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字路口(一)

　一片湛藍海洋，清風拂過，激起一陣漣漪。

　多麽熟悉的感覺，周聰文馬上明白，這是意識的海洋，四年前，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但那時的自己，只是一葉輕舟，今日則不同......

　焦急而急促的呼喊，隱約覺得那麽一絲熟悉，微微睜開雙眼，周聰文這才發現，眼前不停喊著自己姓名，不正是安琪兒麽！

　“醫生，文他醒了！”

　語氣之中，說不出的喜悅，梨花帶淚的神情讓人尤生愛憐！要說這天底下還有沒有比安琪兒更美的女人，周聰文只能說:或許有吧！但是在他的眼裡，美的女人很多，但安琪兒就只有一個。

　輕輕撫摸著那雙柔荑，白嫩的肌膚並未多加渲染，一切那麽自然，眼神之中的擔憂、喜悅揉成一團，趕來的老醫生不得不暗歎一聲:“好個絕世妖嬈！”

　“比賽已經完了吧！”

　細細聽去，門外巨大的吼聲似乎要將這透明的門窗衝破一般，周聰文雖然躺著，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外界那有力的呼喊。

　“還在沙爾克球場！”

　這是周聰文立刻反映到的，而外界不斷的呼喊，象是在呼喚自己的姓名。

　“文、文、文......”

　他們是在等待自己麽?

　周聰文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從安琪兒的懷中。看到這樣的情況，安琪兒趕緊上前一步，將周聰文扶住！

　“嗯！”

　腳踝處的劇烈疼痛讓周聰文暗道一聲不妙，再試探的往下用力，這股突然出現的疼痛又減緩了一絲，仿佛麻木了一般！周聰文心境越發的低沉！

　“文，我想你現在還是不要站起來，因為你的腳踝處受傷很嚴重！”

　“嚴重?”

　“對，很有可能影響到你的職業生涯，說不定，你以往能夠做到的靈巧動作，會因為這個傷勢而不再出現......”

　周聰文感到一陣苦澀，從來沒有受過重傷的他居然一下子就碰到這樣的情況，不過還好，聽醫生的意思，好像還有挽回的機會。不過看到現場簡陋的醫療水平，這一切都算不得準，依靠的，只有醫生的經驗！

　“我想出去看看他們可以麽?”

　“可以，體育場的球迷們可是等你很長時間了，但你身邊必須有個人才行，不過，這樣的情況安琪兒並不合適，最好，還是由你的隊友幫忙最好。”

　“希望這些五大三粗的孩子能夠細心一點！”

　得知文可以出來參加最後的頒獎盛會，切爾西的隊員們當然高興了，能夠走到今天這步，隊長的功勞大家怎能忘懷！

　於是乎，特裡跟馬克萊萊牽著周聰文緩緩走向球場的景象成了人們眼中美好的記憶，不過可惜的是，弗蘭克沒有出現在其中。

　一高一低的走著，同時被兩人攙扶的周聰文有些不習慣，以往幾秒鍾就可以跑完的距離，今天居然花費了很長時間。但是看到隊友臉上的笑容，周聰文並不覺得腳上的傷勢算什麽，一切都值得。

　在球場中央見到弗蘭克那副勉強的笑容，周聰文一愣，但是很快的，伸出手來，想要擁抱這位好夥伴，但是弗蘭克避開了，很明顯的避開了，周聰文抱了個空，腳下一個踉蹌，很疼！身上痛，但更痛的是心裡！

　“弗蘭克，你這是幹什麽?你不知道文手上了麽?”

　聽到特裡的責怪，周聰文連忙阻止道:“特裡，別亂喊，現在是頒獎的時刻，會給人留下很不好的印象。”說完，他只能抱歉的對弗蘭克說道:“弗蘭克，當時的情況很緊急，而你又突然出現一些狀況，我......不得不這麽做！”

　“再來一次的話你還會這樣做麽?”

　“......再來一次?很多事情沒有第二次的機會，假如真的如此，我依然會這麽做，因為那個時候的你，會影響整支球隊的發揮！”

　弗蘭克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就差拂袖而去了，文雖然很了不起，他弗蘭克承認，可是他能夠體會一個在球場上想要奮戰卻得不到機會的人的感受麽?文，不能！看看特裡，本來跟自己是最要好的，但現在呢?卻成了文的跟屁蟲。弗蘭克突然覺得自己成了天下最失敗的人，以往的一切都顯得那麽失敗......

　而迎接王者歸來的切爾西人，本想讓周聰文跟弗蘭克站在一起，好抹去兩人之間的矛盾，但是現在看來，隻得作罷。

　“沒事，過一段時間會好的。”

　對於達夫的安慰，周聰文隻好在心底感歎:希望如此吧！為了最終的勝利而得罪朋友，這樣的事情在日常之中已經常見，卻不想，今日的賽場上更是如此。

　唉！逝者如斯夫，什麽事情都會有發生的一天！

　周聰文的感慨萬千只能讓他傷上加“傷，”切爾西的全家福上，你可以很明白的看到這點。

　大部分人笑的都很開心，周聰文的笑容則有些苦澀的意味，至於弗蘭克，看上去笑的很勉強！而作為球隊的主教練，拉涅利則是恢復了他往日的平靜，仿佛這些榮譽都不是他的一般！

　獎杯，那座無數人夢寐以求，多少豪傑有那個實力卻終身無緣於此，耳邊，勝利的歌聲與歡呼聲同時響起，在這倍感激情的環境下，周聰文將心中的不快一拋而過，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中圈附近，這個無數次發起進攻的起始點，如今擺上了一座潔白的高台，一些切爾西人已經率先站在上面，當然，對於主力來講，他們因為很多原因不能上場，但是一支球隊的成功並不能離開這些人，所以，這座獎杯他們也有份！

　“首先，歡迎我們的阿根廷射手赫爾南.克雷斯波，他在這個賽季幫助切爾西打入......”

　隨著解說員一聲媲美超級DJ的嘶吼聲，主力球員終於開始登場了，場上開始響徹阿根廷人的聲音，雖然很短暫，但這短暫的時刻依然讓克雷斯波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對於這座獎杯，他真是期望的太久了！

　“古德揚森，這位冰島人帶給了我們多少的驚喜，讓我們再次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他，來自冰島的古德揚森......”

　一個曾經的替補，如今的主力前鋒，不光是為了這份榮耀，還有很多，都等著古德揚森去爭取。

　“達米恩.達夫，我們的最佳前衛，他的存在讓我們的打法有力而好看，他，就是我們的最佳左路達夫......”

　達夫的要求並不高，愛爾蘭人很容易滿足，他需要的，只是一個主力的保證，要是再加上一點點球迷的熱情，那他會更高興的，踢起來也會更有精神。

　“約翰.特裡，後防線上不可或缺的核心，今天的比賽上，我們的特裡三次在門前化解了對方勢在必進攻門，有這樣的後防人員，我們還用得著擔心麽?”

　特裡雖然很在意自己的實力，但是被解說員如此稱讚，卻讓這位中衛微微有些臉紅，只是眾人卻都以為他是在害羞。

　整齊而有力的掌聲，不斷的在場邊響起，因為很多人都知道，接下來的，就是切爾西的二號人物弗蘭克.蘭帕德。很多人甚至想到了，要是沒有文，那麽弗蘭克將當仁不讓的坐鎮中路，但在關鍵的時刻，周聰文的位置“提前”，還是將弗蘭克擠到了右路，雖然很多時候看上去效果不錯，但總是有些浪費人才的感覺。

　但如果讓弗蘭克坐鎮中路，周聰文去邊路，恐怕，在座的沒有一個會願意吧！周聰文，一個天生的中路執掌者！

　弗蘭克終於等到了屬於自己的掌聲，很響亮，所有的人都可以感覺到，這比前面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響亮而整齊，前進的步伐不由的堅定了幾分，微微抬起的額頭不由的高傲了一些。

　這是屬於弗蘭克的短暫快樂時光！

　站穩身子，望著下面，最後一個出場的切爾西隊長，一個依靠別人才能夠站直的男人，弗蘭克突然覺得有那麽一絲快樂，很邪惡的快樂。

　終於，文也有受傷的時候，而且看上去還很重！

　隊長總是最後一個出現在舞台上的，但是弗蘭克不相信，還有人比自己獲得更多的掌聲，因為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那幾乎是全場所有的觀眾鼓掌才產生的，文，頂多獲得跟自己一樣的掌聲！

　現場突然之間靜了那麽一兩秒！

　“下面，走上領獎台的，是屬於我們敬愛的切爾西隊長，球隊奪冠的最大功臣文，你們還在等什麽?”

　靜！

　只能這麽說，當周聰文聽到“DJ”狂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時，他已經明白，現在輪到自己了，輕輕的推開工作人員，腳上的傷勢雖然很疼，但是周聰文相信自己，這個短暫的時光還是能夠堅持過去的。

　一步、兩步、三步......抬腿，輕輕的放在台階上！

　靜，現場依然安靜，偶爾起來的幾聲歡呼也在這悄無聲息的環境下給收了回去！弗蘭克嘴角的笑容已經不見，周聰文即使再差也不可能得不到掌聲，但現場的寂靜卻又證明，周聰文什麽都沒有得到。

　也許，寂靜的背後，蘊含著更有力的爆發！弗蘭克不期望發生這一切，而且是在現場如此多的英格蘭本土人士之下！

　腳下用力，周聰文努力將自己的身形站穩，多少人在電視機前看著，周聰文絕對不允許自己丟臉，更不允許自己一項保持的堅強形象在眾人面前毀於一旦。

　腳下的疼痛已經不再那麽敏感，這是因為傷勢過重，但周聰文能忍！

　先前的每個人從這裡經過，眼前的老人都給他們戴上一枚獎牌，這位老人就是現今歐足聯的主席，約翰松，看上去倒是有些和藹。

　周聰文知道，眼前的老人已經做過四屆主席，即使一個再乾淨的人，這麽長時間保持不倒，決不簡單，不要說看上去和藹，這絕不是本相！

　“小家夥，你很棒不是麽?”

　說著，一枚金黃的獎牌掛在了周聰文的脖頸上！約翰松對於周聰文，心中的愛恨參半。愛，因為周聰文證明給他，一個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強;恨，自己的顏面被周聰文一掃而空，示不成居然反受其害！

　但自己好歹也是一個梟雄類的人物，舉得起放的下！

　安靜，周聰文被戴上獎牌的刹那現場可謂安靜到極點，弗蘭克臉上已經開始泛起，跟周聰文先前一樣苦澀的笑容，因為他知道，自己在獲得掌聲這項將會一敗塗地！

　“文、啪啪，文、啪啪，文、啪啪......”

　沒有多余的聲音，只是在一聲發自心靈的呼喊之後接著鼓掌兩下。

　震撼！

　第一個人只是喊出了這一句“文”跟兩下掌聲之後，在經過四次傳遞之後，現場整齊而有力呼喊聲已經壓倒了一切，記者們也不失時機的暗下快門，多麽有力的呼喊呀！

　如同朝拜中的伊斯蘭教徒一般，一動一靜，但所表達出來的東西卻有那麽令人震撼！

　而這個時候，約翰松已經按照慣例將碩大的獎杯放在周聰文手上，第一個舉起獎杯的，將是獲勝球隊的隊長。

　“看到了麽?傑克，這是你最想看到的;爸、媽，你們看到了麽，我做到了，雖然我不曾說過什麽，但是我一直在努力，沒有停歇過！”

　忘記了疼痛，周聰文雙腳很穩的站在了潔白的台上，身後的隊友在周聰文捧起獎杯的刹那，已經衝了過來，紛紛擁抱這個身為球員一直都夢想得到的獎杯。

　安琪兒的位置很好，但眼神再好也看不到這些，只是，四快巨大的電子屏幕已經將周聰文的這一切完整的陳述在眾人面前，看著那高舉的雙手，以及微閉著的雙眼，她哪裡能不明白。

　文的父母親怕都看見了吧！

　傑克在天國也是眾人最羨慕的對象吧，他的養子在他死去後，又一次的送給他一份禮物，而且是如此大的一份禮物，對於喜愛體育的傑克來講，這比什麽都值得高興！

　眼前這樣的興奮，弗蘭克卻覺得自己身位事外人一般，也許是自己在最後時刻“下場”了吧！

　“你怎麽不上去?”

　拉涅利輕聲問道，弗蘭克則是有力的回答道。

　“會的，總有一天，我會的，第一個舉起那座獎杯的人將會是我！”

　還能說什麽呢?我也處在十字路口上，所以......於是乎......別罵，你們盡情的打吧！我這邊應該快好了！但不敢保證，隻準動手，不準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