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孩子巴掌大小的雪片終於從彤雲密布的天空飄落,伯萊利城頓時一片白茫茫。 一大早的,林齊就翹著腿兒坐在了瘸子店裡。在酒館角落裡一張放桌邊,林齊的兩隻腳高高的翹在了桌面上,嘴裡叼著根玉米芯做的煙鬥,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喝著嗆鼻的杜松子酒。
酒很好,是瘸子珍藏的好酒,從海外運來的好東西,是那群心靈手巧的地精精釀的好酒。酒味濃香淳厚,和瘸子賣給那群碼頭區的好漢們的劣等品不可同日而語。
張嘴吐了幾個煙圈,林齊打了個酒嗝,端起碩大的銅酒杯灌了一口酒,隻覺渾身暖洋洋的舒服得讓他隻想睡上一覺。但是他心裡有事情,所以他強提起精神,眯著眼睛在酒館四下裡張望,期望著能看到昨晚上來自東方的江永一行人。
大肥羊,來自東方的大肥羊。雖然這群肥羊似乎是披著羊皮的猛虎,但是他們的確肥美得讓人心醉。林齊想要從他們身上盤出一點蛛絲馬跡,先盤算出他們到底有多少身家,然後再衡量一下他們的錢包和他們的實力之間的比例,最終決定是不是要對他們下手。
雖然這裡是碼頭區,雖然這裡是瘸子店的地盤,雖然那群詭異的白面青年人似乎很不好對付。但是隻要江永身上的錢財足夠誘人,林齊絕對會對他們下手。
“我的喔喔叫,我的喳喳叫!”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錢袋,僅僅一個晚上它已經乾癟了下去,就好像一個被榨幹了漿水的檸檬。林齊有點苦惱的歎了一口氣,扳著手指盤算了起來。
作為鐵拳兄弟會的大哥,要花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盤踞在伯萊利大學城,整個大學城區都是它的地盤,擁有核心成員數十人,外圍兄弟數百人,鐵拳兄弟會的實力在整個伯萊利城都是排得上號的。但是林齊畢竟是外來戶,他僅僅在伯萊利城經營了三年,他的根基不穩,他並沒有穩固的財源,所以林齊的錢袋總是處於乾癟狀態。
“十八個喔喔叫,金燦燦的喔喔叫,僅僅和我同床共枕了一個晚上就消失了!”
有點頹唐的歎了一口氣,林齊又抓起酒杯喝了一口。重重的吐了一口濃煙,林齊板著手指暗自詛咒起來。十八個金幣,足夠普通老百姓花天酒地的過上兩三年好日子,但是僅僅一晚上就和他告別了。
有什麽辦法呢?鐵拳兄弟會的幾個核心成員,同樣是第五大學的大學生酒後在街頭和外校學生鬥毆,結果被巡遊的龍騎兵一網成擒,僅僅是他們的擔保費用就花費了八個金幣!
剩下的十個金幣,則用在了那些外圍兄弟身上。前一陣子鐵拳兄弟會和敵對勢力衝突,好幾個外圍的打手被打斷了肋骨,醫藥費、營養費、安家費,這一切都要花錢!十個金幣就好像活潑的小鳥一樣從林齊的錢袋裡飛走,現在他的錢袋裡只剩下了三十幾個銅子兒!
“我的夢想,是我死後的墳墓和棺木都要用黃金鑄成!”歎了一口氣,林齊對坐在一旁紋絲不動的恩佐苦笑道:“但是現在看來,我距離我的人生目標越來越遠!黃金,黃金,金燦燦的黃金!坦白的說,不管是天上的諸神,還是傳說中地獄中的惡魔,誰能給我黃金,我就信奉他!”
恩佐擦了擦鼻子,用力的打了個噴嚏。他歪著眼望了自己的大哥一眼,重重的吐了一口鮮紅的唾液。檳榔和煙草的混合物氣味刺鼻,林齊咧了咧嘴,抽了抽鼻子,也打了個打噴嚏。
兩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恩佐喝了一口酒,
含糊的說道:“頭兒,您家裡很有錢!” 林齊的面色陰鬱,他抓著玉米芯的煙鬥狠狠的在酒桌上摔打著,將裡面的煙草余燼敲了出來。他陰沉著臉說道:“沒錯,我的老爹應該很有錢。但是那是他的錢,還不是我的錢。我老爹體格健壯,就和一條魔獸沒什麽兩樣,沒有五六十年的功夫,他不可能將那些錢留給我!”
長歎了一聲,林齊搖頭道:“而且,就算我老爹不幸去見了眾神,我還有競爭對手呢。”
恩佐歪了歪嘴,將一團煙草和檳榔的混合物塞進嘴裡,大口大口的咀嚼著。他的目光在幾個女傭的身上掃來掃去,嘴角掛著一絲故作瀟灑的笑容,很得意的向她們拋了個媚眼。
大白天的,瘸子店裡沒什麽客人,幾個女傭無所事事的站在酒櫃邊,看到面容俊朗剛硬的恩佐向自己搭訕,她們紛紛放肆的大笑起來。碼頭區的女傭可沒有什麽貞潔烈女,能夠吸引到任何一個異性對自己感興趣,對她們而言都是一份難得的榮耀。
林齊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雖然年僅十八歲,但是他開始思索自己的人生,思索自己過去十八年的成功和失敗。借助酒精的力量,林齊在為自己做更加遠大的人生規劃――也許僅僅墳墓和棺木用黃金鑄造似乎太小家子氣了,也許自己活著的時候,就應該住在一座用黃金搭建的宮殿中?
不屑的瞥了情緒高漲,正在和女傭們眉來眼去的恩佐一眼,林齊譏嘲的說道:“女人,噢,女人!恩佐,隻要有金燦燦的喔喔叫,你想要什麽女人沒有呢?金燦燦的黃金,哦,我寧可讓我的床上躺著一尊黃金鑄造的美人,也不願意讓這些花枝招展的討厭生物靠近我!”
恩佐沒搭理林齊,相交三年,他知道林齊對黃金近乎偏執狂的追求。這種毛都沒有長齊的青澀小鬼,哪裡知道這些可愛的雌性生物的好處?恩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身體內部突然有一股熱力衝了上來。
但是摸摸腰間乾癟的錢袋,恩佐默運軍事學院教官傳授的控氣法門,強行將這股熱力壓製了下去。
回頭看向林齊,恩佐異常認真的說道:“是的,頭兒,我突然發現,金燦燦的喔喔叫的確是可愛的。”
恩佐話音未落,酒館的大門就被人粗暴的一腳踢開。狂風卷著大雪撲了進來,一個粗糙沙啞無比難聽的聲音轟然響起:“瘸子,派人去找我們家少爺,老爺派我給他送信來了。嘿,娘們兒,給大爺上杯酒!”
林齊聞聲大喜,他一骨碌的跳了起來,驚喜的大叫道:“啊哈,鐵錘大叔,您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