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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動的大隋》第一章 危在旦夕
  帶著兩瓶礦泉水穿越到古代?

  這樣的事情如果是發生在別人身上,說句實在的,那真是太好笑了!

  如果可以,藍子青一定會拍著這位穿越仁兄的肩膀大笑三聲:“兄弟,我看好你――你死定了!”

  然後搬個小板凳前排佔坐,坐等劇情推進看個熱鬧,當然不能忘記再多佔幾個前排黃金位置。

  幹嘛用?出售!

  但是這事竟然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藍子青除了表示震驚外加強烈譴責,心中千言萬語匯成一個字,那就是:澹

  這年頭連逛個超市,買瓶礦泉水都不安全了嗎?

  晚上在上班的動物園裡跟趙老伯多聊了會兒,回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看到小區門口那家倒閉已久的超市重新開張,還大張旗鼓搞促銷,藍子青忍不住也進去逛了逛。

  因為是新開的超市,也不知道東西賣得貴不貴,藍子青就從貨架上取下來一大一小兩瓶礦泉水,想跟平常買的對比下價格。

  結果――

  他隻覺得頭頂似乎投射下一道藍光,然後――

  然後他隻覺得眼前的世界全部扭曲成一團,接著就完全失去知覺了!

  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另外一個時空,而且腦子裡居然多出來另外一個人的記憶。

  腦中的記憶告訴他,這具肉身原主人的名字居然和他一樣,也叫藍子青,今年十六歲。

  最讓藍子青啼笑皆非的是,剛醒來的時候,他感覺兩隻手裡都抓著東西,連忙抽出來一看――

  我靠,居然是超市裡那兩瓶礦泉水,一大一小。

  這太特麽扯了!

  我這是帶著兩瓶礦泉水穿越了嗎?前排的觀眾朋友,你們在哪?有佔座的嗎?

  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一陣痛感襲來,藍子青忍不住悶哼一聲,疼得齜牙咧嘴。

  不是做夢!

  那,那真是穿越了?

  這小說裡的狗血橋段,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真讓人難以置信!

  不過,帶著兩瓶礦泉水穿越時空,藍子青也算是震古爍今第一人了吧?

  聽到藍子青發出的動靜,坐在一旁打盹的中年人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終於醒了一個了!孩子他娘,快――”

  ※※※

  被扶著坐起來,先是喝了點溫水,然後一碗清粥下肚,藍子青這才慢慢恢復了點體力。

  腦中的記憶告訴他,正在屋裡忙進忙出的這兩位,是他的父親藍修竹和母親藍李氏。

  藍修竹身穿青色粗布衫,年齡不算很大,才四十歲左右,臉上卻爬滿了皺紋,鬢角也有絲絲白發。

  藍李氏年齡與藍修竹相仿,長得慈眉善目,隻是雙眼殷紅,布滿血絲,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愁的。

  這便是自己的父親、母親嗎?一時間,藍子青有點恍若隔世的感覺。

  穿越前他是個孤兒,剛出生就被人遺棄,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從未享受過父母的疼愛,父親、母親這對別人來說再普通不過的詞語,對他來說,卻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穿越到這個陌生的古代環境,藍子青實在是笑不起來。他四下張望了下自己的家,這才終於知道“家徒四壁”這詞可不是胡亂發明的,這屋裡除了一張床一條木凳,便再也沒有其他多余的家具。

  真的幾乎隻有四面牆壁!

  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建的房子,牆壁上有些地方都掉了塊,露出內裡的竹籬來,著實無比淒涼,一看就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窮苦人家。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收獲了家人,這對身為孤兒的藍子青來說,倒不失為一份難得的慰藉。

  父親、母親、弟弟……

  等等,還有個弟弟!

  藍子青用手重重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使勁地回想。

  是有個弟弟,叫藍子玄,得了腹瀉的疫症,性命危在旦夕!

  昨天自己見弟弟病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心中愁苦,便和鄰居張二胖子一同借酒澆愁,結果兩人一起醉得不省人事。

  一夜宿醉,怪不得現在頭還有點痛。

  “臭小子,能下床嗎?以後再亂喝酒,我非揍死你!”

  剛醒的時候,藍修竹還是好言好語噓寒問暖,這會兒見藍子青沒什麽大礙,忍不住又恢復了平日的說話語氣。

  “爹,我沒事,子玄呢?”

  藍修竹長歎一聲,道:“唉!他在東屋那頭呢。這才晌午,就拉了不下五次了,瞧這光景,比昨日還差些。你娘剛才過去守著他了,你顧好自己便是。”

  藍子青感覺自己的力氣恢復了些,就強打著精神下了床。

  “爹,我想去看看子玄。”

  藍修竹見藍子青執意要去,便給他披上一件外袍,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穿過回廊,來到東邊的廂房裡。

  藍家是一個小型的農村四合院,南邊是大門,東、西、北各一間廂房,東北和西北兩個拐角是四間小小的隔間,廚房,澡房,兩間小倉庫,堆放著一些農具雜物,院子中央還擺放著一座石磨。

  東邊的廂房裡,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正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眼窩下陷,嘴唇乾燥,額頭上敷著一塊疊得厚厚的濕布巾。

  藍李氏見兩人進來,伸手擦去眼角的淚水,問道:“子青,你怎麽起來了?”

  “娘,我沒事,隻是喝醉而已,醒了便沒事了。子玄他怎樣了?”

  “聽天由命吧!隻望這孩子福大,能捱過這一關!孩子他爹,我聽說昨天夜裡,李三家的娃兒,他,他……”

  說到這裡,藍李氏雙手不停顫抖,兩行淚水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聽著她的哭聲,藍修竹心裡一陣煩亂,村西頭李三的兒子昨天晚上死了,這已經是楓麓村裡被這場秋疫奪去的第八條人命了,他刻意沒有告訴藍李氏,就是不想再給她心裡添堵,沒想她還是知道了。

  一定是隔壁的張大屠說漏嘴了!

  這個張大屠,真是個殺千刀的,說話從來不經大腦,出了名的口沒遮攔!

  正在這時,院子裡傳來破鑼般的聲音:“藍老哥,藍老哥!”

  藍修竹隻能苦笑。

  真不能在人背後念叨,說曹操曹操就到,一條瘦小的人影出現在門口,不是隔壁張大屠還有誰。

  張大屠本來叫張大,因為是個屠戶,村裡人都管他叫張大屠,名字雖然挺霸氣,人卻長得乾瘦乾瘦的,讓人無法跟五大三粗、滿身橫肉的屠戶形象想到一塊。

  “張大,瞎嚷嚷什麽?幹嘛來的?”

  “藍老哥,村裡這秋疫鬧得厲害,俺想帶著俺們家二胖到楓山上躲個把月,過了這風頭再說。俺瞧著你們家子玄,小命就剩一截了,就想問問你,要不要也帶上子青跟俺們一起走?一路上也有個照應。”

  口沒遮攔就是口沒遮攔,什麽叫“小命就剩一截”,藍修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張大屠隻能訕訕地笑了笑。

  不過他這一問,倒把藍修竹夫婦倆問得你瞧我我瞧你,都拿不定主意。

  眼下兩個兒子,小兒子已經染上疫症,危在旦夕,帶著大兒子上山避避,好說歹說也能替藍家留下個香火。

  上山避疫是村裡的老人一代傳一代傳下來的法子,有些人家每年都提防著,一聽到附近村子有疫症的消息傳出,就早早地帶上口糧、衣被,拖兒攜女地上了山,還在山腳下設了關卡,有疫症或貌似有疫症的人通通不讓上山。

  眼下似乎是藍修竹夫婦必須做出決定的時刻了。

  可是他們都心知肚明,一旦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們一家四口人必定一分為二各分東西,弄不好就是生離死別。

  “都怨我,整天操心驛館裡那一堆破球事,沒早點帶著孩子上山。現在子玄這孩子眼看著撐不住了,我,我……”

  藍修竹邊說邊跺腳,越想越後悔。

  藍子青一聽這話風,大勢不妙啊,這剛穿越過來,就攤上家破人亡的倒霉事了。

  不行!

  上一世是個孤兒,這一世好不容易有個家,可以貧窮,可以卑微,但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破碎。

  決不允許!

  藍子青心中著急,連忙插嘴問道:“爹,這腹瀉怎麽這般厲害?村裡沒有看病的大夫嗎?”

  藍子青穿越前的那個時代,從來沒有聽說拉肚子還能拉出人命的,出人命的那不叫拉肚子,那叫大肚子。

  “村裡倒是有位盧先生……”

  “那快找盧先生開張方子啊!這樣乾坐著等叫什麽事?”藍子青心裡憋得慌,語氣也急了點。

  藍修竹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道:“盧先生可是方圓幾裡有數的名醫。普通的拉稀痢疾,盧先生開上個方子,服上幾帖藥,鬧個兩三天準好。可是這秋疫……”

  一說起這場秋疫,在場所有人無一不垂頭喪氣,滿臉沮喪。

  藍李氏黯然道:“我昨天還上村西頭找過盧先生,盧先生說,痢瀉好醫,隻是這高燒,他也束手無策……”

  張大屠也想起了往事,臉色湧起一股悲戚,道:“可憐俺家那大娃子,當年也是發高燒,硬是給燒夭折了。 ”

  “高燒?”

  藍子青聞言迅速拿下藍子玄額頭上的濕布巾,用手掌內側帖著藍子玄的額頭。

  觸手火燙的溫度委實讓藍子青嚇了一跳,這應該有快四十度了吧?

  藍李氏把濕布巾用溫水又擰了一把,重新敷上藍子玄的額頭,道:“盧先生說了,痢疾拉稀最多讓人虛弱無力,倒不致奪人性命。奪人性命的,便是這反覆的高燒。”

  藍子青心中一動,秋天,傳染性腹瀉,反覆高燒,這樣的畫面為什麽有著濃濃的既視感?

  一拍腦袋,想起來了,他以前在孤兒院經歷過這樣的陣勢!

  藍子青連忙問道:“娘,子玄今日小解了嗎?”

  藍李氏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心裡詫異,但還是搖了搖頭,回答道:“沒有,怎麽了?”

  “那昨日呢?”藍子青臉上一喜,連忙追問道。

  藍修竹聽他問得奇怪,想了想應道:“昨日一整日似乎也隻小解了一趟。被你這麽一問,我想想,不只昨日,自發病之日起,子玄小解的次數似乎就極少。”

  藍子青聞言狂喜,尿少,果然!

  弟弟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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