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枯枝,脆黃的落葉,冷清而寂寥的微藍的天。【】
知若站在院子裡的大梧桐樹下,思緒撒落,如紛飛的葉……
一襲白色錦袍的明澤走了過來:“姐,你在想什麽?”站在樹下、一身月白襖裙的姐姐,襯著這漫天飛舞的黃葉,給他一種很悲傷的感覺。家逢巨變,他們都承受了不一般的痛,而姐姐的痛雙倍於他們。成親當日被迫和離,這不是一般女子能夠受得住的。如果爹娘還在,該是如何心疼?
知若對著這個挺拔俊朗,才不到十四歲就顯現出微微滄桑氣質的弟弟微微一笑,伸出雙手“握”住了一縷陽光:“冬天來了,但是總還有陽光。”
初冬的陽光靜好,溫涼的氣息微染了朝露,淺淺的酡紅氤氳了晨起的風。
明澤一震,目光灼灼地望著姐姐,然後唇角彎起,也微笑了:“是啊,有陽光,就有希望。”
知若滿意地看著明澤堅挺的脊梁,這白楊樹一樣挺直的身材,讓人感覺到他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明澤的皮膚白皙、五官秀氣明朗,卻一點不會給人“娘”的感覺,再加上這種挺拔的堅韌,反倒有著他獨特的空靈與俊秀。
如此俊朗的弟弟,再長幾年將吸引多少大姑娘小媳婦的眼球!可惜,身負殺父之仇,興家之責,在為父親洗刷謀逆嫌疑之前,估計明澤也沒有心情考慮其他。
知若暗暗握了握拳,她努力了,拚搏了,或許能夠為弟妹撐起一個家,能夠找出那個鬱(玉)先生和後面的幕後凶手,能夠為父親證明清白。能夠報仇,但最終能否真正振興尹家,還是要靠明澤和明輝。
還好。她的兩個弟弟都是出色的,有她的引領和支持。相信他們不會讓他失望,一定能夠讓父親在天之靈驕傲。
深秋初冬,這個在別人眼裡蕭瑟的早晨,姐弟倆感受著寒涼,卻也看到了陽光。
有榆錢伯、強伯幾位忠誠又能乾的大管事在,相關準備都提前安排好了,給兩位姨娘建衣冠塚的事自然順利,不到午時。所有程序和事宜都完成了。
知若讓強伯帶著明輝去靈邑寺,還低聲交代了強伯一句:“記住,萬一有人搶,就給他們,不管盒子裡是什麽東西,都沒有明輝的命重要。”萬一那些人以為明輝挖出的東西是他們要找的東西,難保不會搶。
強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道:“是,姑娘。我會照顧好二少爺的。不過姑娘,與其等他們來搶,不如讓他們光明正大地看?等東西取出來。讓二少爺在佛前放著,為甄姨娘燒燒香許許願,他們也該看完了。”那些人如果真的跟著他們,他們越掩飾,越容易讓人懷疑。既然被搶走都沒辦法了,看看又能怎樣?說不定反倒能保住。
知若差點沒直接抬手拍腦門,對啊,可不就是這樣?她隻想著甄姨娘的身世有什麽“大故事”不能讓人知道,昨晚還讓明輝小心掩藏回去再看。殊不知這樣會讓明輝更加危險!罷了,還是讓他們看清楚吧。相信那些人對一個姨娘的身世應該沒有興趣。甄姨娘的身世再離奇,人都死了不是?
知若歉然道:“輝兒。到時候就按強伯說的做,大姐想錯了,很多時候是欲蓋彌彰。”
明輝眼裡有些懵懂,不過還是點頭應了,他性子粗心一些,但並不笨,聽到知若和強伯的對話,隱隱感覺應該與父親的事有關,猜想是陷害父親的那些人可能還要害他們。大姐說的對,盒子裡的東西總沒有他的命重要,否則姨娘也不會說等她死後再拿出來。不過要他不挖出來看看,他又不願意,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回京城,
“大姐放心,我會聽強伯的話,不會衝動的。”明輝向知若保證道。
知若一行回到碧泉莊,才進莊子,榆錢伯的小孫女,六歲的梨花就跑過來,明顯是等候在這的。梨花爬上知若姐妹三人坐的馬車:“大姑娘,你們姑姑來了,我娘說,肯定沒好事,讓您準備準備。大姑娘,你們不要怕,那個人要是欺負你們,我就讓大灰和大黃咬她。”梨花一張小臉繃得嚴肅,讓知若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頰笑道:“好,有梨花在,我們不怕,梨花你等下要保護萱兒哦。”梨花像她娘芳媽媽,性子直爽潑辣,說起話來像放鞭炮劈劈啪啪又快又響。
梨花立即拉起知萱的手:“大姑娘放心,我一刻都不離開三姑娘身邊,有大灰和大黃在,誰都不敢靠近。”
呵,好強的責任感!不過好在還知道自己也是小豆丁,倚仗的只能是那兩隻大狼狗的威力。
知萱忙道:“不要啦,姑姑看到大灰和大黃,會嚇哭的,要是暈倒了怎麽辦?”她的映象中,姑姑動不動就哭,然後一不小心就暈倒了。她都想不明白,她老早都不愛哭了,為什麽姑姑那麽大個人還總哭,每次到府裡來找娘說話,說著說著就哭了。
知卉也猶豫道:“大姐,姑姑有沒有跟我們斷絕關系?她一向很疼我們的。”那日二叔和三叔當眾宣布與大房斷絕關系,她是聽到的,但是他們兄妹幾個被抓到大牢裡去後,姑姑有沒有也那樣她就不知道了。
知若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問道:“那你們在牢裡,她有沒有去看你們呢?那日給父親母親送葬,她有沒有來呢?”
知卉搖了搖頭,隔了一會兒,才歎了一口氣,聲音裡有了委屈:“他們怎麽都這樣呢?”
知若沒有繼續說什麽,有些事還是要她們自己看自己想才會成長,她在旁邊盯著保證她們不會受到傷害,再適時地引導,回答她們的疑惑就好。
他們這個姑姑叫尹心柔,是二叔三叔的同胞妹妹,人如其名。溫柔如水,活脫脫一朵白蓮花,只是有時“柔”得太過分罷了。真真是水做的,那眼淚是說來就來。比開水龍頭還快。
饒是芊昕郡主喜歡性子溫柔的女孩,也常常搖頭道:“若兒三個還是不要像她們姑姑那樣,哭也解決不了問題不是?”偶爾淚光閃閃、梨花帶雨還能惹人憐愛,動不動就淚如雨下讓人看著煩啊!
可就是這麽個溫柔如水的姑姑,前世指著她的鼻子大罵,一口一個賤人、小賤貨、喪門星,什麽肮髒詞都罵出來,罵得知若和如冬目瞪口呆。以為見了鬼。
那次,尹心柔的女兒、慶元侯府二奶奶章靈兒(秋逸然弟弟秋夕然的嫡妻)剛生了長子,她到慶元侯府探望女兒、外孫,知若歡歡喜喜地去拜見,剛說了一句靈兒表妹同她生疏,結果被罵個狗血淋頭,說知若牽累了章靈兒,還好章靈兒肚子爭氣一舉得男。
所以,白蓮花什麽的,是最不可以相信的。變臉比翻書還快。
馬車停下,知若三人還沒下馬車,就聽到外面一聲嬌柔哀婉的呼聲:“澤兒。我可憐的侄兒,快過來給姑姑看看。”
知若冷哼一聲,她倒是眼尖,一眼看到騎在馬上的明澤了?明澤自小身子不好,也是今年才開始學騎馬,興致很濃,加上現在一心要強身健體、立志至少要善騎善射,所以說什麽也不肯坐馬車。知若隻好隨他,隻讓他承諾累了就要進馬車歇息。
明澤的聲音傳來。沒有多少驚喜,倒是有疑惑:“姑姑。你怎麽來了?尹老夫人和兩位尹大人知道嗎?”
知若真想為弟弟鼓掌,這話問的好。有禮有節,親疏有據。他沒有主動不認親啊,可也先將他們姐弟四人與她這個姑姑之間的鴻溝直接點了出來,讓人挑不出毛病。
“二表哥,你怎麽這樣說話?不怕人說你不孝嗎?”一聲熟悉的嬌叱聲接過明澤的話。知若冷笑,可不正是後來的秋家二奶奶章靈兒,前日在雅秀閣同傲嬌“賒帳”的尹知晴一塊被她趕出去的尹府表姑娘?她記得沒錯的話,爹娘出事之前,章靈兒每次到府裡來,都恨不得將眼睛貼在明澤的身上,才十二歲的小姑娘就一心盯著鎮北大將軍府大少奶奶的位置了吧?
“哦?表妹倒是說說,我哪句話不……”明澤的話還沒問完,那邊尹心柔看見知若三人下了馬車,已經哭起來:“啊呀我的若兒……苦命的若兒……嗚嗚嗚……就是被你爹娘給連累了呀。可是不管怎麽說, 若兒你這次都做錯了呀,怎麽能和離呢?拜了堂就是秋家婦,賴也要賴在秋家啊!……嗚嗚嗚……說得好聽是和離……還不就是休棄了?哪有剛成親就被休棄的?嗚嗚嗚……以後可怎麽辦喲?還有卉兒和萱兒以後可怎麽嫁人喲?”
知萱皺著小臉,拉過知卉的雙手將自己的耳朵掩住了,這個姑姑哭起來好嚇人啊,以前還是小小聲地哭,今天怎麽哭得更可怕了?
知若沒有理會尹心柔的哭陣,倒是看著知萱好笑,這個小丫頭鬼心眼真多,就會拿哥哥姐姐作擋箭牌,她自己掩住耳朵怕大人指責她無禮(以前母親芊昕郡主、還有教養媽媽是不允許她這麽做的),就拉姐姐知卉來擋,知卉明知被坑也還是“無奈地”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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