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神兵將她團團圍住,一層又下層,捂得密不透風。
“名聲這東西,本上神早已丟得乾淨,至於父神威名,該是丟不了。要知道,我是我,父神是父神。”洛清在蒼穹俯瞰司幽,露出不忍之色。
“那你也不能逃之夭夭,棄族人不顧。”葵木不顧身份,硬是擋在她身前,巍峨不動。
“千年前從熙寧那得了一仙境,我已安排司幽之民前往,那處山傑地靈,遍地靈果,甚好安家。”她指著東南方向,示意他觀望,以仙者千裡之眼,該能看到山脈弧度。
聽到司幽子民有了安頓之所,葵木呆了呆。
“如此,便讓我離去吧,恰巧可去人間遊歷一番,說不定等我回來時,便為父神帶回一個小天孫,延續香火。”洛清雙眼放光,對於人間極為向往。
“你……你不害臊!”葵木老臉通紅,忍不住罵出聲。
“怎會,我就是父神遊歷時與女人生的,連娘親是什麽模樣都不知道,估計延續了父神的天性,帶個天孫回司幽並不礙事,他會更歡喜。”
葵木:“……”
“肆意灑脫,欲海,如此方能證明我是父神的女兒,不然連我都懷疑自己是否是父神嫡女,委實違背了物種自然法則。”
葵木:“……”
“待我歸時,會為你帶上幾隻醉雞,芙蓉鮮蝦。”威逼利誘不成,便用他最愛的吃食賄賂。
“您是花神,五界眾人都盯著你,一舉一動皆代表了司幽。若你要強行離開,便踏著我的屍體過去,不然,老朽絕不允許你逃之夭夭。”葵木蠻橫道,不依不饒,隻是暗暗強行咽了一下嘴饞的口水。他在司幽千萬年,曾是山腰上一株葵花,吸取天地靈氣幻化成仙。伺候洛羽大神,相伴千萬載,與父女二人如親人般,有著濃厚的感情羈絆。‘若我以命相逼,想必會斟酌一二。隻是可惜了芙蓉鮮蝦與醉雞。’
見葵木鐵了心,洛清雲淡風輕的臉色透著悲傷:“我不配為花神,聽五界評語,我乃百草毒仙,初出覺得這名諱惹人憎惡,後來思慮一番,竟覺響亮霸氣!”
葵木面不改色:“踩著我屍體過去。”
她雙眼含淚繼續道:“父神聽到司幽之噩耗,該火燎燎的趕回來了。我不逃,他會揍死我!”葵木:“……”
“要不你與我一同逃吧,這次不同以往退婚之事,估計會連你一塊揍。”葵木:“……”
“你也一把年紀,若父神怒發衝冠,天雷勾地火之下,你命休矣!”葵木:“……”
洛清說完,貓著身形往東北方向挪動,賊頭賊腦的避開葵木視線,深怕他一哭二鬧三上吊,鬧心的很。眼見著就要消失在葵木的視野,她就要逃離開,耳畔卻傳來一陣輕笑,驚得她渾身血脈倒流。
“清清,若無處安身,去我的九霄神殿可好?”這人俊朗溫潤,一身清貴風雅,舉手投足之間盡是悠然尊貴。將龍翥鳳翔之姿,冰清玉潤之魂,展露得淋漓精致。
洛清一副見鬼的模樣,食指指著來人,隨後怒瞪葵木,痛心疾首道:“你怎能出賣我,故意拖延我的時間,將這廝請來。”
“清清,你以前都喚我熙寧哥哥,僅兩千年未見,怎如此生疏,直呼‘這廝’,著實讓我傷心!”男子笑得璨然,伸手攬過她瘦弱的肩膀,將她圈入懷中。洛清動彈不得,手掌抵觸著他的胸脯,掌心蘊藏著渾厚法力,使出全力卻硬是推不開他:“熙寧,松開你的爪子。”她怒也不是,羞也不是,瞪大黑溜溜的眼,繃著臉命令。
“近日你處境堪憂,隨我去天界遊玩一番,莫要任性。”熙寧退來一步,手指拂過她的鬢角,如她所言,松開了束縛。
身體恢復自由,洛清立馬扭頭去找葵木算帳。隻是待她回頭時,葵木早已領著眾人消失匿跡,連根毛發都不曾留下:“那老頭竟學會坑蒙拐騙,委實可惡。”她嘟著嘴,第一次覺得葵木那老頭狡詐的很。
“葵木能將坑蒙拐騙運用自如,還是從清清這裡練就的,如此說來,並不能責備他。”
從她這裡練就?不就是諷刺說:葵木被她坑騙多了,也就懂得舉一反三了。他這不是罵自己狡詐,罵她是罪魁之禍首,狡詐之源頭。
她鼓著腮幫子,粉嫩的拳頭重重落在熙寧的肩膀上,惱怒道:“連你也欺負我,兩千年不見,連你也幫著旁人來惡心我。”“魂淡,臭魂淡,我的心就不是肉長的麽?你們一個個因為跟我定婚惹上禍事,便只會賴在我身上,莫說沒有死,就是死了,與我何乾。”“莫非我就不會痛,不會難受,一個個都當我是死人不成。”
熙寧站得筆直,任由她一拳又一拳落在自己身上,隻是無比寵溺的凝視她的眸子,不放過她任何情緒變化,一一刻畫在腦海深處。
“連父神都棄我不顧,我本不願做什麽破花神,如今司幽都被我毀了, 我不逃還等著他回來揍死我不成。”洛清說的一抽一抽,整個人猶如一隻戰鬥的公雞,渾身上下充斥著傲氣與防備。
“哭吧,我隻盼你開懷時能暢所欲言,難受時能痛哭宣泄,不用強忍著,做你自己就好。”熙寧收起笑容,霸道的棲身上前,扣住她的雙肩,將她的頭摁在自己胸膛。良久,雪白的衣衫上被溫熱潤濕,有種灼燒人心的力量。
“司幽毀了不要緊,我以前贈予你的朝雲之境恰巧派上用場,舉國遷徙即可。”他耐著性子建議,眼中凝聚著堅定的光。
耳邊回蕩著溫和的話,洛清頓時迷糊了,腦袋胡亂的在他衣襟上擦拭,便猛的抬頭,拉開與他的距離:“你舍得?”不著邊際的話,熙寧卻明白她問的是什麽。
感受到懷中溫暖失去,從善如流道:“舍得,既然贈送給你,怎麽處置都由你做主。”
洛清呆了呆,一種異樣的情緒飄過,似陷入魔障之中,隻余眼睫毛上的淚珠在一顫一顫,泛著波光。
朝雲之境,乃天帝賞賜給熙寧的一處仙靈幻境,作為封地,朝雲之境通五界之靈,順四時之力,其中仙果靈物用之不竭,更有上古神獸棲息,能捍衛一地疆土,不受五界妖魔襲擾,溫馨而隱蔽。它藏於山峰深谷之中,匿於五彩雲端之下。當初,她與熙寧定婚時,他作為聘禮贈送給她。
猶記得,他深情款款道:“不敢妄求共地久,孤寧思清永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