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指著李志常,淡淡笑道:“血河道友你道他是誰?”
血河道人冷冷道:“如何不知,當初我們圍攻他,只求那一縷先天祖氣,得證元始,他雖然神通無量,到底還是被天帝用混沌鍾震住,又被我元屠、阿鼻斬殺,只因他本質特殊,無形無質,卻道化出你來,那一縷先天祖氣卻破空而去。”
說著,血河道人又看了李志常一眼,漠然道:“唯一讓我沒想到的是,那縷先天祖氣,居然還有他的一絲本性在裡面,億萬年輪回,你到底還是回來了。”
李志常聽著血河道人揭開這段往事,卻如同聽他人的故事一般,無論他前世是誰,如今他只是李志常而已。
就算他是天地轉世,也不會讓他有什麽驚駭,到如今誰是‘我’,我是‘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他終於明白為何第一次遇到釋迦牟尼化身時,老子會救下他,或許是為了當初那個葫蘆的情誼。
但是太上果然無情,即使人情還在他身上,可他又非那個‘他’了。
唯一讓李志常疑惑的是,紫微帝君又緣何能有元始天尊的符詔,清微天之行,聽元始講道,正是讓他彌補了一些修行上的不足,從而圓滿。
雖然此舉絕非不可或缺,卻無異於錦上添花。
李志常按住無常劍,低歎一聲道:“血河教主你法力無邊,元始之下。本無敵手,不知你可算得出今天就是你隕落之時麽?”
話音未落,混沌鍾一聲悠揚。定在血海之上,但見得血華大盛,就要衝破混沌鍾的封鎖,跟著青帝那一盞青燈落入血海之中,登時燃起了滔天火焰,隨後血河道人化出~血色光華,連同元屠阿鼻兩劍一起出了血海。
青帝腳下的黃泉路無限延伸。恰好接引了血色光華。
一聲激昂的劍吟震蕩了九幽,驚動了諸天。
李志常一人一劍,破空絕刺。這一劍的法意已然跳出生滅,跳出輪回,刺破了時空,連無處不在的命運。也束縛不了這一劍要刺中血色光華的決然。
這一道劍氣幾乎要把整個九幽分割。仿佛從過去斬出,至達萬古,永恆不滅。
青葉卻是不斷擴大,好似成了一張陣圖,有著殺戮、超脫的道意流轉,霎時間融入了劍光中。
釋迦佛處變不驚的佛容,終於生出一抹哀傷,心中喃喃道:“師尊你果然已經離開了。寧可把它交給他,為什麽?”
釋迦佛似乎看到了無數年前。在青色岩石下,他化形不久,跟在那個男人身後,終其一生,他都只能用仰慕的眼神,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到現在連背影都看不到了。
就算了證得元始,他也不是那個男人鍾意的傳人。
青葉融入劍光之後,沒有大震聲勢,可是血色光華卻遲滯在黃泉路中。原本他落在黃泉路上,便要反客為主,血水蔓延,侵佔這條黃泉路。
可是隨即便被那融入陣圖的空寂殺意震懾住,跟著死寂虛無的劍氣,淡無聲息間就洞穿了血色光華,元屠阿鼻一聲哀鳴。
那光華點點散開,想要凝聚,重新形成血河道人模樣,可是青帝並不給機會,身體變化成一個玉盤,上面有五色光圈,正是對應著天人道、餓鬼道、人道、畜生道、地獄道。
血色光點被玉盤吸納,落入最中心,也成了一道光圈,那便是修羅道。
六道輪回終於成了,從此世間再無血河,再無血海,隻余下圓滿的六道輪回,也就是青帝。
宇宙虛空,芸芸眾生,無數神聖仙佛,忽然心頭一震。
本來猴子還在和魔凰糾纏,一棒之下,本當破碎虛空,可是現如今這九幽空間仿佛凡間的牆壁澆了鐵水似的,變得牢不可破,時光長河靜靜流淌,卻比原來多了一種不可逆轉的道韻。
命運比以往模糊了許多。
那輪回玉盤不斷旋轉,漸漸消融在虛空中,碧霞元君忽然放聲大哭起來,沒想到這次竟是最後見父親一面。
無數年來父親做了那麽多事,原來僅僅是想要將六道圓滿,從此再也沒有天地宇宙被大能大戰毀滅的危險。
說什麽轉世重修,說什麽欲證元始,原來都是假的。
六道圓滿,元始唯一,便只有這虛空宇宙的沒有意識本源,方才能有元始境界。
其他的元始,面對這已經圓滿無礙的天地宇宙,也只能客客氣氣離開。
極樂淨土阿彌佗佛,放聲一笑,消失無蹤。
靈台方寸地,某個道人,對著虛空,冷哼一聲道:“催什麽催。”說完腳下生出祥雲,亦在眨眼間離開這虛空宇宙。
清微天突然瓦解,八景宮爐火寂寂。
這些元始在六道輪回圓滿那一刻,都被請出了這方宇宙,無論過去,還是未來,皆沒有了他們存在的痕跡,隻余下那些古老的道籍,默然記錄著他們的偉大。
從此世間再無元始。
釋迦佛已經消失無蹤,本來暗中窺探的大能,也被突然加固的九幽世界,隔絕了窺探。
大道法則如今堅不可摧,這些大能還需要重新修行,適應一下。
李志常落在了輕舟之上,對著碧霞元君緩緩道:“若有一日,你父親從六道輪回中獨立出來,便是他證得元始之時,你不必感懷。”
當然李志常還有沒說的,那邊是青帝獨立出來之時,便是離開這方宇宙的時候,這對父女終究還是見不了面,除非他們父女都證得元始,在一處新的宇宙中,或許還可能重新遇見。
只是宇宙之外,又是什麽,除非元始,誰又知道呢。
碧霞元君複雜的看了李志常一眼,從某種意義上李志常也是青帝,只是仍舊不同罷了。
人間道,五十年後,黑山老妖重新出現,卻被一劍從天外飛來誅滅。
某處大世界中,白雲薄霧環繞一座青山,簫音在雲崖上,飄渺虛無。一位女子獨立崖邊,氣質清新脫俗,不食人間煙火,柔軟的紅唇輕輕碰觸在玉簫上,簫音也從這裡出來。
一個男子從她背後走來,自然而然牽起了她的手,風輕雲淡,悠悠道:“青璿你說這座山我們叫它什麽名字好?”
女子俏皮道:“我聽夫君的。”
“那就叫青玄吧,青璿的‘青’,玄妙的‘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