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在任何時代對於國人來說都很重要。它代表的不僅僅是幾片磚瓦壘起來的那麽一個死物件,無論富貴貧窮就是有那麽一個地方可以遮風擋雨。不是有那麽一句話麽,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家的草窩。隻要有個窩就行啊。更何況祖宅那上面承載了先人對後人擁有安定生活的寄托,誰家要是賣了祖宅那會被人指著脊梁骨說是敗家子的。
現在於鵬把房子押出去了,說心裡一點不遺憾那是不可能的。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他隻能這麽做。這錢他可以不給,帶著陳天轉身就走陳老歪帶也不能拿他怎樣。隻是沒有父母之命那就私奔,這種事對女人家的名聲可不好。
越窮的地方就越喜歡要彩禮,不少人都認為結婚就跟買東西一樣,便宜沒好貨。婚姻不是買賣,愛情也不能建立在交易基礎上,但這是祖祖輩輩留下來的習俗,雖說是陋習但你不遵守自然要遭人非議。
隻是既然別人都有彩禮那他的天兒也不能低人一等了。什麽你愛我的人就別問我要錢這種理論根本不存在,還是要尊重地方的風俗習慣,他不能拿著愛情做幌子讓陳天遭人白眼。
陳老歪帶要的是不少,可是他的天兒值啊。在他心裡她就是最好的女人,就算把房子押了他也不後悔,倒是委屈了她,跟了他連個屬於自己的草窩都沒了。
陳天心裡也明白,就算立了字據也沒啥法律約束,隻要陳老歪帶喪失了勞動能力那她就還是有義務要照顧他。她倒不是想別的,就隻是希望這一紙協議能在短時間裡約束她這個要錢不要臉的爹,起碼在她和於鵬起步階段別讓他出來搗亂就行,其他的以後再說。
“既然彩禮的事咱們談妥了,二大爺咱是不是該說說你打陳天這事了?”錢我可以給你,但是你打了我女人這就沒那麽容易了。
“你啥意思,我打我自己姑娘有啥不妥?”陳老歪帶沒想到事都完了於鵬竟給他來了個秋後算帳。
“她現在不是你家姑娘了,她是我媳婦!你打你姑娘我管不著,但是打我媳婦這帳咱是不得算算?”於鵬揚揚手裡的字據,上面可清楚的寫著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他可是把女兒“賣”給自己了。
“打都打了,你想怎辦?”陳老歪帶又拿出剛才對老劉頭的那出蠻橫不講理的死樣了。
“我也不要求別的,你把醫藥費給我們出了吧,不多要,醫藥費連著營養費你給100得了。”於鵬倒也不是真差這個錢,可他就是想給陳天出口氣整整這個老頭,什麽方法讓他最難受?
打他?不,那隻是皮肉的感覺,再說跟一個老頭動手他也做不到。對付這種死要錢的人最好的懲罰方式就是從他身上拔毛,讓他心疼死。
“什麽玩意?你坑人啊!就那麽幾巴掌要那麽多錢?打死我也不給!”陳老歪帶把眼睛瞪的跟銅鈴那麽大。
“陳天現在可是懷著孩子,要你這錢可不多,誰知道你這麽欺負她會不會動了胎氣,你看你把她虐待的都皮包骨了,我不得買點奶粉什麽的給她補補啊。當然你要想賴帳也行,”他頓了頓,用眼睛掃視了屋裡其他人,“他打我媳婦你們都看見了啊,暴力干涉他人婚姻自由再加上毆打婦女虐待兒童,你就等著蹲大獄吧!”
“老陳,你把孩子打成這樣人要真告你你可吃不了兜著走啊,趕緊拿錢吧。”屯長也見不得情敵好,也眼饞他把姑娘賣了個好價錢。
“你要不給也行,咱到了局子裡好好說道說道,到時候不但你一分彩禮也拿不到,剛才我給老劉頭的300塊錢你也得吐出來,咱倆的字據也就不算數了,到時候你可虧大了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於鵬這一說,老陳頭動搖了。
“是啊,老陳頭你要的也都到手了,還是掏點錢給孩子看病吧,這事再鬧下去可真是不好收場了。”村長最後拍了板兒。
老陳頭心不甘情不願,但他更不想進去吃牢飯。翠喜兒磨磨蹭蹭的從櫃子裡掏錢摔給了於鵬。
事都折騰完了天也黑了,陳天也就不願意再留在這個地方了一秒也不願意。陳天想收拾點自己的東西跟他走,但是翠喜兒說這家裡的一磚一瓦都是老陳頭的,別看是你陳天置辦起來的,但跟你可一分錢關系也沒有。
除了隨身幾件破衣服啥也沒讓陳天拿,要不是於鵬護著翠喜兒連陳天耳朵上的銀耳環也想擼下來,那是陳天她娘留給她唯一的念想。
不說耳環她都忘了,鵬哥給她的項鏈應該還在翠喜兒那!上輩子就是因為她偷了自己的鏈子才讓鵬哥誤會了自己,這會說什麽也要要回來。
“什麽鏈子?”翠喜兒沒擼下來陳天的耳環本就是不甘心,這會一聽到她說鏈子,心虛的眼睛滴溜溜直轉,她前些天趁著陳天洗澡偷了她的鏈子,死賠錢貨怎麽知道的?不管怎樣就是死活不承認,她也沒親眼看見不是麽。
“娘,你帶在脖子上的鏈子,是姐姐的。”鐵蛋終於被放了出來,小孩哭了半天現在還在吸著鼻涕。大人們說了什麽吵了什麽他一直都沒聽懂,但是看見姐夫回來了就放心了,有他在不會有人欺負姐了。
姐說的鏈子他知道,他看見娘趁著姐洗澡拿了姐的鏈子帶在自己脖子上,那是一隻鏤空的小蝴蝶,娘還問他漂亮不,他說漂亮,娘還買了1毛錢的奶糖獎勵自己呢。
“你這個敗家孩子瞎逼逼什麽?!”翠喜兒氣的一巴掌扇過去,鐵蛋哇一下哭了。“那個,小孩子不懂事,瞎說了,不是――啊!”
“還給我!”陳天上去就扯開了她的衣領子,露出一條小紅繩,上面拴著一隻金色的小蝴蝶很漂亮,雖然隻是鍍金的,但是再她心裡這是鵬哥送給她的,不是用錢能衡量的。
這後媽不但懶虐待繼女手腳也不乾淨啊!
“什麽玩意啊!白給我都不稀罕要!破爛貨!”翠喜兒罵罵咧咧的轉身就進屋了,被人揭穿惱羞成怒,再說她現在愁的是一會兒怎麽才能過她家老頭子這關。
陳天把自己的行李就一個破包袱皮裡面裝著幾件衣服,交給了於鵬,自己蹲在地上哄起了正在哭的鐵蛋。
雖然挺恨老陳頭和翠喜兒,但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她還是挺疼愛的,這孩子從出生就是她在帶,都5年了,陳天心裡還是挺喜歡他的。現在看他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鼻涕都快進嘴了,東北天冷,孩子的臉蛋一直是皴的,翠喜兒也沒買擦臉的嘎啦油給他。趕緊給弟弟擦乾眼淚
“別哭了,鐵蛋兒,姐要走了,以後你就是這家裡的男子漢了,男子漢不能哭啊。”想到這個家唯一值得自己留念的就是這個小自己15歲的弟弟了,這弟弟心挺實誠,因為從小是跟在她身邊,到沒學翠喜兒那麽多歪歪腸子,為了自己也沒少挨打,真是舍不得弟弟。
“姐,姐!你帶我走吧,我舍不得你!”翠喜兒雖然是親媽可還是跟姐姐在一起的時間多,姐姐給他講故事,給他做好吃的,他尿了褲子姐姐給洗不打也不罵,翠喜兒要看見了都是照著大腿裡子使勁兒的掐。
孩子知道姐姐這次可真是要走了,吸著鼻涕抱著她褲腿使勁的哭。
“鐵蛋乖,姐出去和鵬子哥賺錢,賺了錢把鐵蛋也接走。”又是承諾買好吃的,買小玩具,哄了半天總算是把孩子安撫了。
出了門天徹底黑了,農村沒有路燈,家家戶戶裡稀疏的燈光照在路上,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冰冷的空氣順著氣管進到肺裡,整個人的頭腦格外的清醒。
回頭看看自己生長二十年的家,這個她噩夢一生的開始,總算被自己改變了。轉過頭看看身邊的男人,心裡百轉千回,欲言又止。她對他的感覺,隔了一世,曾經恨過釋然過不甘過,現在兩個人突破千難萬險在一起了,她一方面覺得有些陌生一方面又有些茫然。
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上世那個意氣風發的樣子,就站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卻又隔著那麽多遙不可及的東西。而現在的他,是這樣的年輕雖然貧窮,卻是可以完全的屬於自己,隻是他心裡對她的看法是怎樣的呢,是隻有責任嗎?他真的願意娶她嗎?
她的百轉千回他無暇顧及,此刻於鵬心裡也是洶湧澎湃。
拉著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很小摸上去很柔軟跟她的人一樣水水潤潤,雖然常年做粗活上面有些繭子,但並不影響手感,軟軟綿綿真正做了柔若無骨,跟她的人一樣漂亮可人,隻是自己差一點就要失去了她,要是沒接到那封要命的電報,那此刻她,不敢想,就算是自己半年後如約趕了回來,以她倔強的性子還能跟自己在一起嗎?
更用力的握住她的手,還好,他沒有失去她。
他倆離開了,陳老歪帶這兒卻是一宿沒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