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多時,當楊暕率領驍騎營剛踏上朱雀大街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太子回到了洛陽城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驚動了整個洛陽城的百姓們,他們一下子湧到了朱雀上大街的兩旁,目視著他們心中的英雄太子騎馬而過,高聲呼喊太子三個字,聲勢宏大。
突然間出現這樣的場面,讓一向比較穩重的許翔也為之動容了。他從來沒有想到,楊暕在洛陽的名聲是這麽的高。他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年輕的殿下僅僅只是因為武威一戰,他在洛陽的聲威就達到了這樣的高度。
這要是打敗了吐谷渾。
這聲威豈不要直逼皇帝陛下嗎?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
許翔心裡這般想著,就將目光移向了已經下車改騎馬的楊暕,他見這位年輕的殿下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正在跟沿途的百姓們打招呼。親切的就像跟一家人一樣。
這讓他心裡又感到一陣迷茫不解。
因為別人可能不清楚楊暕的為人,可他許翔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太子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僅憑武威城經歷的數次大戰,就足以看得出這位年輕的太子的果斷和狠辣,絕對不是一個善茬。
可眼現在他看楊暕時,覺得眼前的楊暕的表現跟戰場上或者在武威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這樣的表現,這樣的城府……
恐怕就是一向善於偽裝自己,以和善面目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前面太子,他也不過如此吧!
想到這裡,許翔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他不知道這樣的楊暕是好是壞,他不知道跟這樣的楊暕交往是他的幸福還是不幸。便收回了目光陷入了自己的心事之中。
突然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在高呼,“殿下,你什麽時候能將吐谷渾趕出敦煌,再收復玉門關呢?”
這個人的聲音不大,可他說的問題都是洛陽城百姓們最為關心的問題。所以這個人的這句話一出口,大家就停止了高呼,靜靜的注視著楊暕,想迫切的知道答案。
因為吐谷渾騎兵縱橫天下,只要吐谷渾騎兵還在敦煌,玉門關還在吐谷渾人的手裡,大隋的百姓心裡就不踏實,睡覺都不會安穩。
因為吐谷渾雖說是以遊牧民族起家而建立的一個強大的王朝,可是經歷了百多年的國禎延續,現在的吐谷渾已經完全脫離了遊牧民族劣根性的野蠻和殘暴和殺戮,現在吐谷渾鐵騎要是發兵南下,假如他們攻破了武威城,只要城裡的百姓能夠安分守己,他們是絕對不會做出出格的舉動,因為他們攻打大隋的目的是為了佔領城池和人口。
現在玉門關落在了吐谷渾人的手中,他們隨時都可以率領騎兵南下,兵鋒直逼關中。
這可是大問題。
所以這個人一提出這樣挑剔的問題,場面一下子變得冷靜,落針可聞。
不過問這個問題的人沒安好心,因為在大家熱烈歡迎楊暕的時候,他問出這個問題,要是回答的稍有不慎,就會讓洛陽百姓們失望,就會讓剛才楊暕剛才洛陽百姓們心中積累起來的威望降低一半。
聽到有人這麽問自己,本不想跟百姓們有交集的楊暕突然勒住了戰馬。他目視了周圍的百姓們一眼,朗聲說道,“這次武威一戰,我們損失了十萬人,將近有七萬將士永遠的倒在了西北,不能再回家了。孤想問問你們大家,你們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裡會怎麽想呢?”
靜!
百姓們一下子震住了,他們沒有想到太子會問他們這樣的問題,他們怎麽知道啊!他們可不知道武威一戰死了這麽多人,他們怎麽能想到這個問題呢?
“對,你們答不上來是吧?就像剛才有人向孤提的,問孤什麽時候才能收回失去的敦煌和玉門關的這個人一樣,你們跟他一樣不知道這次的武威一戰我們打的有多麽的辛苦,我們的將士戰死了多少。”楊暕高呼道。
見百姓們都低下了頭。騎在馬上的楊暕繼續高聲吼道,“你們知道嗎?只要是打仗就會死人,就會有犧牲。可是你們真的願意看到自己的父兄、丈夫、兒子死在戰場上嗎?”
百姓們沉默了!因為他們真的不願意看到自己的父兄、丈夫、兒子死在戰場上,不管現實中他們怎麽樣的迫切希望能夠將吐谷渾趕出關外,可要以自己父兄的生命為代價,他們還是不願意。
“不能,你們也不願意看到吧?同樣,孤也不願意你們失去自己的父兄、丈夫和兒子。孤不知道剛才是誰提出了這個一個讓孤為難的問題,可孤想告訴你們,孤真的不敢回到這個問題,不敢跟你們說什麽時候能夠收復敦煌,什麽時候能夠收復玉門關。因為孤不希望再有人戰死,再有人倒在西北就永遠倒下去了。”楊暕高呼道,“可是——吐谷渾蠻子殘暴,他們在大隋的土地上燒殺搶掠,欺凌我們,視我們為他們殺戮取樂的對象和工具,這是作為大隋男兒的我楊暕不能容忍的,所以孤有責任解救生活在吐谷渾鐵騎之下的武威百姓們。因此,孤不敢跟你們說什麽時候能夠收回敦煌,什麽時候能夠收回玉門關。可孤想的告訴你們,凡有強敵犯我大隋者,雖遠比誅之。遲早有一天,孤會率領大軍踏破玉門關,殺出關外,攻入吐谷渾王庭,斬了吐谷渾大汗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剛才還靜默的百姓們聽到楊暕慷慨激昂的話,一下子又爆發出了一股復仇的氣勢,高呼“報仇——”
又高呼,“太子——”
而剛才向楊暕提問題的那人看到這一幕就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他早已偷偷溜之大吉了。
然而他真的能夠溜走嗎?
答案顯而易見的!
因為在楊暕身邊有兩位特務頭子石強和單雄信。
這兩人已經注意上了這個人,這個人的命運已經注定了。這個人想為難楊暕,石強和單雄信看不會答應。
見自己的回答讓洛陽百姓們很滿意,高高騎在馬上的楊暕心裡暗自松了一口氣。
楊暕在剛才那人提出問題的時候,就明白這人這麽問是另有目的,也明白自己如果選擇不對,對自己有非常不利的影響。但是他沒辦法選擇,自己迎難而上。
好在他急中生智,將軍了這個糾結的問題。
同在車廂裡的許翔也為楊暕松了一口氣。
而另一個車裡的岑文象則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這時楊暕繼續騎馬前行,他走在朱雀大街上時再也沒有人敢向他詢問這樣的話裡。
片刻,他就騎馬馳到了朱雀門。
下馬他讓石強和單雄信先帶岑文象回府,他則是跟隨許翔進了皇宮直奔楊廣的禦書房。
楊廣已經知道楊暕回洛陽了,就在禦書房中等楊暕。
所以當楊暕走進禦書房只有楊廣一個人正在背對著他負手而立,靜靜的注視著牆上一張羊皮地圖。
“兒臣見過父皇!”楊暕向楊廣施禮道。
“陛下,奴婢回來了!”許翔說道。
楊廣猛然轉身,他先是向許翔微微點頭,許翔起身離開。他才向楊暕說道,“這次你做的不錯,讓朕很欣慰,你不果然沒有辜負朕對你的一片期望。”
“能夠為父皇分憂解難,這是兒臣應該做的。”楊暕中規中矩的回答道。
“你起來吧!坐著說話。”楊廣說道。一旁的內侍立即遞上了一張椅子。
“多謝父皇!”楊暕道,然後在坐到了椅子上。
這時楊暕仔細的打量楊廣, 發現才兩月不見,楊廣身上的威嚴就更重了。可能是由於打了勝仗的緣故,他的氣色還是不錯。
“有沒有因為朕沒有封賞你而心裡覺得有點委屈呢?”楊廣見楊暕正在打量自己,就笑著問道。
“沒有。”楊暕誠懇的回道,以他現在的地位和權勢,以及太子的身份,他確實已經不稀罕什麽的封賞和賞賜了,不過他回答完,又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只是將士們有點想不通。”
“是啊!”楊廣慷慨道,“你這次立了這麽大的功勞,可朕別說封賞你,就是在聖旨提都沒有提一句,這會讓他們胡亂猜想,是不是朕對你有所猜忌。而在這些人之中,跟你一同去武威的韋盧,王嗣和驍騎營為甚,他們肯定對朕不給你封賞不滿,甚至對朕將你召回洛陽心有怨言吧!”
“父皇,他們只是出於對大隋的一片忠心才會——”見楊廣一下子就提到了韋盧,王嗣,饒是楊暕極力的表現出了冷靜的一面,還是有點動容,立即起身楊廣給韋盧等人開脫和辯解。他可不想因為這樣一次簡單的對話,就讓楊廣以為韋盧,王嗣等人居心叵測,斷了他們的前程。韋盧,王嗣他們現在可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在很多方面都需要依靠他們。
“哈哈哈——你覺得朕會是這麽一個小肚雞腸的人嗎?會跟他們幾個後生晚輩計較?”楊廣狂笑道。
聽楊廣這麽說,楊暕心裡松了一口氣,忙回道,“不會,父皇肯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