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翌日下午,武威城下聚集了大隋和吐谷渾三十多萬大軍。
因為這一戰關系到雙方生死存亡的一戰,所以雙方都是兵力盡出。而且大隋圍了吐谷渾這麽久,吐谷渾士卒早已憋著一口氣,要向大隋復仇,恨不得自家大汗一聲令下,就衝上前殺了對方,而大隋圍困吐谷渾,佔據了上風位置,自然看不慣吐谷渾士卒的囂張氣焰,同樣想狠狠教訓一番這群蠻子。
所以,戰場上殺氣彌漫,氣氛很緊張,大戰一觸即發。
因為吐谷渾斷糧,伏允下令宰殺戰馬充饑,使得吐谷渾有多半騎兵只能改步兵跟隋軍作戰,而大隋一方則不同,陣前二十萬大軍全都是精銳鐵騎,二十萬鐵騎都身披黑色披風,將戰場的一方籠罩在了黑色的海洋中,顯得氣勢如虹。
是以整個戰場上錦旗迎風招展,氣氛非常的蕭殺!
即便今天一戰吐谷渾注定要一敗塗地,可作為吐谷渾大汗伏允還是騎馬靜靜的屹立在吐谷渾大軍的陣前,目光銳利的注視著眼前的大隋騎兵,應該說他隻注視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大隋太子武威大都督楊暕。而大隋方面韋盧和錢烈憲等各軍主將正擁簇在楊暕的身邊,跟楊暕說著吐谷渾的情況,不時的還將目光移向對面的吐谷渾大軍的陣營,不過眼中早就沒有了之前的緊張之態,而是顯得很淡定和自信。不過眼前的這支縱橫北疆的鐵騎現在已經失去了他們的銳氣,沒了戰馬的騎士戰鬥力更是減弱了不少,他們一點都不敢大意。
“太子,可否出陣一敘?”就在楊暕跟韋盧等主將說話之際,對方陣營裡的伏允催馬上前走到兩軍陣前,向楊暕喊道。
“大汗有請,孤有何不敢!”楊暕朗聲說道,同樣催馬上前,走到距離伏允只有一百步時,方才勒住戰馬。
兩人一見面,就四目相對,彼此狠狠的注視著對方,沉默不語。
良久,伏允才開口,語氣冰冷的說道,“沒想到我伏允會敗在你的手裡!哎,可歎!可悲啊!”
“哈哈——”楊暕狂笑道,“大汗說的對,你確實想不到會敗在孤的手中,因為你看不起孤,你不將孤放在眼裡,這是你最大的失誤,可是孤一開始就覺得你會敗在孤的手中,因為孤將你當成了真正的對手看待。”
“為什麽?”伏允冷笑著問道,他懂得什麽叫勝者為王敗者寇的道理,現在自己敗了而楊暕勝了,不管楊暕說什麽都是對的,他說什麽都是錯的,故而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楊暕爭辯,可是他也看不慣眼前楊暕的囂張之態。
“一個最可靠的朋友,固然往往會是你最可怕的仇敵,但一個可怕的對手,往往也會是你最知心的朋友,因為有資格做你對手的人,才有資格做你的知己,因為只有這種人才了解你。”楊暕說這句話的實話語氣很平緩,“大汗可曾同意孤的觀點呢?”
“哼!”伏允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注視著楊暕。
“呵呵——”楊暕淡然一笑說道,“這就是孤跟大汗的不同之處,因為孤將大汗視為自己最大的敵人,才會去了解大汗,做到了知己知彼,才會打敗大汗和你身邊的二十多萬大軍,可是大汗呢?除了輕視孤,對孤不屑一顧外,還做了什麽?不將心思放在孤身上,不將心思放在孤身邊的鐵騎身上,大汗被孤打敗也是正常的啊!”
伏允依舊沒有說話,可是倨傲的神態有所改變,顯然他已經認同了楊暕的這一席話,不過只是心裡認同了而已,嘴上依然什麽話都沒說。
突然,兩人之間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重。
相對於伏允的緊皺眉頭楊暕要顯得笑容可掬一點,因為他清楚伏允既然叫他到陣前一敘,就說明伏允要話要跟他說。
果然,兩人沉默了片刻,就見伏允開口說道,“太子,可否讓本汗見見慕容瑤?”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比較友善,可能是因為有求於楊暕的緣故,才會沒有表現出往常的頤指氣使。
“大汗不急,待會一戰,等孤打敗了眼前的吐谷渾大軍,再生擒了大汗,自會讓你們父女相見。”楊暕傲慢的說道,根本就不給伏允一點面子。
“你——楊暕,你不要太欺人太甚!”伏允被氣惱了,大聲罵道,作為吐谷渾的大汗,他何曾受到過這樣的侮辱。
“哈哈哈——”楊暕再次狂笑不已,“怎麽?到了現在大汗還要這麽輕視孤嗎?既然這樣孤也沒什麽要跟大汗說的了,待會我們沙場再見吧!”
“等等——”就在楊暕騎馬準備離開之際,伏允突然開口說道,“太子準備怎麽處理俘虜?”
伏允這麽一問,就表示他已經認輸了。因為伏允口中的俘虜肯定不是隋軍。
“這麽多人要浪費多少糧食啊!只能殺了唄,還能怎麽處理?”楊暕輕描淡寫的說道。
“殺了?”伏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得殺多少人啊!他靜靜的注視著看前的楊暕有點不敢相信他說的話,因為他清楚中原人的秉性,這是一群以禮儀之邦自居自高自大的人,往常的戰爭從來沒有出現過殺戰俘的情況,這才是的他們吐谷渾跟大隋交戰時,用戰馬贖回了不少被俘的士卒,現在他聽楊暕這麽說,總覺得楊暕有點恫嚇他的意思。可是當他仔細的注意到楊暕表情,注意到在說完這句話時雙眼中閃過的一抹殺機時,他又有點相信楊暕的話了。
“怎麽?大汗不相信孤會這麽做嗎?”楊暕冷笑道,“你不信也行,對於這個問題孤也不想跟你爭辯,不過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大汗還活著的話,自會看到孤是怎麽處理戰俘的。”
“哼——”伏允再次被楊暕自大和傲慢的話語給惹惱了,他冷哼一聲,冰冷的目光注視了楊暕的一眼,見楊暕銳利目光毫不猶豫的迎上了他的雙目,就憤怒的收回了目光,不再理會對面似笑非笑的楊暕,徑自騎馬回到了自己的陣營中,臨走之際又回頭說道,“本汗想最後再說一句話,請太子不要小瞧了我們吐谷渾,這次吐谷渾雖敗,可依然會讓大隋付出慘重的代價。”
“會嗎?”看著遠遠離去的伏允,騎在馬上的楊暕自語到,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抹促狹的笑意,“代價?未必吧!”說罷,他就騎馬回到了自己的陣營之中。
“殿下,這個伏允太可惡了,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囂張,還請殿下下令,讓末將去教訓他一頓吧!”王雄誕突然請戰道。
“李征願意做先鋒,衝到敵人生擒伏允,還請殿下恩準。”李征也不甘人後的說道。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句話說的太有道理了!因為現在吐谷渾戰力下降到了這種程度,伏允落魄到了這種淒慘的境地,就連李征和王雄誕也不將他放在眼裡了,將生擒伏允說的輕描淡寫的,似乎就像抓一隻野兔一樣容易似的。
對於兩人的請戰楊暕沒有表態,而是將目光移向了對面的吐谷渾陣營之中。
因為這時伏允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陣營中,正在調兵遣將。就見伏允將僅剩的五萬精銳騎兵排列在了大軍陣前,將剩下的步卒排在了騎兵的後面,這是準備用騎兵衝散自己的陣營給身後的步卒衝殺的機會啊!
“韋盧兄,這一戰孤就交給你了。”楊暕向韋盧說道,見韋盧正要領命,他又道,“不過在這之前孤還要再跟伏允玩玩,韋兄在孤沒回陣營之前且不可貿然下達進攻命令!”
韋盧有點不解楊暕的意思,正要開口詢問,就聽見楊暕大聲命令道,“李征,阿魯,王雄誕!”
“末將在!”李征,王雄誕和阿魯朗聲道。
“立即下令驍騎營、驃騎營和虎賁鐵騎做好戰鬥準備,待會跟孤去會會伏允。”楊暕語氣冰冷的說道,他在下達這條命令時眼中殺機畢露,身上早已散發出了一股讓人窒息的殺氣。
“諾!”李征和阿魯、王雄誕慷然領命道,三人也已經是殺氣騰騰的模樣。而剛要開口說話的韋盧聽到楊暕這一條命令,他一下子愣住了,愣了一下神,他立即回過神正要阻止楊暕的輕舉妄動,就感受到了楊暕身上的殺氣,就一下子他似乎明白了楊暕這麽做的原因,忙立即阻止了一旁剛要勸諫的錢烈憲和李靖等人。
錢烈憲和李靖見韋盧阻止了自己,深知韋盧這麽做肯定另有用意,就沒有再說什麽。
這時對面的陣營中伏允已經結束了排兵布陣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驍騎營,驃騎營,虎賁鐵騎隨孤殺!”楊暕見伏允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伏允見楊暕隻率領兩千多騎兵出現在陣前,就有點摸不透楊暕的用意了,因為在大隋對吐谷渾有壓倒性的優勢之下楊暕的舉動確實有點匪夷所思,想不通楊暕做什麽沒關系,因為高傲的伏允也不想楊暕看輕了自己,就立即製止了四萬大軍,親自率領一萬精騎上前,距離楊暕二百步距離是停住,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楊暕。
“難道太子就想用這兩千多人衝破我吐谷渾五萬精騎嗎?”伏允冷漠的問道,略顯疲憊的臉上布滿了殺機,他將楊暕這種舉動當成了對他的藐視。
“沒想過。”楊暕回答的很乾脆,語氣同樣冰冷的塞牙。
“噢?”伏允有點不解,眼中殺機一閃而過。
“就是想跟你們玩玩。”楊暕回答道,停頓了一下,他又說了一句讓伏允意外的話,“恐怕這一戰之後孤就再也不會有統兵的機會了。”
“哈哈哈——”伏允笑了,他笑的很難看,他笑的很淒涼,“這麽說,太子已經準備好了要殺我吐谷渾十六萬大軍之後的懲罰了?”
“對。”楊暕殺機畢露,狠狠的說道,“不滅吐谷渾,大隋將永世不得安寧,孤寧肯因此而受到懲罰也絕對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
“多謝太子的坦誠。”伏允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同時已經拔出了腰間的戰刀。
“其實,孤對你說這些話,目的就是想讓你能夠好好的活著,能夠看到孤受這樣的懲罰。”楊暕笑道。
伏允沉默了,不理解楊暕話裡的意思,不過他也沒有再詢問。
“鏗鏘——”同樣楊暕也拔出了自己腰間的戰刀。而他身邊的李征見狀,立即大喊道,“驍騎營,拔刀!”
“鏗鏘——”五百三十名驍騎營同時拔出了自己腰間的戰刀,刀鋒閃光閃閃,殺氣凜冽,殺氣彌漫。
“驃騎營,拔刀!”阿魯同樣大聲喊道。
“鏗鏘——”阿魯統領的一千三百名驃騎營士卒同樣拔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刀。
“虎賁鐵騎,拔刀!”王雄誕也大聲的喊道。
“鏗鏘——”王雄誕統領的八百虎賁鐵騎的士卒同樣拔出了戰刀。
“大汗,今天就用你的這一萬人為孤這柄戰刀祭刀吧!”楊暕殺氣騰騰的說道,他大吼一聲“殺——”就第一個騎馬衝向了伏允。
李征見楊暕第一個衝了出去,同樣立即大喊了一聲“殺——”和驍騎營一同殺向了伏允。阿魯和驃騎營,王雄誕和虎賁鐵騎看到楊暕和李征以及驍騎營殺向了伏允,他們也緊緊的跟隨在楊暕的身後衝向了伏允。
“殺——”伏允見楊暕已經下達了命令,隋國騎兵殺向了自己,就毫不猶豫的下達了軍令,一萬精騎跟隨在他的身後迎上了楊暕。
啪嗒!
啪嗒!啪嗒!
雙方的戰馬在地上踏出了懾人心神的聲響,兩支騎兵殺氣騰騰衝向了對方。
只是兩百步的距離對馬上的騎士而言很短,頃刻間就見楊暕已經迎上了第一個殺向他的吐谷渾騎兵。“噗——”當這名吐谷渾騎兵剛跟楊暕一照面,就被楊暕的狼鋒刀砍飛了頭顱,沒有頭顱的屍體脖頸處噴湧出一股鮮血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啊——”就聽見又是一聲慘叫,只見一名吐谷渾騎兵又跌下了戰馬,因為就在楊暕一刀砍飛了第一名吐谷渾騎兵的同時,他的戰刀再次一揮而出,砍飛了想偷襲他的一名吐谷渾騎兵的手,這名吐谷渾騎兵慘叫一聲摔下了戰馬。
連續殺了兩名迎上自己的敵人楊暕戰刀再次刺出,衝入了吐谷渾騎兵的陣營之中。
“殺——”李征看到楊暕一刀結果了兩人的性命,第一個衝入了吐谷渾騎兵的陣營,作為驍騎營統領的他也不敢怠慢,就見他手中戰刀連續翻飛,頃刻間就斬殺了身邊的兩名吐谷渾騎兵,緊緊的跟上了楊暕的身影。
而驍騎營士卒同樣如此,見楊暕單人獨騎殺入了吐谷渾騎兵陣營,他們同樣一聲大吼,手中的戰刀揮出結果了身邊吐谷渾騎兵的性命,緊緊的跟上了李征向楊暕的身影追了上去。
同樣阿魯見到楊暕殺入了吐谷渾騎兵陣營時,彎刀一連砍飛了三名圍上他的吐谷渾騎兵也催馬衝向了楊暕。
他雖說是突厥降將,可楊暕待他不薄,更待他身邊的將士們不薄,他和身邊的將士們已經將楊暕當成了自己的主子,現在見自己的主子單人獨騎殺入了敵人的陣營,他自然不敢怠慢。
阿魯緊緊跟上了楊暕的身影,他身邊的士卒也就跟上了阿魯,一同追上了楊暕的步伐。
而王雄誕並沒有像李征和阿魯一樣,而是虎賁鐵騎一分為二,保護楊暕的兩翼。
就這樣,隨著楊暕一人殺入吐谷渾騎兵的陣營,他身後的李征和驍騎營、阿魯和驃騎營,還有兩翼的虎賁鐵騎同時跟隨他衝入了吐谷渾騎兵的陣營,這一千八百人騎兵人數不多,可是以楊暕為中心,他們戰鬥力驚人,盡然就像一柄尖刀一樣刺入了伏允的一萬精騎之中,犀利的殺向了伏允的中軍位置。
伏允身邊的一萬精騎身穿黃色盔甲,而楊暕身邊的兩千多人身披黑色戰袍。這兩支騎兵服色很鮮明,使得戰場上一萬黃色的陣營中,黑色的騎兵就像一柄刀一樣,刺入了黃色的洪流中,場面煞是好看。
遠處觀戰的韋盧和錢烈憲、李靖、李司,劉文靜,王嗣和陰順平等人看到楊暕殺入了吐谷渾騎兵的陣營之中,為楊暕悍勇喝彩之余,他們又有點擔心楊暕的安危。
“韋將軍,大都督這樣做,恐怕會有生命危險吧!”錢烈憲向韋盧說道,既然楊暕已經將大軍的指揮權交給了韋盧,現在大隋的最高統帥就的韋盧,錢烈憲自然要征求韋盧的意見。
“韋盧也很擔心殿下的安危,可是殿下願意這麽做,我們又有什麽辦法呢?”韋盧說道,歎息了一聲道,“軍令不可違啊!”
“剛才我們想勸諫大都督,你為何要阻止我們?”李靖不熱不冷的問道,語氣很不善。
“這是大都督的決定,誰能夠改變?”韋盧何嘗不是知道楊暕這麽做是非常危險的,但是他和楊暕相處了這麽久,他知道楊暕的脾氣,楊暕一旦有什麽決定,誰也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