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險峻高聳的八百裡秦嶺,將要穿越的是秦嶺山脈。
楊暕策騎行進在隊伍中間,前後都是由他的齊王府護衛親軍,隊伍中甚至包括了男裝打扮的幾個侍女。
在接到聖旨後,楊暕就帶著齊王府的侍衛親軍返回洛陽,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從原路返回,而是在楊暕的提議下,走秦嶺。
本來按照楊暕的意思,是讓張老四找地方安置她們,畢竟此行路途遙遠,路上甚至還可能非常危險,楊暕根本不可能保證她們的安全。但這幾名侍女態度堅決,楊暕隻得同意,不過條件是騎術必須要過關,打不了仗,逃跑總要比較精通吧!間關萬裡,兵凶戰危,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當然,這只是楊暕接了諭旨之後的一個小插曲,楊暕在起行之前,需要做不少的準備——。
因為不能帶左武衛等精銳鐵騎,楊暕裝備把齊王府的奴仆都武裝起來,畢竟他身邊只有五百親軍,雖然足夠強大,但楊暕感覺到,這一次返回洛陽的路上,並不順利。於是他在西平郡招募了一千多人,這些是西平郡的羌族人,驍勇善戰。
楊暕這個時候並不擔心楊廣會因為他招募私軍而雷霆之怒,因為按照大隋親軍的比例,現在楊暕可以有兩千親軍。他可以招募一千二百人。
西平郡的人驍勇好鬥,精通騎射,就是最好的兵源。
楊暕還自己掏腰包,從馬販子處買了兩千多匹上好戰馬,再配上全套鞍韉、行囊馬包以及從四衛中,軟硬兼施弄出來全套的戰襖、戰衣、護甲、鞋靴帽、箭矢、弩弓、馬刀、長矛、標槍、騎盾旁牌等軍械,準備把這支大大逾越齊王府親軍規格的‘親衛騎隊’盡其所有武裝到極至。
除此之外,楊暕還從現代弄來了大量的裝備。把親軍的裝備又提高了一個層次。
這樣一來,楊暕光在馬價錢上就花了幾十萬貫,加上為了配備最精良的鞍韉軍械,賄賂軍械、軍需現管將官,實在所費不貲,一百萬貫錢流水一般轉眼就花出去,很快讓整個騎隊做到軍械完備,人人皆騎。
帝國北方的百姓不會騎馬的還真不多,所謂南船北馬是也。但騎術稱得上不錯,夠得上精銳騎兵水準的卻也是真不多。
譬如在楊暕這支雜牌騎隊中,總共才一千五百人,除了那些齊王府護衛親軍五百人之外,即便是在那些招募的人中,勉強算得上騎術不錯的也不到一半,其余的人僅僅是會‘騎馬’而已。
這支雜牌騎隊品流複雜,而且暗中還多少有點不馴之態,堪稱正宗的烏合之眾。
楊暕為了讓這支花了自己大把銀子裝備起來,看上去威風凜凜的騎隊,不至於象繡花枕頭一樣,遇上什麽山賊流寇的一觸即潰,在路上不免就遷延了好幾日,一則要在臨別之時向張老四單獨面授機宜,二則就是要臨陣磨槍的編練這幫‘烏合之眾’。
所幸的是楊暕手上出身正規軍伍,又有些實戰經驗,可堪任用的將校不少,仍然是按照齊王府親軍編制把這一千多人編成部隊,除了教練軍法紀律、金鼓旗號之外,也不駐驛站,一路都是野外安營,在山林原野間展開野戰陣形,放鷹縱犬,呼嘯行獵前進。
在寬闊平坦的平原,這種近於實戰的大規模遊獵騎射,最適合演練騎兵野戰的攻防陣勢,也是加快全部隊整合步伐的好辦法,因為任何人都偷不了奸耍不了滑,稍微松懈就可能掉隊脫節,每一個人都必須緊密的與本隊其他人協作配合。
而每日安營也全按軍伍法度,部勒行伍,嚴厲治軍,巡哨查夜,一絲不苟;夜間多半還要召集部隊士卒互相演武,比武爭雄,再由將官講評日間騎射優劣,評出等級,給予獎勵。
而且楊暕仍然玩起了彩頭的老把戲,以彩頭來調節軍伍氣氛,凡射獵騎射優等、嚴守法度優等、比武爭雄獲勝的士卒,他都即刻兌現承諾,賞賜各色彩頭有差,絕不隔夜,以激勵部隊軍伍的士氣,這其實也是楊暕在士卒面前恩威並施樹立自己信賞必罰形象的一種手段。
一路行來,楊暕看看整個騎隊臨陣磨槍也差不多了,再練下去也是不可能短期內把戰鬥力提高一大截了,那得需要長時間的艱苦操練和實戰磨礪才可能達到的水準,不是臨陣磨槍的急就章可以解決的。但在楊暕想來,以之對付那些山賊馬賊還是可以的。
即使運氣不佳,遇上吐谷渾的大軍,由於騎隊都是上選的快馬,打不過就跑,避其鋒芒,應該也不致於潰不成軍,畢竟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這支騎隊以驍勇的齊王府親軍作為骨乾,控馭得法,也不是誰都可以小視的武力。
楊暕這才一改前幾天安營野外,在路上遷延不前的勢頭,率領騎隊加快速度推進。
秦嶺由西向東迤邐蜿蜒,山勢高峻,層巒疊嶺,幾無間斷。而面向西平郡方向的秦嶺西麓更是特別陡峻,險峻難以攀越。只有一些狹窄的河谷,由西向東,穿過山脊裂谷,成為貫通秦嶺南北兩方的天然孔道。
這裡是兵家必爭之地。
戰馬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前進,蹄聲細碎。
遠望峰巒起伏,危崖峭壁,兩邊則石壁峭狹,險仄難行。
楊暕身穿黑色衣服,毫無富貴華麗之色,胯坐在一匹雄健的汗血寶馬上,緩緩而進,在這種險仄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快起來,只能魚貫跟進。
這一次從秦嶺出發,楊暕準備經漢中,返回洛陽,雖然路途遠了一點,但他為了漢中的一樣東西。同時也不想那麽快回到洛陽。
楊暕率領的騎隊,一點一點地魚貫進入駱峪,這是由平原進山的首關,關上險峰疊翠,四面環山,山勢猶如瓶頸,遙望前方則萬峰插雲,羊腸一線,易守難攻之勢顯而易見。
四座關樓聳立,以條石砌基、築成拱券門洞,在門洞上以磚砌了樓閣,雄偉壯闊。
閣樓之下,便是自秦漢以來的石砌驛道。
駱峪是兵家必爭之地,易守難攻。魏正始五年,魏大將軍曹爽率領10余萬步騎向漢中進發,前鋒抵駱峪。蜀漢中守兵不足300人,憑險據守,王平為後援。曹爽揮兵進入駱峪數百裡,蜀軍據險對抗,魏兵不得進。參軍楊偉對曹爽指陳利害,曹爽撤兵。
甘露三年,魏征東大將諸葛誕反於淮南。曹魏分調關中兵東下。蜀大將薑維乘虛向秦川進兵,率領1萬余人出駱峪,經至沈嶺(今駱峪神靈山)。這時,長城戍囤的谷糧很多,守兵少,聽到薑維將到,眾人恐惶。魏大將司馬望拒守,鄧艾亦領兵自隴來援,薑維引兵屯芒水(今黑水),依山為營。鄧艾傍依渭水固守。蜀軍幾次挑戰,司馬望、鄧艾均不應戰。
景元四年,魏大將鍾會率兵10萬進駐駱峪,令牙門將許儀在前開道,固橋穿洞。因路面太虛,馬蹄陷入,許儀被斬。
策馬緩緩經過那些被歲月和車馬踏磨得崎嶇不平、光滑殘破的塊塊巨石,楊暕駐馬關口,留神細察雄關絕壁的內外攻守形勢。
雖不能親眼目睹往昔歲月的金戈鐵馬、滾滾烽煙,楊暕仍能體察到戰爭的殘酷和悲壯。
關口閣樓附近,那古台戲樓,那重修關門的碑記,都使人撫今思昔,頓生感慨。
楊暕觀諸山河形勢,以胸中所記對照秦嶺群山之險峻,不由心中慨歎。戰國時代的秦國就是以這秦嶺之險而爭霸天下。
此時,看著這駱峪之險。楊暕有一種天下盡在掌握中的感覺。
天色漸黑,落日的余暉僅露一線,很快就將全部被黑暗所吞噬,楊暕在騎隊在駱峪駐扎,然而楊暕並不知道,在離駱峪五十裡外的一個山谷中,一支吐谷渾騎兵駐扎在這裡。
吐谷渾大汗得到秘報,親自率領兩萬騎兵趕赴邊境,他同時令侄子尼龍戰率兩千騎兵沿白水進入秦嶺腹地,襲擊大隋齊王。
對吐谷渾而言,在秦嶺地區活動並不困難,他們早已習慣在山區騎兵行軍,哪怕在冬天也能找到被大雪覆蓋的牧草,生存能力很強,並且極為敏銳,不斷躲過大隋軍隊巡哨,終於進入了大隋的秦嶺。
尼龍戰年約三十歲,身材八尺二,虎背熊腰,雙眼暴凸,布滿血絲,相貌十分凶惡,他使一杆六十斤重的狼牙棒,有萬夫不當之勇,是吐谷渾中有名的猛將,他不僅狠勇過人,而且極為狡猾,長年在隴西一帶山區行獵,有著豐富的伏擊經驗。
此時,尼龍戰率領部下藏身在離駱峪約五十裡外的一座山谷內,他們在山谷內搭建了百余頂白色帳篷,這座山谷入口狹窄,四周皆是懸崖峭壁,加上百余頂大帳被覆蓋了樹葉,和山谷的顏色融為一體,使他們極難被發現。
這次楊整一共帶來兩千三百人,其中兩千最精銳的騎兵,另外三百余人為補給隊,這支騎兵是吐谷渾的禁衛軍,只有的軍隊總共才五千人,可以說這一次為了殺楊暕,吐谷渾是下了大本錢。
在山谷的一座大帳前,一名探子正耐心地等待著,大帳裡隱隱傳來男人粗野的低吼聲和女人啼哭聲,
這時,大帳裡的聲音停住了,緊接著一個聲音傳來:
“進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