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呼小叫聲中,七八個鬼役一起上前,抓頭髮扯耳朵,把丁二苗給拖了出來。
可是拖出來的丁二苗,已經不是丁二苗了。
自脖子以下,丁二苗的身上看不見一點點皮肉,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二苗哥啊,你這是幹什麽啊!”南門無恙痛心疾首,道:“真沒想到,你到底還是沒有逃過油煎油炸這一劫……”
丁二苗思維漸漸清醒,但是卻不能說話,眼珠子費力地骨碌了一下。
“咯咯……”躺在丁二苗油鍋裡的女鬼,看見丁二苗表情滑稽,忍不住捂嘴一笑。
“國舅爺,怎麽辦啊?”鬼役們舉著變成白骨精的丁二苗,問南門無恙的意見。
南門無恙哭喪著臉,一手掩面,另一手無力地揮動,道:“還能怎麽辦?繼續放鍋裡油炸唄……”
鬼役們嗯嗯地答應著,又把丁二苗丟進了翻滾的油鍋裡。
“你、你、你……大、爺……”
丁二苗的腦袋還在油鍋的沿口上,終於費力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也真是搞不明白,他的皮肉內髒都沒了,胸腔沒有氣壓,這話語聲,是怎麽發出來的。
“二苗哥,這不能怨我呀。”南門無恙看著丁二苗幽怨的眼神,道:
“你不明白這油鍋地獄的特色。鬼犯進入油鍋裡,被油炸之後,渾身皮肉蕩然無存。要想恢復原來的樣子,就必須繼續油炸,直到把全身骨頭,都炸的酥脆,才開始慢慢降溫。等到溫度降回常溫,鬼犯身上的皮肉骨骼,才會恢復原狀。除此之外,沒辦法恢復啊。”
丁二苗的眼珠痛苦地轉動著,張口說道:“明、明白……了,你、你、大爺!”
“呵呵,呵呵……”隔壁油鍋裡,那漂亮女鬼,又是一陣歡樂的笑聲。
鬼役們開始加火,鍋裡油花翻滾。
丁二苗盯著油鍋看,只見一段段的指骨和趾骨,隨著油花翻滾不停,歡快的就像戲水的小魚一樣。
大約持續了半個小時,一個鬼役走上來,用鐵質濾網在油鍋裡撈了起來。
這一撈,居然撈出來一段臂骨。
另一個鬼役上前,用鉗子夾起臂骨,另一手舉著小鐵錘,輕輕地在臂骨上一敲。
啪的一聲,那段臂骨化成了粉末,簌簌地落進了油鍋裡。
果然被熱油炸的酥透。
“差不多了,開始降溫。”檢驗完畢,那鬼役衝著灶下燒火的喊了一嗓子。
一直在關注著進展的南門無恙,也急忙揮手,道:“降溫,降溫!”
於是,油花停止翻滾,油湯的溫度緩緩地下降。
但是丁二苗卻不輕松,因為先前油花翻滾的時候,骨頭都被油炸的粉碎,所以沒有什麽疼痛感。
現在皮肉開始慢慢恢復,竟然痛的讓人無法忍受。
良久良久,那種疼痛漸漸止歇,丁二苗試了試,發現自己的四肢恢復了一點感覺,可以稍微有點活動了。
“上差大人,胳膊可以舉起來嗎?”鬼役問道。
“我試試……”
丁二苗暗自運力,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右手舉了出來。
“啊?”
可是右手一出油面,丁二苗又是一聲大叫。
皮膚還沒長好,特別難看,就像烤的半生不熟的牛羊肉一樣。
“放回去放回去,再等等就好了。”鬼役急忙說道。
丁二苗又忍著痛,把胳膊放進了油鍋裡,繼續受煎熬。
又過了十來分鍾,身體上的疼痛,總算徹底消失,手腳也可以自由活動了。
丁二苗舉起手來,皮膚已經恢復了正常。
“呼……”丁二苗松了一口氣,這才看著隔壁油鍋裡的美女,問道:“大姐,你到底怎麽回事啊!差點被你害死!”
“呵呵,這不關我的事啊,我在那邊的油鍋裡受刑,突然有鬼役大哥走過去,叫我來這邊陪你,所以,我就下了你的油鍋嘍。”那女鬼說得很無辜,同時一聳肩,報以調皮地一笑。
丁二苗瞪著身邊的鬼役,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啊?”
“嘿嘿,嘿嘿……,二苗哥,剛才崔鈺過來,你不是說,讓他分配一個女鬼給你做老婆嗎?”南門無恙咧著嘴,嘿嘿地笑著:
“我就尋思著,二苗哥一定是想女人了。這裡漂亮女鬼這麽多,所以,我就讓鬼役們,隨便給你找了一個,嘿嘿,嘿嘿……”
我太陽,那就是隨口說的一句玩笑好吧!
人常說,暖飽思那啥,自己現在都淪落油鍋地獄了,還有心思想那種事?!
丁二苗欲哭無淚,手指南門無恙,說不出話來。
“嘿嘿,都是兄弟,不用謝。”南門無恙繼續傻笑,道:
“二苗哥,你還是回去你原來的鍋裡吧,在這裡和女鬼隨便玩玩,我保證,嫂子在上面不知道!”
那女鬼聞言,也擠著眼睛賣弄燒情,衝著丁二苗叫道:“是啊帥哥,來吧,到我鍋裡來,到姐姐鍋裡來!”
“到你鍋裡去?還到你碗裡去呢!”丁二苗一瞪眼,道:
“大姐,看你這樣,也不是好人。說說,怎麽進來的?活著的時候,都做了什麽缺德事?”
女鬼訕笑,咧嘴道:“沒有啊,我就是一個做生意的,小生意,可憐人。”
“她是賣地溝油的……”一邊的鬼役,說出了女鬼的罪行。
丁二苗哈哈一笑,道:“原來生前是個賣地溝油的?現在下了油鍋地獄,也算是報應不爽啊。”
“做個小生意, 掙點小錢,也不算大罪吧?”
女鬼撅起嘴唇嘀咕了一句,忽然又一聲歎息,扭頭看著四周的油鍋,道:
“唉,地府裡這麽多油鍋,每天要消耗多少油料啊!誰要是能把地溝油的業務做進地府裡,那可就發大財了,多大的生意啊!”
丁二苗和南門無恙對視一眼,一起石化。
下了油鍋,還想著地溝油的生意,這是多麽拚的生意人啊!
……
丁二苗在地府裡的事,暫時按下不提。
卻說茅山虛雲覌裡,吳展展閉關,已經有了二十多天。
正是陽春三月了,茅山上百花爭豔,風景無限,但是季瀟瀟等人,卻沒有一個開心的。
非但季瀟瀟,顧青藍和林兮若,也日漸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