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已經知道了館驛下毒和公主失蹤的事情,他已經安撫住了王昆楊,現在正跟裴大人、宇文大人,楊大人,李大人等在大業殿商議案情。”石強簡短的說道,又壓低了聲音道,“聽宮給傳來的消息,聽說陛下為了平息王昆楊的憤怒,在大業殿大發雷霆,並且還打死了一個內侍。”
聽到楊廣大怒,心情非常的不好。知道現在楊廣正在等自己的楊暕就不敢再耽誤片刻,立即騎馬殺向了皇城。
半柱香的時間,他就趕到了大業殿。
到了大業殿的偏殿裡才發現,楊廣正一臉怒容的坐在玉案前沉默不語,裴矩,宇文述,虞世基、禮部尚書宇文弼和鴻臚寺少卿陳延、洛陽城知府王順芝等,正低著頭一臉的沉思狀。
顯然,眾人是在思考對策!
楊廣看到楊暕,不及楊暕施禮問安,就語氣冰冷的說道,“你說說吧!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額——”楊暕一呆,收回了剛要躬身下跪的姿勢,不及細想的問道,“請問父皇,突厥王昆楊是什麽意見?”
“下毒案可以慢慢審理,可是突厥公主必須要立刻找回,而且不管找回的突厥公主是否是完璧之身,為了突厥和突厥公主的聲譽,陛下已經答應了將她許配給一位皇子的要求,還答應了將兩位公主許配給突厥大汗的請求。”陳延怕楊暕說錯話惹怒楊廣,就立即向他解釋道。
聽完陳延的解釋,楊暕也是一驚!
他沒想到下毒案和公主失蹤的事情剛發生不久,突厥王昆楊就提出了這樣過分的要求,還逼的父皇全部應答了。難怪父皇會發火,這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恐怕早已怒火中燒了吧!
而且大隋現在就他一個皇子,按照王昆楊的要求,這個突厥公主是要嫁給他。雖然楊暕沒有什麽**情節,但如果答應王昆楊的要求,等於是自取其辱。
“現在你聽到了王昆楊的要求了吧?”楊廣冷冷的說道,“而且他隻給了朕三天的時間。現在朕已經下令知府衙門、禁軍和鴻臚寺封鎖了公主失蹤的消息,可是這個消息我們能隱瞞多久呢?肯定最多不會超過三天的時間,所以朕你們希望能夠在兩天之內破案找回公主。”
楊廣看似向大殿中的眾人說的,可這些眾人都知道,他又再次說出口,明顯是說給楊暕聽的。
突厥王昆楊敢逼迫楊廣,隻給大隋三天的時間,這是恥辱!作為楊廣的兒子,了解帝王心態的楊暕豈能不了解父皇現在的憤怒心情,便朗聲說道,“回父皇,兒臣保證兩天之內找回突厥公主。”
這是一個看似簡單可細細一想又沒有頭緒的案子。
因為只要是微懂邢獄的人粗略一看,就能看出這兩個案子,看似是有人刻意為之,想要挑起大隋跟突厥的爭端,可只要再仔細一想,你就發現對於這個結論你又找不到一絲破綻。
就一句話,這個案子看似簡單,實則很複雜!就是楊暕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在幕後的精密的算計。
沒準可能會牽扯出很多的東西!
很多的人!
所以當楊暕一口答應了楊廣的要求時,眾人非常的不解。
因為這件案子又不是楊暕在負責審理,只要他表示沉默,楊廣不會強行將案子交給他,可現在他這麽一答應,就等於立下了軍令狀,到時候要找不到突厥公主,可就是名副其實的欺君之罪啊!
“哼——”楊廣冷哼一聲,將一遝奏折扔到楊暕面前,“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然這次朕絕對饒不了你。你自己看看吧——”
十多本奏折嘩啦的一聲散落在了楊暕的面前,看到了上面“禦史台”“禦史”等的字樣,他就知道這肯定是禦史們彈劾自己的奏章,不用想他都能猜出,肯定這次突厥館驛下毒案,公主失蹤案。
這禦史們的速度可真快啊!案發到現在不到兩個時辰,他們就將奏章放到了楊廣的玉案上,還真是在時刻盯著自己啊!
而更讓楊暕憤怒的是,這麽快的時間,自己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無論錦衣衛還是鐵衛,內廠,在禦史台都沒有線人,這是他最大的弱點。
沒有狡辯,同樣沒有承認,楊暕躬身撿起了奏折,沒有看一眼奏章的內容,將十多本奏章重新放到楊廣的玉案上。
“怎麽?你不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麽內容?”楊廣冷冷的注視著眼前一臉傲然的兒子,恍然間發現現在的兒子就像二十年的自己,傲骨凜然,有股子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裡的氣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楊暕義正言辭的說道,“兒臣做事對得起大隋百姓,對得起大隋的江山社稷,所以不需要辯解,不需要認錯,同樣也受得了居心叵測之人的百般陷害。”
“好!”楊廣一身的殺氣,“朕會讓右驍衛、刑部、大理寺和洛陽知府衙門協助你,兩天之內你要找回公主,就是將功贖罪;要是兩天之後你還找不回公主,兩罪並罰。”
楊廣的這句話夠狠,說要是楊暕找回夢公主,就是將功贖罪;要是兩天之後找不回夢公主,就要罰他,同時向外界表達了另一層意思,就是將突厥館驛下毒和公主失蹤一案的全部責任都推到了楊暕的身上。
“兒臣領命!”楊暕不暇思索的回答道。根本就沒有理會楊廣話中已經將一切的責任都推到了他身上。仿佛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有什麽要求嗎?”楊廣說道。
“回父皇,兒臣需要兩千兵馬和刑部、大理寺、洛陽知府衙門的全力支持。”楊暕說道,“還需要一塊能夠調動九門守軍的兵符。”
“準了!”楊廣不暇思索的就回答道,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楊暕跟他提的要求有多大。
可是聽到楊暕和楊廣的對話的裴矩和宇文述,虞世基,宇文弼等人驚呆了。不說楊暕向楊廣要二千兵馬、不說讓刑部、大理寺、洛陽知府衙門的全力支持,讓堂堂的二三品大員聽他調遣,就這份夠調動九門守軍的兵符的要求就足以嚇破他們的膽子。
大隋十二大精銳中的右翊衛駐防洛陽。所以現在的九門皆是右翊衛在守衛。
而現在楊暕開口向楊廣要夠調動九門守軍的兵符,實際就是在向他要右翊衛的軍權。一個皇子,哪怕是太子敢向皇帝陛下索要控制都城九門大軍的兵符,從古至今,這絕對是朝堂大忌啊!
要知道現在楊暕已經掌控了東宮的兩萬軍隊,再加上右翊衛,幾乎是洛陽的一半兵馬了。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就在眾人愣神間,楊廣朗聲說道,“傳旨,晉封太子領右翊衛副將一職。”
眾人再次被楊廣的封賞震住了心神。
而楊暕已經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向楊廣謝恩,退出了大業殿。
出得皇宮不及歇口氣的楊暕讓韋盧派人向龍驤軍、羽林騎、刑部、大理寺和洛陽知府衙門傳令,讓他們派人到知府衙門商議案情。
他則是回到的東宮,舒舒服服的沐浴更衣,穿上了標志著太子身份的衣服的上面繡著八條八爪龍蟒的黑色蟒袍,將單雄信和石強兩人召集到身邊,出了東宮率領韋盧和二百驍騎營殺氣騰騰的衝到突厥使團的館驛外。
“王昆楊,你給孤立刻滾出來!不然就別怪本王二百驍騎營踏破了館驛。”
守在館驛門外的四名大隋士卒看到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太子殿下,將突厥使團中的王昆楊像狗一樣呼喚,心裡是又激動又覺得痛快淋漓,因為他們已經知道上午守在館驛裡的同伴已經被突厥人給殺了,有點懼怕這一群蠻夷,可現在見到太子這般的強悍,自然欣喜不已。
像楊暕這樣指名道姓的大吼,王昆楊就是泥人肯定也有幾分火氣。
須臾,王昆楊就在兒子王鵬和十多名侍衛的擁簇下走出了館驛。看到面前騎在馬上,腰佩寶刀,一身蟒袍的楊暕,他極力忍住自己的怒氣,說道,“太子殿下,你這般呼喊下臣,難道這就是你們大隋皇族的禮儀?這就是你們大隋的待客之道?”
“王昆楊,孤是來告訴你一句話,關於館驛下毒案和公主失蹤案現在已經由孤全權負責處理,而且孤已經在父皇面前保證過,要是按時破案,將將功贖罪,要是按時破不了案,本王將被消爵囚禁。”楊暕目光凜冽的盯著王昆楊說道,“所以,你千萬不要在孤辦案期間搞什麽陰謀詭計,不然被怪我楊暕不給你們突厥人面子,將你腦袋掛在洛陽城頭。”
“太子,請你慎言,不要侮辱我父親!”王鵬出言冷吼道。
面對楊暕的威脅,他倒是變現的很坦然。畢竟他現在代表的是突厥,雖然楊暕是太子,而且這是在洛陽城中,但他相信楊暕是絕對不會亂來的,如果他出了什麽事,突厥幾十萬鐵騎就會南下。
“你覺得是誣陷嗎?”楊暕冷笑一聲,“要是這麽說,那今天申時死在安樂坊宇文府上的數十名狼騎又怎麽解釋?”
王鵬想要辯解,可楊暕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厲聲道,“剛才孤已經向父皇請旨,得到父皇的準許,可以調動城外幾萬右翊衛,這次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再有下次,不然別怪孤心狠下令右翊衛滅了你這一千狼騎。”
王鵬被楊暕霸氣凜冽的話給震住了,只是靜靜的注視著眼前這個騎在馬上,只有二十來歲的大隋太子,突然感覺到了一股隱隱的壓迫的恐懼。而楊暕沒有理會還在館驛外怔怔出神的王鵬父子。騎馬一路馳騁,片刻時間就到了洛陽知府衙門。
而知府衙門的大堂上現在已經是高朋滿座,他們分別是大理寺丞王肅;右驍衛副將李射和都尉李司;以及洛陽知府王順芝等。
他們收到楊暕的命令,就放下了手中的任務,匆匆來到了知府衙門,一臉凝重的等待著太子楊暕。
“太子到!”石強喊道。
眾人都起立,就見一身黑色蟒袍,腰佩寶刀的太子楊暕龍行虎步的走進了知府衙門的大堂。
“參見殿下!”眾人立即向楊暕施禮。
現在的楊暕權力之大不是他們可以藐視的,因為除了皇子身份外,他還是大隋的太子,還是大隋的驃騎將軍,是大隋十二大精銳之一的右翊衛副將。
“諸位不用多禮,請坐吧!”楊暕徑自走到大堂的主位坐下向眾人說道。待眾人落座,他就語氣嚴厲的說道,“這次孤向父皇立下軍令狀兩天之內破案,想必諸位已經知曉。不過我們在說案情之前,孤就先跟諸位說一句閑外話,那就是希望這次大家能夠全力以赴,爭取兩天內破案,皆大歡喜。可要是誰在破案的過程中跟孤陰奉陽違,就別管孤在被父皇處罰之前先將你以瀆職罪砍了!”
說出這一番話時楊暕的語氣中充滿殺伐凜冽的果斷氣勢,讓靜靜聽完他這幾句話的眾人臉色一下子變得有點凝重,因為他們看到眼前的楊暕一臉的陰騭之氣,就相信了楊暕剛才的這一番話絕對不是在跟他們開玩笑。
他們只是朝中的大臣,以楊暕的身份和地位,殺了他們絕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現在我們開始說案情,請王大人先跟大家簡單的介紹一下。”楊暕向王順芝說道。
王順芝領命,滔滔不絕的說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將案情簡單的介紹了一回。
“諸位,可有什麽良策?”楊暕向眾人問道,可目光移向了不遠處的大理寺丞王肅。
其實大堂上在座的諸人之中,像右翊衛副將和右驍衛副將都是軍人出身,不通邢獄偵查,他們出現在這裡只是單純的為了配合楊暕的行動而已。所以楊暕就將目光聚集在了以偵破大案和要案的大理寺眾人身上。
“回殿下,下官以為目前的這兩件案子我們可以分開處理。”王肅被楊暕的目光直視的有點躲不過去了就硬著頭皮說道,其實他還真有點像楊暕說的陰奉陽違的意思,因為他根本不怕楊暕真的會砍了他。畢竟他是太原王家的人,太原王家雖然比不上聞喜裴家,但在山東士族中,絕對是名列前茅的家族。就是楊廣也不敢對他們家族亂來。
“你的意思是?”楊暕繼續問道。
“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找回突厥公主,其次才是找出真凶和主謀,第三才是查清館驛下毒案。”
王肅仿佛知道楊暕會這麽問,誇誇其談道,“所以我們應該將目標放在找人上面而不是查案。”
以現在楊暕面對的實際情況而言,王肅說的非常對,只要能夠找到突厥公主,就確保楊暕不被楊廣處罰,只有這樣楊暕才有精力全力追殺凶手和主謀。僅憑這麽一句話,就足以看出王肅有大才,他的目光銳利,一下子就點到了問題的關鍵之處。
同時王肅又回避了楊暕的問題,並沒有真心實意的為楊暕思考。
“你說的很多,孤同意你的觀點。”楊暕微微點頭道,“只是這人該怎麽找呢?”
“洛陽雖大,人口雖多,但要想找個人並不難,剛才王大人已經說過,中午的時候殿下就下令讓他畫出劫匪的畫像,現在畫像是畫出來了,可我們還是遲了一步,這幾個劫匪全都死在了宇文泰的府上,所以下官判斷這次劫持突厥公主的劫匪跟斧頭幫有關,至於斧頭幫為什麽要劫持突厥公主,又為什麽要遭到滅門的屠殺,這已經成了我們的第二步計劃的找出真凶和主謀, 現在暫時不改考慮。”
“王寺丞的意思是現在突厥公主還在斧頭幫的人手裡,我們應該立刻到斧頭幫找人?”
王順芝問道,“下官的意見跟王寺丞的不同,認為賊人滅了斧頭幫主宇文泰滿門,他們除了想毀滅雇傭斧頭幫劫持突厥公主的證據之外,可能就是為了要得到突厥公主。”
“王大人你是說斧頭幫不過是賊人手裡的一枚棋子,現在棋子作用已經沒了,他們才滅了這顆棋子,斷了我們想要找出他們的這根線?”楊暕問道。
王順芝微微點頭。
“你能肯定宇文泰和他的斧頭幫一眾心腹都死在了宇文泰府上嗎?”楊暕問道。
“回殿下,中午時分得到了你的命令,下官就派出了衙門裡最好的六名仵作到宇文泰府上驗屍,他們一致肯定一百名死者之中就有斧頭幫主宇文泰和一眾心腹。”王順芝肯定的回答道。
“那你的意思是?”楊暕向王順芝問道。
其實楊暕也認為這個突厥公主可能就在宇文泰的手中,畢竟這一次突厥公子失蹤和斧頭幫有直接的關系,這斧頭幫作為洛陽的第一地下勢力,他們是有這個能力的,同時要在這麽多人中找到突厥公主,是一件何其困難的事。
但現在王順芝這麽一說,讓原本就已經困難重重的事變的更加困難了,楊暕也不敢就確定突厥公主被藏在斧頭幫中,不敢將賭注壓在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