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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最強皇帝》第87章打開天窗說亮話
  第八十七章打開天窗說亮話

  劉照引述的,都是《管子》一書中的內容,侯謹雖然跟著劉照讀過一些書,識字頗多,但是先秦典籍有不少詰屈聱牙的地方,侯謹乍聞之下,一時也難以完全明白其中的含義。

  見侯謹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劉照便換了個話題:“阿謹,你是因為家裡生計困難,才被送來充當內侍的吧?”

  “是。”

  “如果你有選擇的機會,你還會走這條路麽?”

  “……會……”

  “哦?”這次反倒輪到劉照吃驚了。

  侯謹喟歎一聲,道:“殿下,奴婢就算是不自閹入宮,也是遲早要賣身到豪家為奴的。同樣是為奴為婢,又何如侍奉天家呢?這也是奴婢的父親不肯將我賣與同郡的豪家,而非要借錢送我到洛陽的原因了。只不過,天下抱著這份心思的人何其之多,最終能夠入宮的,卻是寥寥無幾,奴婢也是靠上天垂憐,這才有機會入宮,而且有幸遇到了殿下這樣的主上……”

  “你家中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當日奴婢的父親借貸的利錢頗高,到了洛陽後,投靠無門,又稽留了不少時間,雖然奴婢最終能夠入宮,而侯黃門也賞了家父一筆錢財。但是等家父回到家之後,卻發現債主已經逼著家裡把十幾畝田地都拿來抵債了。家父四處奔走,甚至搬出了中官的名頭,最後才勉強將田地贖了回來……”

  “這麽說,天下平民的生計之苦,你多少也是知道一些了?”

  “是。”

  “那你覺得,如今天下百姓皆苦,該怨誰呢?”

  “這……這不是奴婢敢妄言的……”

  “呵呵。”劉照苦笑一聲:“是啊,你又哪敢妄言呢?豈止是你,就算是我,又如何敢把這話說透?子不言父過啊!”

  停頓了片刻,劉照接著道:“我有幸生在皇家,自幼錦衣玉食,又有人無微不至的伺候,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更加用不著為了衣食奔波忙碌。享這般的福,靠得是誰?靠得是天下的百姓,天子,是以天下萬民之力奉一人。所謂君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是天子不能體恤民力,恣意妄為,揮霍無度,對天下百姓敲骨吸髓,讓他們沒有活路,則匹夫一叫而天下沸反。秦朝二世而亡,就是前車之鑒。而像我這樣的皇子皇孫,若是遭逢天下大亂,國家覆亡,那別說是繼續過錦衣玉食的生活,恐怕就算是相當一個普通百姓都不得——不見秦子嬰乎?以組(綬帶)系頸,手捧天子璽符而降,哀哀求生,結果還是被項羽誅殺,秦室諸公子宗族也無一人能幸免。”

  “阿謹,看看如今的天下,已經是民不聊生,哀怨沸騰了。固然我那父皇全無人君之相,身為天子,卻只顧經營私產,把朝廷官職當作貨物出售,還從國家的收入裡抽取份子納入內庫。但是諸常侍等一乾人,狐假虎威,乘機上下其手,中飽私囊,天子收取一文錢,到他們那裡,就敢借天子之名收取十文、百文!如此上行下效,等到了郡縣那裡,攤到百姓頭上,何止百文、千文!如此下去,百姓遲早要被逼得起來造反啊。”

  “而諸常侍為了把持朝政,大肆禁錮士人,逼得天下的英傑都遠竄草野,蟄伏待時,他們對朝廷既失望,又怨恨。一旦天下百姓起來造反,朝廷依靠誰來平定?天下的英傑不乘勢而起,也來分一杯羹,就已經是萬幸了!”

  “所以,內侍的權勢,我日後一定要加以限制。其實豈止是內侍的權勢,就算是世家豪族的權勢,我也一樣要加以限制——兼並土地,隱匿人口,各個儼然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就算是我劉家的天下完了,他們卻能照樣屹立不倒,把持地方。”

  “阿謹,你們想要富貴,我可以給,但是,如果我失去了這個天下,甚至連性命都保不住,你們的富貴,又將在何處?”

  說到此處,劉照沉默了下來,良久,侯謹起身下拜,道:“殿下的意思,奴婢懂了,殿下的教誨,奴婢定當銘記於心,不敢或忘。”

  是夜,侯謹在榻上翻來覆去,左思右想,難以入睡。晚上劉照的那一番話,看似攤牌,實則是開誠布公,有些事情,如果不當面說清楚,大家都憋在心裡,最後難免就會生出許多猜疑和隔閡來。對於自己身邊最親近的內侍,劉照索性將話說開了,講透了,然後君臣雙方彼此交底,各自放心,這樣日後才好相處。

  只是自己的義父侯振,對此到底會作何想法?他白天對段圭說得那些話,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只是口頭的應付?

  劉照最忌中官用權,把持朝政,這是無疑的,但是日後對中官的權力,到底會削減到何種程度,如今誰也難以確定。那麽日後如若自己義父看清了劉照的意圖,會不會因此失望,心生怨恨,轉而投向段圭等人?自己到底要不要把今夜所發生的一切告訴義父侯振?

  一邊是將自己從眾多的應選者中挑選入宮,使自己免於淪為渠中餓殍的義父;一邊是待自己十分親厚,從不自矜身份的君上;自己夾在中間,實在兩邊為難。

  侯謹越想,心中越是煩躁。他雖然已經經歷不少人間的曲折坎坷,心態已經比其他的同齡人成熟了很多,但是畢竟他方才十一歲,面對如此重大的抉擇,還是反反覆複的拿不定主意。侯謹從榻上翻身而起,下地趿著鞋子,摸到了水壺,倒了杯冰涼的水,一飲而盡,登時覺得心情平靜了很多。他長籲一口氣,心下暗暗思忖,如今從感情上講,兩邊難以取舍,那何不從利害關系上來想?幫誰才對大家都有利?

  如此一想,侯謹突然覺得豁然開朗。閹人,是天子的家奴,一切權勢都來自天子的寵信。如今諸常侍風光無限,那是他們萬事都順著漢帝劉宏的心思來奉承、討好,故而深得劉宏的喜愛罷了,在此基礎上,他們再危言聳聽,讓劉宏對世家閥族、朝野上下的士大夫橫生猜忌,不敢信任,只能依靠他們來處置諸般政務。一旦他們哪個失去了劉宏的寵愛,又或引起了劉宏的猜忌、厭惡,那麽就立刻會從雲端跌落塵埃,失去所有的權勢和地位——王甫、侯覽,莫不是如此。

  但是劉照卻不同,他與士人交往的時候,顯得是那麽的駕輕就熟、舉重若輕、遊刃有余。因此想讓劉照猜忌外臣,只能依靠中官做事,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如今自己父子的一身富貴,都維系在劉照的身上。就算劉照拿定主意要削減中官的權力,自己和義父若是因此而背離劉照,又能得到什麽?每次想起劉照任何時候都胸有成竹的神態,和他那雙似乎蘊藏著無限的遠見卓識的眼睛,侯謹總會莫可名狀的感覺到,諸常侍根本就不是劉照的對手。就算諸常侍最後鬥敗了劉照,於他們父子又有何好處?難道他們還能和諸常侍一樣,得到劉宏的寵信嗎?

  想到此處,侯謹頓時心神安寧,拿定了主意。他從窗縫裡往外一望,看月色已是二更,連忙回到榻上安歇——可萬萬不能誤了早上起床的時間

  第二天,侯謹懷著心事,侍奉著劉照,練劍、習射、聽講……

  上午上課的時候,劉宏派人來召喚劉照,去阿閣和他一起觀看上午的比賽,卻被馬日磾黑著臉駁回了。 劉照本來就沒有曠課去看比賽的打算,便也就順勢推辭掉了。

  中午,劉照用完午膳,照例要小憩片刻,侯謹悄悄離開了大殿,回到自己的居處。

  侯振是劉照身邊的內侍頭領,而侯謹是劉照的貼身內侍,所以,這一對父子便佔據了一套單獨的居室,侯振居於右側,而侯謹居於左側。

  侯謹邁步往右側室走去,門口服侍的內侍見了,趕忙打起簾子,朝裡面稟報道:“小侯黃門來了。”

  侯謹進了屋子,只見侯振歪在榻上,一個內侍在旁邊替他捶腿。侯謹揮了揮手,示意那名內侍退下,自己上前,輕輕的替義父捶起腿來。

  “怎麽,這會兒不用侍奉弘農王麽?”侯振懶洋洋的伸了下胳膊。

  “殿下睡著了,又有何夫人照看,無礙的。”侯謹望了望四周,見閑雜人等都已經退出了屋子,便小聲道:“阿父,昨天下午,你與段常侍在西園中見過一面?”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侯振突然警醒了過來,從榻上翻身坐起:“難道是有人告密不成?好啊,那幾個鼠輩,居然把眼線都安插到我身邊來了。”

  “阿父,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有些事情,無論是弘農王想要知道的,或者是別人想讓弘農王知道的,弘農王終究都會知道。我隻想問阿父一句,如若弘農王日後真的隻讓我輩灑掃執役,不再乾預國政,那你是否就要投向諸位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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