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機群離去後不久，威利斯·李少將果斷下達命令。

　“艦隊指揮權現在移交給印第安納號，你們全速離開，不要管華盛頓號。”

　電報發送時，嚴重失速的華盛頓號戰列艦已經脫離艦隊，孤獨地前進在海面上。

　“讓防空炮的小夥子們努力，希望我們能夠多給艦隊爭取一些時間。”

　李少將說完，將戰艦的指揮權全部移交給艦長，轉身離開艦橋，走回自己的艙室，書寫最後一篇航海日志。

　以工整的字跡書寫完航海日志，李少將坐在椅子上，等候最後時刻的到來。

　“希望能夠多打掉幾架日本人的飛機，給它們減輕些壓力，多爭取一分逃生的機會。”

　李少將對華盛頓號上年輕的炮手們充滿了期待。

　然而李少將和華盛頓號沒有等來日軍機群的第二次降臨，等到的卻是一支伸出海面的潛望鏡。

　隨著華盛頓號緩慢在海面上緩慢的移動，潛望鏡慢慢轉動。

　當潛望鏡的鏡面幾乎垂直華盛頓號的右舷船身時，四枚魚雷浮出水面，拖著詭異的波紋衝向華盛頓號。

　“右舷發現魚雷，右舷發現魚雷。”

　驚恐的喊聲在華盛頓號上響起，華盛頓號艱難地轉動船身，想要避開魚雷的襲擊。

　右舷的高射炮們也壓低炮口指向海面射擊，試圖用最後的努力挽救自己。

　聽到艙室外面的槍炮聲，不明真相的李少將疑惑地看向舷窗。

　敵人的飛機來的這麽快?為什麽沒有聽到發動機的噪音?

　沒等李少將弄清事情的真相，一連三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船身嚴重搖晃，李少將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被拋飛出去，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搖晃著站起身，李少將驚恐地發現，甲板緩慢但卻明顯地向一側傾斜，身體也跟著向右側晃動。

　他伸手抓住被固定在地面上的辦公桌，穩住自己的身體。

　然而地板向一側傾斜的趨勢卻越來越快，李少將死死抓住辦公桌，穩定自己的身體。

　“華盛頓號完了······不行，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保護小夥子們的安全，帶著他們一起等到戰爭結束，然後回家。”

　恍惚之間，李少將忽然想起那本暢銷書《拉貝日記》上的內容，如果華盛頓號上的那些幸存的船員落到日本人手裡，將會遭到怎樣的虐待?

　自己是高級軍官，日本人應該會另加對待，到時候自己可以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保護一批俘虜，讓他們堅持活到戰爭結束。

　對船員們的愛護之情，成為李少將強大的求生動力。

　我要活下去！

　帶著強大的信念，李少將打消與戰艦同生共死的念頭，衝出艙門······

　蔚藍的海面上，細長的潛望鏡節節升高，一艘潛艇如同深海怪獸，猛地衝出水面。

　潛艇上的海水還沒有全部滑落海面，潛艇的指揮塔上已經閃現出一片人影，對著遠處海面上的華盛頓號指指點點。

　此時的華盛頓號船身右傾，躺在海面上，四周滿是驚慌失措的水手。

　水手們或是乘坐逃生艇，或是穿著救生衣，拚盡所有力氣向遠離華盛頓號的方向遊去，避免自己被戰艦沉沒的漩渦吞沒。

　當第二批次的攻擊機群飛過海面上空時，飛行員們看到的只是一個巨大的旋渦，以及周圍海面上隨波起伏的美軍水手。

　機群掠過海面上時，潛艇上的水手們揮舞著軍帽，向機群大聲歡呼，直到機群遠去才停下，轉而將注意力放到美軍的落水船員上。

　美軍的落水船員們察覺到潛艇的存在，拚命向潛艇的方向遊過來。

　一艘救生艇上，李少將坐在上面，救生艇的周圍，五六個落水的船員，一隻手搭載救生艇上，拚命的踩水，跟著救生艇慢慢接近日軍的潛艇。

　忍受著屈辱的感覺，李少將脫下軍裝外套，脫下貼身的白襯衫充當白旗，拚命地向潛艇上的日軍艇員揮舞。

　潛艇上的日軍艇員先是對著水面上的美軍水手指手畫腳一陣，一個似乎是軍官模樣的人對著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

　隨後，李少將便看到讓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成群的日軍艇員鑽出潛艇，走動在甲板上，擺弄起甲板上的艦炮。

　看到甲板上的一門甲板炮和兩門防空炮轉動炮口，指向海面，李少將發出一聲淒厲的喊聲:“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們不能這麽做·······”

　然而此時是日本的天照大神主宰海面，日軍潛艇艇員毫不留情地向海面開火。

　25毫米防空炮彈掃過海面，美軍水手或是被打爆頭顱，或是胸口被炮彈打爛，大片大片的血水染紅了海面。

　甲板炮迅速轉動，對著海面上的救生艇挨個點名，將這些救生艇與上面的船員打個粉碎。

　李少將一個猛子扎進海面，迅速向遠處遊去，背後很快傳來一聲爆炸聲。

　回頭看去，自己剛剛乘坐的救生艇已經粉身碎骨。

　“上帝會懲罰你們的······”

　似乎是聽到了李少將的抗議，日軍潛艇並沒有將海面上的落水美軍全部殺死。

　乾掉海面上所有的救生艇後，潛艇重新啟動，向機群消失的方向開去。

　李少將看著周圍的海面，死屍、破碎的救生艇木片，嚎叫的傷員，還有那一片片觸目驚心的殷紅。

　“上帝會懲罰你們的······”李少將盯著遠去的潛艇，一字一頓地詛咒到。

　“鯊魚，鯊魚來了······天啊，鯊魚來了······”

　絕望的喊叫聲回蕩在海面上，李少將的目光掃過海面，果然看到海面上有魚鰭劃過。

　“狗屎。”

　李少將痛罵了一句。

　李少將在和鯊魚鬥智鬥勇時，山口多聞卻收到一個又一個好消息。

　先是華盛頓號被伊-26號潛艇擊沉，接著是印第安納號遭到第二波空襲，飽受魚雷和航空炸彈的蹂躪後沉沒。

　天黑前，山口多聞進行了第三波也是最後一波空襲。NB-14艦隊中的戰艦全軍覆沒，無一幸免。

　臨近十二點，漆黑的海面上，第二機動艦隊與武藏號為首的捕俘艦隊會合。

　幸存的兩艘護航航母中，一艘因為傷勢過重，在捕俘艦隊到達前已經沉沒。

　經過一個下午加半個夜晚的圍追堵截，捕俘艦隊共計抓獲運輸船八艘，護航航母一艘。

　與捕俘艦隊會合後，山口多聞感覺人生充滿了希望，帶著大勝的喜悅，他親手寫了一封戰報。

　“通知通訊室，明天早上五點三十分整開始發報，不準晚一分鍾。”

　······

　翌日凌晨，日本本土，山本五十六洗漱完，帶著副官，板著臉走進軍官餐廳。

　一個下午加一個夜晚的時間，足夠第二機動艦隊的戰報內容傳遍軍官們耳中了。

　山本五十六走進餐廳，走向擺滿食物的長條桌，恰好聽到兩個背對他的軍官的議論。

　“山口將軍的空中製勝戰術破產了，有武藏號給他幫忙，他的艦隊也沒有擊沉一艘敵人的主力艦，白白葬送了榛名號。”

　“戰鬥還沒有結束，說不定當時的天氣不好，航空母艦無法發揮作用，才讓敵人跑掉的。等天氣好轉，美國人的厄運就要到來了。”

　“航空母艦最大的弊病就在這裡，天黑不行，天氣不好不行，不像戰列艦，無論什麽天氣都能發揮強大的戰鬥力。”

　山本五十六一言不發，走到餐桌邊坐下。

　昨天的戰報中，山口多聞只是冷冰冰地寫上了我方某某戰艦沉沒，某某戰艦受傷，擊毀敵人某某戰艦這種內容，對戰鬥的具體經過一概沒提。

　山本五十六發電報追問戰鬥經過，得到的卻只是山口的沉默。

　那些早就對自己破格提拔山口當中將的家夥，還有那些思維守舊的巨艦大炮黨，肯定會借題發揮。

　山本帶著悶氣，看到桌上擺著一盤自己最愛吃的銅鑼燒。

　山本拿起盤子，砰地一聲放到那個說怪話的軍官面前。

　“龜田君，這盤銅鑼燒送給你吃吧，記得不準浪費，全部吃光。”

　龜田看著盤子裡的銅鑼燒發呆。

　四個銅鑼燒足以讓自己吃飽，五個銅鑼燒自己會感到有些撐，現在盤子裡擺放著六個銅鑼燒······

　山本不理龜田甜蜜的痛苦，一言不發，默默地吃著早餐。直到一個上尉快步走到他身邊，欣喜地將一封電報交給他。

　山本看完電報，抬起頭看向正在與銅鑼燒奮鬥的龜田。

　山本伸出手，將裝著銅鑼燒的盤子端回自己面前。

　在山本的注視下，龜田艱難地吃完第三個銅鑼燒。

　“龜田君，站起來，給大家念念這封戰報。”

　龜田接過電報， 先是迅速掃了一眼，接著面紅耳赤地讀了起來。

　“大點聲，讓大家都聽見。”山本沉聲說道。

　龜田挺直腰板，大聲念道:“第二機動艦隊經過奮戰，擊沉對方戰列艦華盛頓號、印第安納號、馬薩諸塞號。擊沉美軍護航航母桑加蒙號、切爾南戈號、蘇萬提號，輕巡洋艦······”驅逐艦······運輸艦······”

　念到這裡，龜田停頓了一下，接著念到:“俘虜美軍護航航母桑提號，運輸船八艘，美國海軍NB-14艦隊全軍覆沒。我方損失零式戰鬥機四架，九七式魚雷攻擊機六架，九九式俯衝轟炸機七架。”

　等龜田念完，山本五十六說道:“坐下，接著吃飯。”

　說完，山本拿起一個銅鑼燒送進嘴裡。

　“嗯，銅鑼燒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山本含糊不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