一愕,隨即面露喜色。他深知以吳鋒的智能,必然能再出奇謀妙計。
他一揮手,令從人都退下,掩上門窗道:“謝小兄弟,又有什麽錦囊妙計?”
吳鋒微笑:“說不上妙策,不過審時度勢之計而已。殿主可有進兵河東之心?”
鄧愛侯聞言,急道:“河東之地平坦肥沃,遠勝過這滿地山巒的靈寶,如能進兵其中,好處可謂難以計數!只不過我派在並州從無根基,想要貿然進入,實在不易啊。”
神堂只是在並州之地擁有幾個支派,但光是一個忘憂谷,就有巨大的油水。
吳鋒道:“若要全佔河東盆地,並不可能,但是如果想要分一杯羹,絕非難事。如今忘憂谷被滅門,在並州形成一塊真空,神堂遭遇薛衣人重創,又無力重建勢力,我等正可從中取利。如果拖得太久,等這塊真空被人佔據,那就遲了……”
鄧愛侯聞言,摸著下巴道:“你所說的的確有道理,然而一則沒有名分,大周王朝不會允許我擴張勢力,二則我派在河東全無根基,一定會遭受本地豪族的聯手抵製啊……”
吳鋒斷然道:“忘憂谷滅亡後,河東郡越發盜匪橫行。派一支小部隊以參與剿匪為名,即可進入河東。以重賂動傲視、逆戰、庸人三王,甚至傀儡皇帝羅風處也當送去珍寶,即可取得許可。幾人心思不齊,都隻考慮自己利益,不考慮大周的利害。定然一同說動楊麒,允許我等派兵進入河東剿匪。”
鄧愛侯沉吟道:“聽起來似乎可行。然而對於三王那樣的實權人物,不光得動之以利,還需要對其言辭說服啊,用什麽理由為好?”
吳鋒笑道:“大周王朝對於河東地區的控制能力,本來就不怎麽樣。我們岩倉實力有限,並不是神堂、天子峰那樣的武者dǐng級大派,進入了河東,也不至於擴張到尾大不掉的程度。還能牽製河東地區的豪族。殿主一直以來也表現得對關中方面忠心耿耿,該交的錢糧從不拖欠,能讓關中方面放心,如果讓我們在河東佔一杯羹,大周也能得到更多錢糧……”
鄧愛侯ǎn頭道:“如此說法,此事的確可以描述成一件雙贏的事情,令對方被說服。”
“畢竟,楊麒和關中四柱國dǐng多會忌憚蘇夢枕、薛衣人的野心。可不會認為殿主有野心。隱藏在陰影中,也不見得是壞事呢。”吳鋒恰到時機地道。未曾有半句吹捧之語,卻不著痕跡地奉承了鄧愛侯。
鄧愛侯不由大悅,道:“不錯,不錯。等我岩倉實力足夠時,楊麒便已製不住啦!”他神色興奮,已經勾畫出自己製霸黃河中上遊地區的圖景。
但吳鋒心中卻想的是:你又何曾想得到我會有野心呢?而且比起你的野心隻大不小啊!
“那麽。和大周王朝方面交涉的事情,我便讓華軍師去辦吧。”鄧愛侯道。
華宗岱身份足夠,上次也成功地主持了和天子峰的結盟。
“華軍師為人溫厚而善談,長於外交,完全能勝任此事。”吳鋒也道。
鄧愛侯又問:“那麽。派何人去河東為好?”
吳鋒道:“最好要是個平日多留意車馬來往,了解四方情況之人。實力不宜太強,因為所帶的是小部隊,帶人太多,容易引起豪族警惕。進入河東之後,不必和豪族爭奪領地,只需要一邊剿匪一邊與各商會接上線,商會必然向我派尋求庇護,我等便能收取商業圈之利,更是能將忘憂谷在外的產業趁機收入囊中。因此,這個人還需要有隨機應變之才。”
鄧愛侯聽了這話,不由沉吟起來,考慮著是否有合適的人選。
吳鋒明白,這時候就要用欲擒故縱之計了。
“世子如何?”吳鋒帶著試探的語氣問道。
鄧愛侯不由一驚,道:“三石的才華,當然是沒問題的。然而他心胸狹窄了些,上次莫名地嫉妒你起來,與一群人一同攻訐你。你如今卻推薦他?”
吳鋒道:“舉賢不避仇,我隻盡心盡力為殿主效力。”
鄧愛侯聽了這話,擊掌讚道:“好!你承認自己記仇,這才是真性情,三石的確對不住你,也怪不得你記恨。以他的倔強性子,我也難以勸他向你賠禮道歉。然而如果能不以仇恨誤了正事,就是非凡的人物了。”
吳鋒眨了眨眼,坦然接受了鄧愛侯的讚賞。
鄧愛侯卻是歎息一聲,道:“只是三石的脾性,讓他去河東,他會當我流放他……唉,我先去問問他好了。倘若他不願,我便派你帶著白衣營過去。白衣營新建,正需要磨練,而你從河東過來的,熟悉當地情況,也適於開展工作。”
吳鋒心道此事成了,表情卻波瀾不驚,道:“倘若殿主有命,定當效勞。但殿主無論選擇何人,須得記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擴大岩倉勢力的絕好時機,萬萬不可錯過。”
鄧愛侯ǎn了ǎn頭,又道:“謝小兄弟,我有東西要給你。”
吳鋒只見鄧愛侯從懷中摸出幾頁紙來,遞給吳鋒,道:“神堂的修行法門,與我岩倉同源,並無差異。這是我岩倉鎮派絕學——崩岩掌的訣要,你雖然是客卿,但數次立功,我便將它給你吧。你如果有不懂之處,盡管向我請教便是。”
說完,鄧愛侯又取出三枚冰糖一樣的物體,道:“這是雪岩之心。你修為有限,難以發揮崩岩掌的最大威力,如果在戰鬥前嚼食這雪岩之心,能夠在一段時間內提升一定的戰鬥力,而崩岩掌因為相性與雪岩之心契合,威力提升得就最多。修為越低,此物就越顯得有用,到修為高時,那ǎn提升卻是可以忽略了。”
吳鋒這才心中喜悅。對於他來說,父親留下了足夠的財寶,所以賞賜金錢實在不重要。但秘笈的價值,才叫巨大。上次賞了一塊麒麟獸的骨文,就令他如同順風順水,連破修煉上數重難關,修為急劇上升的勢頭還沒停下來,昨晚從雲海嵐處回來後,立刻又突破到了換血境三重天。
吳鋒接過秘笈,道:“那就拜領殿主的賞賜了。”
……
當夜,在飯桌上,鄧愛侯對鄧三石道:“三石,我有事與你說。”
鄧三石聞言,道:“父親,有什麽事,請吩咐便是。”
鄧愛侯便將吳鋒的計策說了一遍,卻並沒說出自吳鋒之口,隻說是自己的主意。
鄧三石擊掌道:“父親,當真妙計啊。如此一來,我岩倉的經濟實力定然可以再度擴展,利於整兵備戰。”
他的眼界有限,只看到當中的經濟利益。實際上靠著在河東籠絡商會,利用各商會的關系網,更能獲取軍事實力和實際的地域控制力。
鄧愛侯笑道:“那派你帶八十名精銳武士去河東,負責此事,如何?”
鄧三石聞言一驚。
他知道不能帶走太多人,不然不利於岩倉的守備。
然而鄧三石被鄧愛侯重用,在岩倉內部能使喚的人在兩百以上,讓他隻帶八十人去河東,對他來說簡直是削權了。
鄧三石也是有野心的。看到鄧愛侯放逐了鄧嶸,鄧三石心中難免有這種想法。如果去河東,大部分時間就要呆在那,不知道過個幾年才能回來,實在不利於在岩倉殿內擴大影響力。
他當即道:“父親磨練我的心思,孩兒明白。但我身為殿主之子,親自帶人去河東,實在容易引起那些豪族的警惕,行事反而不方便,不如換個人的好。”
鄧愛侯心中暗歎:就知道如此,你若去了,倒是一定能極大地提升能力, 在岩倉殿內不見風雨,又怎能成長起來?
“那麽,謝衣如何?”鄧愛侯道。
聽得此言,鄧三石立道:“父親,萬萬不可!”
鄧愛侯道:“為何?”
鄧三石道:“中古時期,有單騎入荊州之事。荊州混亂,朝廷派一位名士前往鎮撫,此人取得名分之後,招納豪族,斬殺不服者,剿滅賊寇,於是茫茫荊州完全成為了此人的私產。謝衣不是善類,如果派他去河東,所取得的利益都要便宜了他啊!”
鄧愛侯聞言,卻是想起吳鋒對他說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八個字,冷笑道:“你可不知道,這計策就是謝衣想出來的,而且他還向我陳說,認為你最適合此事……”
鄧三石聞言,心道該死:“這……這是謝衣的欲擒故縱之計啊!”
鄧愛侯帶著嘲弄的神色道:“欲擒故縱?那你自己願意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