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正妻了。”沈青黎聞言愣了一下,“弟妹怎麽會這樣問?”
堂堂永定侯府的女兒能嫁給別人做妾不成?
慕瑤頓時也變了臉色。
也許自己終究比不得大姐,大姐怎麽說也是府裡的嫡長女,即使再嫁,也能嫁個正妻之位,而自己終究是姨娘養的。
“可是可是剛才我明明看到那陳公子五大三粗的,年紀跟咱們公公差不多啊!”蘇如意有板有眼地說道。
沈青黎頓時哭笑不得:“弟妹肯定看錯了,那是親家老爺也說不定。”
定親都是當爹的陪著兒子來女方下聘,年齡可不是得跟公公差不多。
慕瑤這才松了口氣。
這時,芍藥掀簾走進來,畢恭畢敬地上前施禮道:“二少夫人,二小姐,五少奶奶,太夫人已經去了暢風堂,讓奴婢回來把二小姐送回疏梅苑,還說讓二少夫人和五少奶奶趕緊去暢風堂那邊,筵席快開始了。”
“祖母竟然不跟咱們一起。”蘇如意吐吐舌頭。
“祖母和父親是陪著親家老爺和公子過去的,不便跟咱們同行。”沈青黎笑笑,扭頭對慕瑤說,“我送二妹妹回去吧!”
“不用勞煩二嫂了,讓芍藥送我回去就好。”來了一趟,也沒見著那個人,慕瑤心裡難免有些悵然所失,還是正如蘇如意所說,是去給人家當妾侍,所以祖母才故意不讓她見的。
一時間,她心裡已經千回百轉,甚至有些萬念俱灰。
也許,她原本就不該答應這門親事。她就應該自己終老一生的。
“走吧!正好我也不喜歡熱鬧,我待會兒再去。”沈青黎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安慰道,“二妹妹不要擔心,我會幫你好好相看相看的。”
“就是啊二姐,你不要擔心了,我這就去幫你相看一下那陳公子。看他到底是不是個翩翩公子。”蘇如意說著。腳步生風地朝暢風堂跑去。
從疏梅苑出來,沈青黎進了暢風堂,去席面上略坐了坐。見皇甫氏和蘇氏正陪著女眷們聊得正歡,自己也插不上什麽話,便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今天一大早,怡卿園的許嬤嬤就派人把清心苑所有的下人都叫到暢風堂廚房那邊幫忙。到現在她還沒有看到阿棋和阿書阿畫她們幾個呢!
廚房在暢風堂的偏院,一溜十幾間廂房,此時都是人頭攢動,一派繁忙的場面。一進拱門,便隻覺一陣熱浪襲來,沈青黎忍不住拿了手帕扇了扇風。問了問廚房的管事,才在靠邊上的一間廂房裡找到阿畫和阿書。兩人得了個燒水的差事。阿書看火,阿畫則滿頭大汗地拿著舀子把鍋裡的水舀到面前幾十個水壺裡,屋裡一片白茫茫的水汽。
廚房管事是個中年仆婦,知道燒水的兩個下人是二少夫人的人,便陪著笑臉,訕訕說道:“二少夫人,這差事在廚房裡算是輕松的,二少夫人放心,一旦抽出人手,就會立刻讓她們回去伺候二少夫人的。”
“二少夫人,您放心,這活不累,就是屋裡有些熱。”阿畫一邊抹著汗,一邊粗聲粗氣地說道。
沈青黎點點頭,又問道:“阿棋呢?”
“阿棋姐姐出去好一會兒,不知道去哪裡了!”阿畫又抹了一把汗。
沈青黎也沒在意,便從廚房退了出來,繞著偏院的小徑慢慢朝後院走去,路過前院,見裡面也是人來人往的,知道慕雲霆在裡面,又不好過去找他,隻得沿著寂靜的小徑往前走。
遠遠瞧著樹叢裡有兩個身影在裡面晃動,依稀能聽見一男一女的說話聲,那聲音有些熟悉,更重要的是兩人似乎是在爭吵,沈青黎忍不住拔開樹叢再看的時侯,那兩個身影卻不見了蹤跡。
沈青黎頓時心生詫異,若是司徒空今天不來,她還不會起疑心,但是今天她算是險中救生,再碰到異樣的事情,就不得不警惕些,便立刻回廚房喊了阿畫出來,交待了幾句,讓她務必查清樹叢裡那兩個到底是誰,阿畫早就燒水燒夠了,聞言,眼前一亮,挽挽袖子進了樹叢。
沈青黎這才回到後院,悄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吃席。
前院這邊,慕長源和慕雲澈在人群裡穿梭著招待客人,忙得不亦樂乎。
慕雲霆則跟四皇子皇甫卓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皇甫卓似乎已有醉意,舉著酒杯說道:“此次賽罕進攻涼州,我們吵得不可開交,慕大人卻不動聲色地搶了我們所有的風頭,如此一來,慕大人搖身一變,又變成太皇太后的主心骨了,你讓我們這些皇家子孫情何以堪?”
“殿下說笑了,下官只是誤打誤撞,碰巧猜對了而已。”慕雲霆端起酒杯,一仰而盡,挑眉道,“其實我從心裡還是很敬佩殿下的,危難之際,殿下敢挺身而出,執意領兵前去抗敵,實乃精神可嘉可歎。”
昭武帝膝下的十個皇子中,太子是庶長子,二皇子才是正宮嫡子,只可惜他早年夭折,三皇子自幼體弱多病,自身難保,更別說是參與政事了,五皇子和六皇子奉命在禹州鎮守皇陵,鮮少回京,七皇子則是十足的書呆子,整日躲在自己宮裡看書寫字,是真正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九皇子和十皇子是一對雙胞胎,才剛剛八歲。
所以,四皇子和八皇子才得以脫穎而出,可惜的是八皇子因為刺殺慕瑤的事情敗露,被貶到外地,至今還沒有回來。
眼下朝中只剩下太子皇甫諾和四皇子皇甫卓對抗,目前來看,皇甫卓在朝中的威望要比太子大得多。
大臣們都喜歡遇事往前衝的四皇子,自然不喜歡唯唯諾諾地只聽別人討論而自己不出聲的太子。
“哈哈,慕大人言重了,其實我就是看不慣晉王跟國公爺那兩張指點江山的嘴臉,好像是父皇一病,朝政沒有他倆就要垮塌了一樣。”皇甫卓把酒杯一放,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裡津津有味地嚼著,眯眼道,“誰不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只求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而已。”
慕雲霆笑笑,沒有吱聲。
有些話皇甫卓能說,他不能說,不管怎麽說,皇甫卓是君,他們只是些臣子罷了。
這時,慕安悄然走過來,說道:“世子,親家老爺出去多時了,還沒有回來。”
“不會是迷路了吧?你出去找找就是。”慕雲霆吩咐道。
“是。”慕安領命退了出去,沿著小徑一直往前走,親家老爺初來侯府,從席間退出來,自然是去淨房了,而淨房離得有些遠,看樣子多半是迷路了。
正想著,卻看見樹叢裡貓著一個五大三粗的身影,看身影像是阿畫,便悄然走過去,問道:“阿畫,你在這裡幹嘛?”
阿畫聞言,嚇了一跳,忙拽住他:”別說話。”
“什麽事情?”慕安剛要探頭,卻被阿畫硬是按下,“別看。”
“到底怎麽回事啊!”慕安惱了,問道,“我是來找親家老爺的,你看見親家老爺了嗎?”
阿畫見他又要起身,又把他按倒在地,粗聲道:“看見了,你不用找他了,他這就回去了。”
“他到底在哪裡?”慕安徹底火了,自知打不過身材魁梧的阿畫,隻得躺在地上沒好氣地說道,“我怎麽沒看到?”
“好了,你現在看吧!”阿畫貓著腰出了樹叢,轉眼不見了蹤跡。
“什麽人啊!”慕安懊惱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抬頭,見前面兩個身影正朝這邊走來,竟然是阿棋和陳有福,他眼前一亮,忙迎上前去:“親家老爺,您該不會是迷路了吧?世子特意讓下人出來接您。”
“不好意思,我走錯了方向,幸虧這位娘子把我送了回來。”陳有福從容一笑。
阿棋面無表情地說道:“既然親家老爺有人領路,奴婢告辭了。”說著,揚長而去。
慕安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什麽,忙笑道:“親家老爺,快屋裡請。”
待筵席散了,阿畫才悄聲告訴沈青黎,說她在樹叢裡看見阿棋和親家老爺抱在一起, 很是親熱的樣子。
沈青黎聽說是阿棋和陳有福,吃了一驚,他們兩個怎麽在一起,想了想,吩咐道,“阿畫,此事不可再讓別人知道了,知道嗎?”既然是抱在一起,那說明兩人是有私情嘍!
“奴婢明白。”阿畫忙說道,“當時慕安到了眼前,奴婢硬是沒讓他看。”當然,她沒好意思說她是把人打倒在地的。
晚上,慕雲霆回屋的時候,竟然滿身酒味,衣裳也沒脫,倒頭就睡,叫也叫不醒,沈青黎無奈,忙吩咐廚房給他煮了醒酒湯,等他醒來再喝,又見他熱得滿頭大汗,隻得動手替他脫了外套,然後又拿起扇子,輕輕地給他扇扇子,看著他熟睡中的臉,想起白天的事情,沈青黎隻覺得心裡一陣委屈,眼淚又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慕雲霆才迷迷糊糊地醒來,翻了個身,習慣性地把身邊的人擁進懷裡,低頭一看,見沈青黎雖然還在睡著,臉上卻滿是淚痕,他以為她做了噩夢,便輕輕地晃了晃她,低聲問道:“綰綰,你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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