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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謀》六百二十七:誰算計誰
薄如顏從未如此絕望過,在她的記憶裡,父親雖然薄情,卻也不至於如此。

 想讓她死,還得背負著隨之即來的各種罵名。

 她蹲在地上,大聲的哭泣了起來。

 薄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也只能跟著默默的流淚。

 她們無能為力。

 世人皆羨慕她是薄相夫人,卻不知在享受錦衣玉食的她,其實過的是如此淒慘的生活,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能護住。

 這樣位子,又有什麽用處?

 其實這次薄相的打算很簡單。

 他想讓薄如顏用完藥後變成了瘋子。然後,派人將薄如顏和何氏一起丟在陸家的門口,瘋了的薄如顏帶了攻擊性,在陸家門口親手殺了何氏。

 這是,他給陸家的警醒。

 至於陸家想要讓薄如顏償命?

 無所謂。

 薄相根本不在乎損失一個女兒,他很有很多個女兒,一個沒了,還有另一個。

 而且,陸家還不能說是薄相的錯,薄如顏瘋了,他們怎麽能將瘋子的錯,怪罪在薄相身上?

 於情於理,薄家都沒錯。

 然而,再過幾日,沈蒼蒼就要成親,陸希顯的孩子也快要降生了,如今何氏慘死在陸家門口,肯定會讓所有的人都覺得晦氣。同時,聰明的人陸希顯怎麽會猜不出,這其實是薄家的警告,若是陸家再不避開之後的奪嫡之戰,那麽陸家的以後,就跟何氏一樣。

 薄相的計劃,兩全其美。

 在這期間,薄相從未想過,薄如顏是自己嫡出的女兒,也沒有想過,和自己成親多年的妻子,膝下就這麽一個孩子。他想的,無非是他的前程。薄家的榮華富貴,至於其他人……他不才不會多想,也不會替她們多考慮一點點。

 薄夫人跟在薄相身邊多年,又何嘗不明白。丈夫的冷血。

 親人都能如此……

 薄如顏哭了很久,才顫顫抖抖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看著一邊悲傷的母親說,“娘,我不用藥。我不能瘋!”

 薄夫人抬起頭,看著薄如顏,只見薄如顏繼續道,“爹這樣對我,不就是因為我沒用處了麽?娘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憑什麽啊……我是相爺的嫡女,卻不如一個小破落侯門的小姐!娘,若是我能嫁到沈家,一切就能改變了!”

 薄夫人驚訝的站起身,“顏兒!”

 沈硯山是什麽樣的人。薄夫人早已見過,那個人除了容顏出眾這個優點外,便再也沒有任何優點,他嘴毒說話又難聽,從前他都看不上薄如顏,現在薄如顏已非完璧,又怎麽可能嫁給沈硯山。

 沈家,怎麽會要她女兒這樣的人做媳婦。

 薄如顏知道自己的母親在驚訝什麽,又壓低了聲音說,“我聽聞沈家世子酒量極差。一杯就倒。娘,爹肯定有辦法的!”

 比起成為廢子,直接走上死路,薄如顏更想活著。

 現在。元定帝的身子越來越差,能坐上帝位的人,不一定是太子紀毓。薄家想要穩穩的掌握這個位子,那麽必定需要兵權。

 現在大燕朝除了元定帝手裡的兵權,掌握最多的和眾多將領有親密來往的,只有沈家。

 而且。邊疆程老將軍據說也快不行了,來日的程家軍肯定會落到沈硯山的手裡。若是這樣,沈家的兵力,其實已經比元定帝手裡的兵力,多了不少。

 尤其是程家軍,這一隻軍隊驍勇善戰,和京城裡那些安穩了多年的兵力比起來,程家軍顯然要厲害的很多。沈家能成為薄家的助力,一切都好辦了。

 薄如顏笑的淒慘,“我不會和晏錦爭正室之位,她都有那麽多東西了,給我一點又如何?我都低頭了,她不會那麽殘忍的!”

 她是堂堂的薄家嫡女,而晏錦不過是個小破落侯門出來的小姐,除了一張妖媚的臉,便再也沒其他。

 薄如顏從未甘心過,也從未認輸過。

 薄如顏緊緊地抱住身前的薄夫人,“娘,為了你,我什麽委屈都願意抗。娘,求求你了,我想活著,你救救我吧!”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卻全是惡毒,半點不像是妥協的樣子。

 薄夫人心軟,她只有薄如顏這麽一個女兒,自然很快就點頭,“娘想想辦法。”

 若是小妾的話,沈家應該會同意。

 畢竟,只是一個妾室。

 只是,薄夫人怕的是自己的丈夫不同意,一個堂堂相爺的嫡女,去給沈家的世子做小妾。說起來,這件事情當真的丟人。

 不過在權益面前,丟人又如何?

 丈夫想要的,是利益。

 等安慰了薄如顏睡下後,薄夫人才從屋內走了出去。

 薄夫人剛離開,薄如顏便睜開了眼,然後赤腳踩在紅木鋪成的地上。

 她走到不遠處的妝台上,從小盒子裡取出一個小瓷瓶,面目猙獰,“晏錦……晏錦……我死,你也別想好過!”

 而彼時,關於薄家的事情,也開始斷斷續續的傳到晏錦的耳裡。

 薄如顏被晏三爺送了回去後,大病不起,怕是這段日子都不能出來走動了。晏錦聞言,放下手裡挑選簪子的動作,看著身邊的香複,“只是病了?”

 “只是病了!”香複皺眉,“奴婢瞧著,十二小姐的病情沒那麽簡單呢!”

 晏錦笑了笑,“自然沒那麽簡單!”

 薄家現在的聲譽並不好,而薄相居然還留著薄如顏的性命,這倒是讓晏錦覺得怪異。像薄相那樣的人,必定會殺了薄如顏,而不是繼留著。

 不過,晏錦並沒有多想這件事情。

 在她的心裡,薄如顏的存在其實等於零。

 薄如顏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所以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應該擔心這件事情的,是薄相。

 太過於自信,往往會成為自負。

 她看著手裡的簪子,選了半響後,才將白玉雕海棠花的簪子遞給虞方,“表哥,這個怎麽樣?”

 虞方接過晏錦手裡的簪子。放在陽光下看了起來。

 離虞方和沈蒼蒼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本來沉穩的虞方也急了起來。他聽聞精絕的習俗,是成親第二日,親自替妻子盤發。然後給妻子佩戴上簪子,寓意結發夫妻,朝朝暮暮永不分離,他便也想和沈蒼蒼行這個禮。

 只是他從未替女子盤過發髻,退而求其次。只能親自替沈蒼蒼佩戴簪子。

 然而,虞方看著自己買來的簪子,覺得每一個都適合沈蒼蒼,一時拿不定注意。

 他選不定,便請了晏錦過來。

 虞方看了許久,又搖頭,“蒼蒼應該不喜歡!”

 “其實表哥前些日子在銀樓新定的那套首飾就很不錯!”晏錦歎了一口氣,坐下後,緩緩地說,“蒼蒼喜歡素銀簪子。表哥又何必找其他的!”

 虞方垂下眼眸,長而卷密的睫毛微顫,“銀簪子,太廉價了!”

 素銀簪子再精美,又怎麽能和這些相比。

 而且,沈蒼蒼不喜歡奢華,在銀簪子上鑲嵌其他的東西,沈蒼蒼也不喜歡。

 虞方想了很久,才決定再送沈蒼蒼玉簪。

 玉簪精巧簡單,好點的玉石。不比其他的首飾便宜。

 只是……

 虞方看著滿桌的虞方,他覺得個個都好,個個都適合沈蒼蒼。哪怕晏錦陪他選了幾枚簪子後,他依舊覺得沈蒼蒼戴那個都很好看。

 “表哥送的東西。哪有廉價一說?”晏錦笑著安慰,“只要是你送的,蒼蒼都會喜歡!”

 虞方坐在晏錦的不遠處,一張俊美的臉上,全是糾結的神情。盡管如此,他的神情卻絲毫沒有破壞他的俊美。反而有一股美人憂愁的意味。

 晏錦每次看見虞方,都會覺得咂舌。

 上天保佑,還好她的表哥不是女子,不然這得是個多禍水的存在……

 虞方的指骨生的白皙,宛如剔透的白玉,在淺淡的陽光下,竟比手中的白玉簪子還要白上幾分,像是透明似的,嫩的能掐出水來。

 連沈蒼蒼私下都跟晏錦說,“哥哥長的太好看了,膚色也比我白。”

 用好看,絕美來形容一個男子,對於男子而言,的確不是什麽好詞語。

 然而,晏錦卻想不出用什麽詞語來形容自己的表哥。

 絕色。

 大概就是專門用來形容像虞方這樣的人。

 虞方絲毫沒猜出晏錦的心思,而是微微蹙眉,“那,就素銀簪子?”

 “恩!”晏錦點了點頭,目光從虞方的視線上挪開,“喜歡的東西,哪裡是用金銀來衡量的!”

 虞方想給沈蒼蒼最好的,但是再好的又如何?沈蒼蒼喜歡的,便只是素銀簪子,給她喜歡的,便好。

 而且,沈蒼蒼也不是愛慕虛榮的人。

 晏錦想到這裡,又問虞方,“表哥,你身子好些了嗎?”

 “好些了!”虞方看著晏錦,尷尬的笑了笑,“讓你們擔心了!”

 前些日子,虞方突然暈了過去,嚇的沈蒼蒼連夜跑來,然後攜著晏錦去看了虞方一眼。沈蒼蒼擔心虞方,卻又不敢冒然打擾虞家人。無奈之下,隻好拖著晏錦……

 有晏錦在,虞家人也不會說什麽。況且沈蒼蒼自己也覺得自己臉皮厚,不在乎外人說點什麽。

 反而是晏錦有些好奇,為何自己表哥暈闕的事情,她還沒有得到消息,沈蒼蒼便急匆匆的跑過來了。

 後來沈蒼蒼告訴晏錦,虞家有她的人。

 為此,她還說的洋洋得意。

 晏錦:“……”

 不過沈蒼蒼的確有當虞家主母的魄力,她在短短的的日子內,便讓虞家不少下人都服服帖帖的聽從她的吩咐。虞家不少下人都是西域人,一旦真心服從一個人,便在也不會背叛。

 好在,虞方暈闕過去,也不過是因為受了風寒,養幾日便好。

 沈蒼蒼擔心虞方,更是提出成親那日,乾脆虞方不要親自上門接親,她自己過來就好。

 她說出來這話的時候。

 在座的人都啞口無言。

 尤其是虞老太太,最後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虞老太太喜歡沈蒼蒼,而沈蒼蒼也會哄虞老太太高興,她不會琴棋書畫,便經常會練拳腳功夫給虞老太太看。

 私下還跟虞老太太說,“祖母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哥哥的!”

 西域人性子向來直爽,沈蒼蒼的性子,讓虞老太爺和虞老太太都很滿意。

 其實,晏錦今日會來看虞方,陪著虞方挑選簪子,也是因為擔心虞方的身子。她怕虞方體質太單薄,連迎親都成了問題。

 結果,虞方現在精神奕奕,絲毫不見半分病色。

 她陪著虞方又說了一會話,才從屋子內退了出去。

 晏錦沒有先回府,而是繞道去找了解舒。

 解舒在看見晏錦來找他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往後退了兩步,然後用手放在身前,“我什麽都不會幫你了!”

 晏錦:“……”

 好在晏錦沒有帶香複進屋,不然被人看見解舒這個樣子,不知要讓多少人笑話。

 不過,解舒的確是很聰明,晏錦來找他,的確是有事。

 晏錦自己走進屋內,坐在椅子上,看著解舒,又輕聲地說,“再過幾日,哥哥要成親了。他這輩子,估計也只會娶蒼蒼一人了,若是中間出了什麽差錯,怕也是他的遺憾!”

 解舒站穩了身子,冷冷一哼,“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表哥待你如此好,你不想幫幫他?”晏錦挑眉,看著解舒。

 解舒呲牙, “他要是個美人,我多幫點也沒什麽,但是,他是男兒身啊!”

 說到這裡,解舒看著晏錦,風流一笑,“從前你沒定親,我幫幫你,也沒什麽,現在你都名花有主了,還指望我幫你?不幫!”

 晏錦忍不住笑了起來,“解先生喜歡美人?”

 解舒毫不猶豫地點頭,“美人,誰不喜歡呢?”

 “那麽,名動京城的柳文仙呢?”晏錦拿起桌上的茶壺,親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先生可想見見?”

 柳文仙在京城內的確很有名,她不止和薄相有來往,手裡訓出來的姑娘,更比普通地方的姑娘更美,更吸引人。

 解舒作為一個風流公子,自然也聽過柳文仙的名字。

 他挑眉,“柳文仙又不會來虞方的婚宴上赴宴!”

 他剛說完,晏錦便回答,“她,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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