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婧身形晃了晃,隻覺渾身血液倒流,不安道:“你是司幽洛清,百花之神。”
“你知道我的名諱,想必我臭名昭著,仙女竟略聞之一二。”洛清又退了退,避開這胡攪蠻纏的女子。
“清清何須妄自菲薄。”熙寧從唇瓣擠出一句話,冷凝之氣更甚百倍。
洛清受不了他身上的威壓,輕描淡寫道:“冰寒入肺腑,小心將你的經脈凍住,落個半身不遂的下場,三千佳麗該痛哭流涕了,作孽喲!”
熙寧嗆了一下,被半身不遂四字赫住。
“我豈會使自己半身不遂,使你憂心忡忡。”呢喃的話充滿,聽了使人臉紅心跳。
片刻後,他身上冷凝氣息轟然消散,仿佛塵封已久的心扉被陡然打開,露出裡面溫暖的生機。反之,雲婧四周越來越陰沉,大有黑雲壓頂之勢。
眼見三人氣氛越來越沉悶,洛清摸了一把臉,恍然大悟道:“你瞧我這迷糊腦袋,竟忘了內急一事,哎呦,肚子快被撐破了,若是因此漲破肚皮,實在太丟臉了。如此,先行一步,你們繼續。”
這一次,熙寧並未攔她。只見一朵七彩雲從腳下緩緩升起,隨後留下一道殘痕,消失不見。
雲婧張了張嘴,本想再說上一兩句帶刺的話,無奈她逃離的速度過猛,連個背影都未留下。“難怪寧對她不喜,如此行徑,著實讓人不恥。”她有感而發,自以為是的對熙寧低語。
“她如何,還輪不到你來置喙。”熙寧沉聲打斷,隨後又道:“我竟不知你喜歡在旁人面前傾訴衷腸,將一番情意宣泄而出,更不知你謀略無雙。”
諷刺的話讓雲婧不知所措:“寧,我是真心的,只因仰慕你,並非故意為之。”片刻前,那樣款款深情的表白,確實是她故意而為之,想以此警醒熙寧與那些不長眼的女人,有些東西是觸碰不得的。
“輕浮之人,真心往往藏匿的極深。你都觸摸不到的真心,如此能給予我?”熙寧不置可否。
“寧,我在你床榻前侍候千年,又有婚約,世人都以為,我已是你的人。今日你與她重逢,我可以不爭不鬧,但你定不能負我。”這一刻,她是害怕的,即便有天后撐腰,這種恐懼感也揮之不去。
“天后日日問起你的身體狀況,她亦是關心你的,明日我願陪你一同去請安。”她知道那人在他心中的分量,雖不清楚當年事件的來龍去脈,卻足以讓她恐懼擔憂。
“你認為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能對你行不軌之事?”熙寧諷刺一笑,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悲涼。“我……”
“雲婧,你需記住,無論天后將你奉到什麽位置,皆無關我的意志。”熙寧眉宇之間皆是疲憊,不願再多說半句,揮袖離去。
午後,洛清被肚皮上的清涼凍醒,似是水流從衣裳處暈開,帶著一股子騷味。“到我腳丫子的位置去。”她睜著迷糊的眼,掃視一眼肚皮上的黑狐狸,腦子混沌的命令。
黑狐狸耳朵晃動,似聽懂了,受體內主仆契約影響,不怎麽情願的走到床尾。隨著胖墩的身體挪動,亮油油的毛發隨風飄逸。“吱吱!”它蹲在洛清的腳踝處,伸出爪子戳了戳她的腳心,示意自己乖巧聽話。
“黑皮,在仙界靈氣滋潤下,該大病初愈了?”洛清蜷縮了一下腳指,慢條斯理的聲音回蕩房間。
黑皮?它可不是那沒毛的畜生。“吱吱,吱吱吱吱!”黑狐狸十分嫌棄這個名字。
“如此甚好!”洛清低吟一聲。緊接著,一陣旋風席卷而起,只見她腳下猛的用力,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將腳邊的黑狐狸踹飛出去,隻余一道黑色炫光極速閃過,留下一道殘痕。“下次若再隨地大小便,扒光你的毛。”她嫌棄的盯著自己的衣衫,指尖術法運轉,一身濕噠噠的衣服變幻了樣。
“吱吱吱,吱吱!”黑狐狸腦袋撞擊在門板上,一張狐狸臉幾乎扭曲成麻花,惱羞成怒的叫嚷。‘那不是尿液,是口水,是能解百毒的靈泉。’
顯然,這一聲聲控訴是無法傳遞出去,不同物種無法心有靈犀。正當她準備翻身補眠時,熙寧從容邁步而來,棲身坐到她的床榻上,自然而然問:“這不是東遊的本命靈獸麽,怎會認你為主?”
他衣袂飄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黑狐狸則暈厥的躺在他手臂上,無半分生氣。
“我與他退婚了, 你豈會不知。”洛清鑽出半顆腦袋,悶聲說。她嗓音糯糯的,帶著剛蘇醒的迷糊甜膩,有蘊藏著一種說不出的埋怨與委屈。
“有所耳聞,卻猜不到他願意將此物割舍。”熙寧將黑狐狸放到被褥之上,嘴角微揚。
“命比任何東西都貴重。”洛清不鹹不淡道,對於再三被人擾了清夢,有些不喜。
聽出她言語中的煩悶,熙寧撐著手掌凝視她的睡顏:“對凡人而言,七情六欲遠比性命來的貴重,十世輪回,也比不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愛情。”他的嗓音極柔,蘊藏著一種顯而易見的深情與寵溺,低沉魅惑的嗓音帶著,引人陷入他編織的夢境之中,引人。
洛清再也沒有睡意,慢騰騰的坐起來,指著自己胸膛處,眼眸清明道:“那我豈不是很可悲,情絲都抽了,即便萬載悠悠,也無法再感受到愛恨情仇。”
熙寧心口一抽,眼底頓時彌漫出鋪天蓋地的痛楚:“清清,是我負了你。”
“都兩千年了,說這些做什麽,你瞧,你我都好好活著。”她沒心沒肺道,伸手狠狠揉搓了一把臉,待徹底清醒,方無奈的去戳黑狐狸的肚皮:“這麽不經摔,小狐狸你怎能呢,可丟東遊叔叔的臉了。原以為是一隻法力通天的神獸,卻不知邋遢的很,還不如火烤了解饞的好,往後我們還能不能愉悅的玩耍了。”
熙寧嘴角抽搐,剛到嘴角的深情言語被噎住,一時卡了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