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楊暕招集崔伯肅商量清理虧空的事。對楊暕來說,那些蛀蟲的危害大於外族,這些人仗著自己的後台硬,無所不用其極,再這樣下去,整個國家就會被他們敗壞了,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
崔伯肅心事重重,他久經官場,知道的比楊暕多,知道這一次如果清理河南府的虧空,等於是捅馬蜂窩,甚至整個官場都有震三震。
“殿下三思啊。”崔伯肅一見到楊暕就說道,“府庫虧空,牽涉甚廣,殿下有心清理是天下之福,但現在卑職覺得不是時候。”
“那什麽時候是時候?”楊暕問道。
“這……”崔伯肅不知如何回答,他不想讓楊暕清理虧空,是因為他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幫楊暕,這一段時間因為崔麗靜在耳邊說了不少關於楊暕的惡劣事件,讓崔伯肅對楊暕的印象有了一些變化。
“崔使君,仁壽年間,洛陽好像沒有那麽多虧空吧?”楊暕說到這裡,不由輕歎了一聲,才接著道:“本王從來沒有想到不過短短兩年時間,洛陽的虧空又會如此嚴重。”
“殿下,卑職妄自揣測,當年所謂的抹平虧空,怕僅只是停留在帳面上。”崔伯肅沉吟著道:“殿下,現在的地方官員應付虧空檢查又皆是經驗豐富,手段繁多,抹平一府虧空雲雲,實難盡信。所以卑職覺得,這虧空並不是現在這兩年才有的,在很久以前就有虧空的存在。”
楊暕微微點了點頭,神情凝重的說道:“河南府虧空可能比本王想的更為嚴重,若是不徹查,崔使君,你想想會是什麽後果?”
崔伯肅聽的一愣,轉念間就反應過來,還能有什麽結果,下面的官員定然是要想方設法的填補虧空,畢竟,指望這些官員從自個腰包往外掏銀子,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有些虧空可能還不是他們拉下的,他們憑什麽掏自個腰包填補,唯有一個可能,拚命的盤剝壓榨百姓以填補虧空。
當日崔伯肅就是因為擔心楊暕去盤剝壓榨百姓,才告訴他虧空的事,目的是希望楊暕別像那些官員一樣,盤剝壓榨百姓,楊暕到了沒有讓他失望,建立了什麽交易所,以交易所現在的趨勢,完全可以彌補虧空。
但這個時候崔伯肅舊話重提,竟然想清理虧空,這讓崔伯肅又震驚又後悔,震驚的是楊暕這個時候還有清理虧空的勇氣,後悔的是,這件事如果他參與了進去,以後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
崔伯肅發現這楊暕還真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楊諫就是一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現在的楊諫,那股認真勁讓他看了都擔心。
“百姓的日子過的很苦,本王這幾日微服私訪,對百姓的情況有所了解。”楊暕語氣沉重的緩緩說道:“所以本王決不允許那些蛀蟲的存在,如果今天不清理虧空,以後這些官員還會對百姓肆意壓榨,以填補虧空,這是要出大事的。在這天子腳下,如果出了什麽事,誰能擔擔的起?”
楊暕不由想到了幾年後烽火連天的場面,這些農民起義,未必沒有地方官員盤剝壓榨的原因。
崔伯肅聽的心裡也是一驚,難怪楊暕傾向於大力清理虧空,原來他是從這個角度來考慮的。
微微一頓,楊暕便沉聲道:“河南府虧空必須堅決清理,但凡存在虧空的官員一律停職,先讓各職位的副職主政,再著本王讓父皇吏部從侯缺的官員中選拔德才兼備者盡快赴任,副職中有表現優異者,亦可破格提拔。”
崔伯肅道:“殿下,這畢竟是洛陽,是天子腳下,如今又大張旗鼓的徹查虧空案,卑職擔憂會引發官場恐慌,進而引起官員不擇手段的壓榨盤剝百姓,以致民怨四起。如今淮南還在修建大運河,若是被心懷不滿的士紳加以利用,必然是朝野動蕩,官民不寧,殿下能否暫緩一下,給聖上通個信,看能否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楊暕望了他一眼,微微沉吟,才緩聲道:“此乃兩難之事,何來萬全之策?況且,這是河南府的事,上奏父皇,豈不是顯得本王太萬能?崔使君,清理府庫虧空,已是勢在必行,此事仍由你牽頭,王順芝全力配合。”
見楊暕已經下定了決心,崔伯肅亦不敢再多言,該說的他已經說了,不該說的他也說了,但楊暕還是堅持,再繞舌可就是不知進退了,他忙躬身道:“卑職遵命。”
見崔伯肅不再堅持己見,楊暕不由暗松了口氣,河南府官員他大部分不熟悉,崔伯肅乃是河南府官員之首,他若堅決反對,僅靠王順芝,怕是難以徹底清查河南府庫的虧空,這是在天子腳下,那些官員拉關系的本事可著實不可輕視。
稍一沉吟,他才道:“王順芝雖然好大喜功,卻並不貪賄,才乾亦算出眾,你找機會敲打他一番,凡事皆須從大局著眼,否則難成大器。”
崔伯肅聽了一喜,沉吟了片刻,崔伯肅才道:“回殿下,錢糧虧空,歷來已久。清理虧空亦是屢見不鮮,卻是屢不見效,卑職竊以為,此番既是要全力清理虧空。便須一查到底,將歷年來的積欠徹底查清,河南府在這天子腳下,便須為天下之表率。”
崔伯肅這話聽著好聽,卻是不切實際,徹底清查,說起容易做起來難。楊暕知道,無任是大隋還是現代,官場貪賄、虧空已然成風,哪任官員能夠乾乾淨淨?誰手上沒拉下點虧空,真要徹底清查,猴年馬月也查不完,不說其他的,就是幾任官員扯皮攀咬就足以讓人頭痛無比了。
楊暕也知道,以他現在的身份,自然不可能,除非他代替了楊廣成為了皇帝,否則是不可能清理天下的虧空的。
想到這裡,楊暕不由警惕的看了崔伯肅一眼,這崔伯肅不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吧?
默然良久,他才開口道:“河南府情形較為特殊,此番清查,僅限於大業年間拉下的虧空,要嚴加甑別,最多亦就追查到兩任之內,其余的不予追究。對於虧空官員,本王可以給予改過的機會,能夠補齊任內虧空之官員。可免予懲處,對於要錢不要命的,那就應該受到法律的製裁。”
“是。”
崔伯肅聽的心裡一震,這可是逼迫一眾官員傾家蕩產填還虧空了,好在隻清查兩任之內的,涉及的方方面面都是不多。
楊暕仰著頭,略微思忖了片刻,才道:“你先去與王順芝擬個具體的章程,再來了稟報本王吧。”
待的崔伯肅躬身退出之後,楊暕亦站起身在廳裡緩緩的踱著步子,他知道這時候大力清理虧空,並不是最好的時候,因為他這時根本沒辦法徹底消除虧空的根源,要想杜絕虧空,就不能給地方官員管理倉庫的權利,這顯然是不可能。
他這麽做,只是為了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去賺錢為了就是彌補他們留下的虧空。
“石強,給本王倒一杯冰鎮果汁來。”楊暕覺得有些口乾。
“殿下,你的果汁。”片刻後,一個意想不到的女子出現在楊暕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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