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面對前身記憶中熟悉的布景,艾露放松下來。曾經生活了四年的地方,身體對於這裡還是有著很大的熟悉度的。哪怕還是第一次來這兒,可物品的擺放,房屋格局的布置,抽屜裡的秘密雲雲都印刻在心中,倒也不會感到陌生。但唯一讓她頭大的便是……
FairyHills,妖精尾巴的女生宿舍,收費標準:10萬J!
你乾脆搶錢去好了啊!
看我像是一個月能拿出10萬金的人嗎!!
我才剛剛入行啊混蛋!!
……
嘛,差點忘了,自己可是已經在公會呆了4年的……‘老前輩’了啊……==
“果然不能優哉遊哉地過日子啊,又得拚命掙錢了。”想想還在地球上那會兒就為了一個月幾千塊的薪水拿自己當孫子一樣,現在穿越了沒想到還是得為五鬥米折腰啊,艾露不禁內牛滿面。就算是重新投胎都不能給自己一個富二代的帳號嗎喂!
注定苦逼一輩子啊這是!!
但事實上,10萬金的月租額也不算太貴。這個世界的通貨膨脹似乎是挺嚴重的,一頓普通的飯錢也要500金,換算下來,月租也不過200份快餐的價錢……而已嘛。像‘勤奮’的妖精尾巴的魔導士們,認真工作幾次就可以湊齊租金了。隻是現在還是菜鳥一隻的艾露,可還沒有能力可以去完成那些高級的委托。像她之前奔走了一個月,也不過是賺了幾萬金罷了。
想想隔壁的艾露莎,直接包下5間房子放裝備的壯舉,艾露隻想問:
土豪你還缺朋友嗎?
或者乾女兒也行啊……
……
脫下已經汙漬斑斑的外套,隻身著一件貼身衣物的少女真想就這樣不管不顧躺在柔軟的床墊上。妖精尾巴宿舍雖然收費貴了些,但平心而論各方面設施都要比外邊的旅館好上不少,連地板上的毛毯都是由某些珍稀魔獸的皮毛做成的。地下室是保存著公會記錄和魔法書籍的閱覽室,一層則是超大型的浴場,要泡澡的話是不二首選。不過隻是洗浴的話,每間房間都配有獨立的衛浴室,累了一天的艾露也不想再跑到樓底下,拿著換洗衣服就在浴室裡草草清洗了下。
隻是,當艾露擦著頭髮,套上一件睡衣走出浴室時,被忽然出現在沙發上的人影嚇了一跳。
“心髒!……心髒要壞掉了!……”
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兒一樣下意識叫喚出了聲,又蹼地一下跳起來。等認清那突兀出現的人是誰後,渾身豎起的毛發才平息下來。而指尖凝聚出的那把魔力匕首也是悄悄隨之散去。
“艾……艾露莎,你怎麽進來了?”拍拍被嚇得猛烈起伏的胸口,艾露輕呼一口氣,問道。
那端坐在沙發上,擁有著一頭緋紅色長發,哪怕身子陷在沙發內也保持著騎士盔甲不肯脫下的,除了艾露莎,還能有誰?隻是,少女清楚地記得,自己在洗澡之前,可是將房間門都給鎖好的啊。這倒不是什麽信任危機,而是前世已經養成的習慣。再說,閨房總是一個人的隱私,將大門敞開著總讓人覺得不安的。她可不記得,艾露莎有自己房間的鑰匙啊。那她又是怎麽進來的?
“沒事兒,就是來看看你。剛才你沒回來……”艾露莎的語氣永遠保持著嚴肅,猶如是逮到自家孩子深夜不歸的父母一樣,透露著不安和煩躁,和小時候私底下還會露出溫柔的模樣大相庭徑。她抬眼打量著剛洗澡還冒著霧氣的艾露,看似乎是安好無事,像是松了一口氣,語氣也稍稍平靜了些,“我還以為你又不見了。”
原來是這樣嗎……
不過這種獨守空房的怨婦一樣的即視感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會有種罪惡感在身啊?!
我隻是晚回來那麽一會兒…嗯,……隻是一會兒啊喂!
“我去幫小安妮找她的玩具去了,但是還沒找到。”平靜了下心情,艾露走到沙發跟前,順勢坐下,“這個遊戲好難玩哦……”
好像是積攢的情緒被這句半是無奈半是無辜的口氣給挑動了起來,艾露莎微歎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梳子,給她梳起頭髮來。帶著鋼鐵手套拿梳子總顯得很生硬,害怕力道控制不好,艾露莎也是盡力柔和地撥弄著少女的短發,緩緩道:“那就別玩了罷……”
“誒?”
“放棄那些委托,就呆在公會裡,我讓米拉教你侍應生的工作怎麽樣?”指尖溫柔地插在她齊耳的短發裡,順著發絲慢慢梳動,語氣也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柔和,勸著,“遠離那些危險,讓公會的大家來保護你。”
“哈哈,我那是說笑話呢。”艾露聞言,撲哧一笑,“公會的任務,冒險什麽的,當然最喜歡了!”
嗯。
經驗值什麽的,當然是最喜歡了。
如果能稍微不那麽坑一些的話,就完美了。
沒有注意到艾露莎眼中隱藏的憂慮,艾露繼續說著:“只可惜能力不夠,不然我也想像納茲格雷他們那樣滿大陸地跑啊。一直呆在鎮子上,悶也悶死了。”
艾露莎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聽著少女抱怨猶如被囚禁的感覺。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也更危險呐……”
她喃喃跟了一句。
對於艾露莎突如其來的反應,艾露有些想不明白。先前的米拉也是那樣,為什麽總是對於自己一個人去完成委托表示那麽大的擔憂?如果是害怕危險的話,納茲他們接的任務要危險上十倍不止吧,可為什麽就沒人說會擔心他呢?
【因為人家有主角光環,怕什麽?】
“你之前也是這麽說的……”
緘默不語的紅發女郎忽然說道。
“誒?什麽?”
“上次……在哈魯之森裡,你也是這麽說的……”
“沒事的,隻是一些小麻煩而已。”
“每次都這樣說。”
拉過錯愕之中的艾露,將腦袋抵在少女肩膀上,語氣中卻含著不穩定的顫抖,好像是恐懼之人在瑟瑟發抖一般,“結果,就差點死了。”
……==……無語……
果然……
【這片森林很安全的,一個人就能打倒哦!】什麽的,就完全是在樹立死亡Flag啊!
不做死就不會死這個道理,前身你到底懂不懂?
“艾露你知不知道,聽到你這麽晚還沒回來的消息時,我心裡有多害怕嗎?”
“就好像是溺水了一樣,害怕到不能呼吸了,連一根救命稻草都沒有。”
“每次都是這樣,明明知道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明明是可以避免發生的事情。我都隻能站在邊上,眼睜睜地看你們在走鋼絲。”雙手摟上艾露單薄的肩膀,感受著那緊貼著的胸膛下那顆還在炙熱跳動著的心髒,安全感沒來由地充斥在空白的心房內。艾露莎嗅著少女發絲中的清香,歎道:“我不想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艾露,我很害怕麗莎娜的悲劇,會再出現在你身上。”
“我怕我會像米拉那樣……”
近乎是哀歎的口氣,像是琴弦在斷裂之前的絕歎,“再失去一個親人。”
……
從未見過這樣的艾露莎。
艾露僵直在妖精尾巴的紅寶石懷裡,想伸手撫背安慰下她,卻無奈地發現沉重的盔甲限制住自己的行動,連起碼的擁抱也給不了。
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在耳邊滴落。
猶如是滴落在心房上,將整個胸膛都要融化般炙熱的感覺。
艾露莎……
你是哭了嗎?
……
有多久沒見過你流淚了呢?
唯一的一次,好像就發生在昨天,黃昏夕陽下的堤岸邊上,背負著厚實鎧甲的女孩,正默默地流淚。
躲在一邊的我,卻隻能看著別人來安慰你。隻是因為陌生而不敢上前,硬生生地劃開了之間的距離。你是在為誰流淚呢?艾露莎。
究竟是害怕什麽而選擇背負那麽沉重的鎧甲呢?即是龜殼,也是枷鎖,日複一日地套在你身上。比起我們。還是這種冷冰冰的金屬才能給你安全感嗎,艾露莎。
……
但已經成長至斯的你,現在又為什麽還要擺出這麽無助的樣子?
如果是因為我的話……
不值得的啊,艾露莎。
我不值得你這麽做的……
隻是一個竊取別人軀殼的小偷,用這種陰險的方法,妄圖還融入你們的世界。
女王的眼淚,應該留給能讓她幸福的勇者。
應該是像王子那樣高貴的人才配得上。
而不是我。
一個本無交集的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