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要參太子欺君之罪,陛下限定太子兩日內破案,可是現如今兩日之期已過,突厥公主依然沒有下落,還請陛下治太子欺君之罪。”
“陛下,微臣要參太子以權謀私,公然貪汙江雪坊五十萬兩白銀。”又有一名禦史出言說道。
有了兩個禦史領頭,得到禦史台右都禦使沈鵬授意的都察院禦史們群起而攻之,將楊暕參了半柱香時間,列出了楊暕十大罪狀。聽的群臣側目,大家無不毛骨悚然,心想這太子究竟怎麽得罪了禦史台,會惹出這幫亂扣屎盆子的家夥們。
要知道這禦史台一向是官員頭上的一把利劍,一直以來,朝中的文武大臣對禦史台的人是又敬又怕。沒想到禦史台今天的這把火燒在了楊暕的身上。
楊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大殿上的楊暕,“你有何辯解?”
傲然出列的楊暕沒有說話,沉默不語。
“陛下,今日早朝,商議的內容首要便是跟吐谷渾,突厥,高句麗的邦交,其次再對太子罪名加以處罰才是。”見大殿裡幾乎要冷場,裴矩立即出言說道。
“前晚,大隋國都城外出現了吐谷渾的長槍騎、高句麗的鷹騎武士,兩國敢私自向大隋派軍,難道這就是他們的邦交嗎?”楊廣微微大怒,語氣甚是嚴厲,“還有,突厥狼騎敢私闖民宅,難道他們以為大隋的洛陽城就是他們的龍城不成?”
楊廣口中的突厥狼騎私闖民宅,是說宇文泰滅門案中出現的突厥狼騎的屍體。
見群臣不反應,沉默以對,楊廣就冷冷的說道,“宣吐谷渾,突厥,高句麗的使臣!”
“諾!”許翔領命,向外傳達了楊廣的旨意,大業殿的內侍再傳到了殿外,廣場上的大內侍再往下傳,就這樣傳了八個人,才將旨意傳到偏殿裡靜默的王昆楊和王鵬、慕容鵬以及王凱面前。四人得到旨意,立即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在一名內侍的引領下,小心謹慎的步入了大業殿。
四人上殿,忙向楊廣施禮。
楊廣沒有讓他們起身,而是向慕容鵬和王凱質問楊暕在城外一戰中出現了吐谷渾和高句麗的士卒。兩人臉色煞白,憚於楊廣的龍顏大怒,不敢狡辯,只能低頭承認這是兩國的錯誤,又說自己出使大隋時尚不知情,現在已經將發生的事情快馬急件傳送到了國內,不出數日便會收到國內的回復,到時候必會給大隋一個交代。
看到兩人態度誠懇,又唯唯諾諾的樣子,楊廣的氣消了大半,便命令兩人起身說話,不理會兩人的謝恩,將目光移向了王昆楊父子身上。
這父子兩人倒不是慕容鵬和王凱這樣懼怕大隋和楊廣,跪相不卑不亢,很是從容淡定。
“關於突厥狼騎私闖民宅,你們怎麽解釋?”楊廣淡淡的問道。聲音飄渺,裡面沒有一點的感情,冷酷至極。
不過楊廣並沒有問他襲擊太子楊暕的事,因為吐谷渾和高句麗是小國,楊廣對他們不需要擔心,但是突厥不同,幾十萬突厥鐵騎,就是楊廣也不得不慎重考慮。
況且,這還涉及到戰略問題,北方三國中,楊廣擔心的是三國聯合,三國聯合對大隋來說是非常不利的,大隋在面對三國的時候,需要的是各個擊破。
“回陛下,突厥狼騎出現在民宅之中,皆因公主被劫救主心切所致。”王昆楊回答道。
他話中的意思非常明顯,就是說要不是你們城中太亂,讓我們的公主被劫持,我們的突厥狼騎又怎麽出私闖民宅呢?
楊廣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大殿上沉默不語的裴矩說道,“館驛下毒、突厥公主被劫一案,大隋自會給突厥一個交代。可是現在,我們想問,關於突厥狼騎私闖民宅,王大人怎麽解釋?”
作為屹立在大隋朝堂上數十年的大臣,山東士族中七大世家的家主,裴矩話一出口,就擲地有聲,目光緊緊的盯著王昆楊父子。
“裴大人以為該怎麽辦呢?”王鵬出言說道。
這是一種強硬的表現,意思很明顯,我就是私闖民宅了,你又能怎麽樣的氣勢。這也是因為王昆楊父子已經摸清了大隋的底線,他們知道因為這一次突厥,吐谷渾,高句麗一起出現的原因,目下大隋還不想跟突厥開戰,以便出現腹背受敵的情況,才會這樣的強硬。再說的**裸一點,這是他們早就策劃好的,他們父子才會有恃無恐。
“殺!”
見裴文超被王鵬堵住了話頭,楊暕就輕輕吐出了這一個字。他的聲音不大,可說這句話的時候殺氣凜冽,一下子就將眾人的目光引到了他的身上。
“殿下,你這是好大的口氣啊!”王鵬冷笑道,“突厥六百萬人,部落有八十支,突厥狼騎人數不下二十萬,請問殿下,以你們大隋現在的兵力,能殺得完嗎?”
敢在大業殿上這麽說話,這絕對是對大隋權威的挑釁。就連王昆楊自己都沒想到兒子會這麽大膽,敢在大業殿上挑釁大隋皇帝,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的楊廣,便開始為兒子暗自擔心不已。即便是突厥兵鋒再怎麽強,可現在要是楊廣真的斬殺了他們父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二十萬人確實不少,不過他們都在大草原,一千人不多,可全在洛陽城,殺二十萬人不易,但可殺一千人易如反掌,請問少族長信不信孤說的話?”楊暕大步出列,傲然走到王鵬面前,他左手緊緊握住腰間的寶刀,居高臨下的注視著跪在大殿上的王鵬,說不出的蔑視和不屑。
楊暕現在代表是隋朝太子,說話是絕對有權威的。在楊廣沒有發話的情況下,誰也不會懷疑他的話的真實性。
“殺不了二十萬人,殺了一千人又能如何?”王鵬針鋒相對,即便是跪在大業殿上,可是他的氣場不屬於楊暕。
“一時殺不了,可以慢慢殺,一年,兩年,殺他個十年八年的,總能有殺得完的一天吧?”楊暕語氣冰冷的回答道,“不過,十年之後要是殺完了這二十萬突厥狼騎,到時候又該殺誰呢?再過十年呢?恐怕就要輪到殺老人和小孩了吧?”
他平淡的語氣,沒有一絲威脅的含義,可停在王昆楊的耳中,比言語威脅更加恐怖。確實突厥不怕跟大隋打仗,可突厥怕跟大隋打數十年的仗。
作為一個天朝上國,佔據中原大地,底蘊是何等的強勢,又豈能是剛剛崛起的突厥能夠比肩的?要真想楊暕說的,大隋真想跟突厥耗國力,恐怕不用十年的時間,就是耗死突厥了吧!
當年隋朝和突厥一戰,就是因為突厥的底蘊比不上隋朝,所以才被隋朝打敗。
那一戰整整打了三年。
那一戰,突厥終於知道了隋朝的底蘊是多麽的龐大。
王昆楊他們父子這次之所以這麽強勢,是因為跟吐谷渾,高句麗兩國有了秘密的協定,借助三國聯合的機會,強勢逼迫大隋取得自己想要的利益。
到時候突厥再與吐谷渾,高句麗從北方向隋朝發動攻擊,到時候三國百萬大軍,就是不能滅了隋朝, 也可以佔領隋朝的北方。
但現在經楊暕這麽一說,王昆楊就覺得有點麻煩。要大隋真的像楊暕說的這樣,不惜國力的要跟突厥死磕到底,恐怕到時候即便是突厥的目的達成,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又能享受多久呢?
“犬子無知,還請殿下贖罪!”王昆楊立馬出言說道,他不想讓突厥跟大隋的關系搞得太僵,至少現在還不能出現兵戎相見的地步。
“王大人你既然知道自己兒子這麽無知,還將他帶到大業殿裡啥?”楊暕諷刺道,“請王大人,關於突厥狼騎私闖民宅,貴國該怎麽解釋?”
被楊暕咄咄逼人的氣勢震住的王昆楊立即權衡了一下利弊,忙說道,“回陛下,早朝結束之後回到館驛,下臣必將給陛下一個滿意的交待。”見楊廣微微點頭,他又繼續說道,“不過,三日期限快要到了,陛下可別忘了跟下臣的約定?”
“自然!”楊廣淡淡的吐出這兩個字就沒有再說話。
“下臣告退!”王昆楊跟王鵬父子退出了大業殿。
“吐谷渾和高句麗兩國呢?”楊廣冷冷的問道。
他這莫名其妙的問話,自然是指剛才還沒有解決的話題,就是吐谷渾和高句麗兩國的士卒出現在洛陽城外的事情。
楊廣對突厥出兵襲擊的事置之不理,對吐谷渾和高句麗卻步步緊逼,看起來滑稽可笑,卻充分體現了他的政治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