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苗這也才想起來,左看右看,果然不見了秦文君的蹤影。
仔細一回想,跟季瀟瀟回到封門村以後,似乎就沒有見到這家夥了。
“是啊,我那個朋友秦文君,去了哪裡?”丁二苗環視著群鬼,問道。
狄家班的班主狄遠走上前來,鞠躬道:“回稟大法師,那個人走了,向西而去,應該是去了柴家堡。”
“柴家堡?又是什麽地方?”丁二苗問道。
“柴家堡是西面的一個荒村,村子裡只有十幾名老人,距離這裡十來裡路。”狄遠說道。
丁二苗抬眼看著艾香。
艾香上前,道:“是的,那柴家堡就是我方才說的,這附近的四個村子之一,也只有那個村子裡,還有十幾名老人留守。”
想了想,艾香又道:“不過現在過年了,那邊應該有不少年輕人回來過年,估計會比較熱鬧。你的朋友去了那裡,卻比在這裡好了許多。到那裡總會有好心人,給他一碗熱飯吃的。”
“原來如此。”丁二苗點頭一笑,道:“他有沒有飯吃,不是咱們的事,餓死了,也與我不相關。”
其實丁二苗知道,秦文君是餓不死的。他家資萬貫,這次出來肯定是揣著一大把的票子,有錢還怕買不到東西吃?
另外,這家夥帶著前生記憶,相當於活了一百多歲,說起經驗和閱歷,絕對是老狐狸一個。就算他身無分文,他也有手段混吃混喝。
所以,秦文君離開這裡,丁二苗一點不擔心,反倒有份解脫的喜悅。
畢竟,被人在身後跟蹤盯梢,不是一件好事,渾身不自在。
“柴家堡,都是姓柴的嗎?”季瀟瀟問了一句。
老鬼柴玉貴上前,鞠躬說道:“正是。我老家也就是柴家堡的,封門村的柴姓人家,和柴家堡都是本門。”
丁二苗點點頭,道:“這些事,先不說了,你們都隨我到柴玉貴的家裡,我來給你們的恩怨,做個了斷!”
群鬼齊聲答應,只不過狄家班的鬼魂,個個眉開眼笑,而柴玉貴父子,卻愁眉苦臉。
丁二苗帶著季瀟瀟先走一步,後面的鬼魂們各施神通,把丁二苗暫住房子裡的方桌和凳子,以及蠟燭等物,一一搬出來,跟在丁二苗的身後。
柴玉貴的老宅樓房裡,丁二苗和季瀟瀟在正廳坐下。群鬼擺上方桌,點起蠟燭,然後畢恭畢敬地走到了一邊。
“高家娘子,那個叫……曹思敏的女鬼,在這裡嗎?”丁二苗掃視著面前的群鬼,問道。
艾香上前,道:“高家娘子被柴老狗的五心桃木,釘在東廂房二樓上,出不來。”
丁二苗臉色一變,沉聲喝道:“柴玉貴,可有此事?”
柴玉貴父子嚇得渾身哆嗦,齊齊跪倒在地,叩頭不止,口稱罪該萬死。不用說,他們已經承認了。
所謂的五心桃木,就是用五根桃木樁,從死者的手心腳心和胸口釘過,將死者的屍骨固定住。再配以八卦陣圖,即可鎖定死者的魂魄,使之固定在一定范圍裡。
“柴玉貴,是誰教你的邪法,用來害人的?”丁二苗問道。
柴玉貴磕頭,道:“高家娘子死了以後,我害怕她去陰間告狀,所以就準備了三牲祭品,去祭拜了古廟裡的石翁仲石大仙。那個法兒,卻是石大仙教我的。”
丁二苗哼了一聲,果然錢能通神,石翁仲那個妖怪,收了柴玉貴的祭品,竟然想出了這個傷天害理的邪法,來拘禁死者的魂魄。
突然丁二苗覺得有些不對。
根據自己看到的,這裡狄家班的戲子鬼,明顯的強勢;而柴玉貴父子,以及那些村鬼,卻處於弱勢一方。這很奇怪,因為柴玉貴有石翁仲罩著,卻為什麽反過來受製於戲子鬼?
難道那石翁仲,最近法力已經降低了?
“柴玉貴,我問你,既然石大仙是你的靠山,那麽你死了以後,為何不去投胎,卻要在這裡,忍受狄家班的打罵?”丁二苗思索著問道。
“啟稟大法師,我不是不想投胎,而是冥王曾經路過此地,告誡過我們,要我們在這裡等待。等他有了空,親自來審理。可是一等等了上百年,冥王也沒過來,可能是他自己也忘了這件事。”
丁二苗格外驚疑,脫口問道:“還有這回事?”
狄遠和艾香同時點頭,道:“確有此事。冥王命令我等都不要走,等他親自定奪。所以我們在這裡,閑著也是閑著,就天天打罵柴玉貴父子。”
“冥王一共有十個,俗稱十殿閻羅。那麽路過這裡的,究竟是哪一位冥王?”丁二苗又問道。
“是五殿閻羅,油鼎地獄陰天子,包龍圖包大人!”柴玉貴和狄遠同時說道。
臥槽,居然是包拯包黑炭?丁二苗吃驚不小。
包黑炭斷案如神,還活著的時候,就兼任地府判官,日審陽夜審陰,無論鬼神,莫敢不服。死後執掌陰司第五獄,更是鐵腕無雙。
凡是陰間的疑難大案,都發配至第五獄,由包黑炭親審。而且只要是包黑炭審過的案子,就是鐵案,永遠不會被推翻。可見他在陰司中的權勢和威望。
卻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封門村,也值得包黑炭來一趟?
而且,他既然知道這裡有冤情,卻又為何斷而不絕,拖延了上百年?
再者, 包黑炭嫉惡如仇,明察秋毫,既然路過這裡,肯定會察覺到古廟中石翁仲的惡行,卻又為什麽放過了石翁仲?
以地府冥王的修為,不可能鬥不過一個妖怪。他手下有四大鬼差,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分分秒都可以讓一個妖怪趴下。
難道這一帶的鄉民家中,那些被石翁仲害死的男童,都是前生造業,所以命中注定有此劫難?
丁二苗思前想後,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有古怪。
“你們把這件事,慢慢說給我聽。艾香,你先說吧,說說你們狄家班,和這個柴玉貴,是怎麽結仇的?”丁二苗皺眉問道。
艾香走上前來,屈膝欲跪。
“就這樣站著說吧,我只是隨便了解一下情況。”丁二苗一道指決打出,讓艾香站了起來,又道:
“這件案子,既然包閻羅有過安排,我也不好插手,所以只是問問,不是審案,你也不必拘禮,就站著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