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奔進屋子,只見客廳裡一片狼藉。牆角的大花瓶倒在地上,花瓶裡的花花草草撒了一地,泥土弄髒了簇新的地毯。阿殘就站在花瓶旁邊,梳著馬尾辮,穿了條藍底碎花的裙子,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纖瘦白皙的手臂,烏黑的眼珠子在眼眶裡一動不動,像塊被囚禁在海底深處的陰森的海石。那和歐陽千月長得一模一樣的面龐是一片冰冷和漠然的表情。
藍青奔上前,在阿殘的手臂和額頭一陣撫摸,語氣焦急,道:“阿殘,你沒事吧?你病了,怎麽不待在屋裡?你走到客廳幹什麽?你要出來,和媽媽說一聲就行了,你為什麽不拿你的拐杖啊?”
阿殘一下推開她,動作極端粗暴,臉上盈滿惱怒的神色。
“我要去看夕陽,應該是黃昏了吧!”阿殘伸出手向前方摸索著,腳步試探著向前。
“我帶你去!我帶你去!”歐陽千月已經過來扶住阿殘,向門口走去,她把阿殘放在投射在門口的大片的陽光裡,道,“你感受到夕陽了嗎?現在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好溫暖的夕陽,對不對?”
歐陽千月的討好並不能換來阿殘的好脾氣,又是一個粗暴的動作,她推開千月,手勁極大,千月趔趄了一步跌進金宇風懷裡。金宇風正想發話,歐陽千月用眼神製止了他。藍青走到柳茹洛跟前,打著手勢,不發出聲音,但使勁說著什麽,柳茹洛知道,她在跟她道歉。柳茹洛搖搖頭,給她一個安慰的微笑。藍青看著阿殘沐浴在夕陽余暉裡的背影,歎口氣,走向牆角扶起那隻笨重的大花瓶。千月和金宇風趕緊上前幫忙。
柳茹洛蹙著眉頭,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阿殘身上。阿殘仰著臉,她似乎感受到了夕陽的氣息,臉上突然流露出笑意。那笑意仿佛是滴在宣紙上的墨汁,一點點,悄無聲息地暈染開來。許久,她伸出手臂,又摸索著向前,直走到台階邊,前腳掌已經懸空,柳茹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正想提醒阿殘注意,阿殘自己已經感覺到了危險,她伸出一隻腳在地上試探著找到下一級台階,終於踩實了,另一隻腳才跟著踩下去。正要下到下一級台階,她碰到了一個立著的大大的旅行箱,是柳茹洛的行李。她彎下身子極細致地摸著那個行李,從外沿到拉鏈,再到拉手。她的手停在那光滑的冰涼的拉手上,側著耳朵,一臉專注。
柳茹洛輕輕走上前去,道:“是我的旅行箱。”
聽到人聲,阿殘的臉上又恢復冷漠的表情。她直起身子,向前伸出一隻手,繼續摸索走下台階。
“右手邊向前三步,有一棵梧桐樹。”柳茹洛淡淡地道。
阿殘頓了頓,並不挪動步子。
柳茹洛已經提起行李箱,走回裡屋。聽到腳步聲遠去,阿殘開始按照柳茹洛的提示找到了那棵梧桐樹。她的雙手在梧桐樹粗糙的樹乾上摸索著。那些堅硬乾枯的紋理似乎頗合她的心意,她竟貼上臉頰,整個人依偎在樹乾上。
藍青已經從屋子裡走出來,她手裡拿了把小椅子,送到阿殘身邊,口氣裡盡是小心和膽怯,“給你把椅子,站累了就坐一會兒。”
阿殘並不理會她,兀自依偎著梧桐站著。
藍青歎口氣,放下椅子,道:“餓了嗎?”
阿殘還是不吭聲。
藍青默默地轉身走開,她的臉上充滿挫敗感。阿殘和千月為什麽這麽不同啊?千月隻是比阿殘眉心多了一顆痣而已,為什麽倆人的性情卻如此相差十萬八千裡?因為眼盲,甚至從一出生開始,她就對阿殘傾注了十二分的心力,可是她回報她的卻是這樣的冷酷絕情。面對阿殘,藍青有心力交瘁、眼淚乾涸的頹敗的感覺。待藍青走遠,阿殘摸到了身旁的椅子,小心地坐下,她的臉頰依舊貼著梧桐粗糙堅硬的樹皮。
柳茹洛已經將行李拿回房間去。藍青和千月已經在飯廳張羅著準備開飯,金宇風盯著客廳牆上的《綠柳扶疏》蹙緊了眉頭。放好行李,柳茹洛去看了阿殘和藍青住的客房,還好,褥子、被面一應俱全。她注意到靠在床沿上的阿殘的拐杖,那是一根已經用得很舊的棍子,外表的清油不均勻地脫落,裸露出一部分木頭的本來面目。
“洛洛,吃飯了!”
柳茹洛聽見歐陽千月在飯廳裡喚她,她快速走出客房,經過客廳時,看見金宇風正兀自對著那幅《綠柳扶疏》發呆。
“看什麽?似曾相識的感覺嗎?”柳茹洛笑著問。
“好像出自我二嬸的手筆啊,不過怎麽沒有落款呢?”金宇風雙手抱胸,咂了咂嘴唇。
“這個啊,是贓物,當然沒有落款嘍!”
“贓物?”金宇風瞪大了眼睛。
柳茹洛故弄玄虛地笑了笑,兀自向飯廳走去。
藍青張羅了一桌子的飯菜,眾人讚不絕口。
“阿姨,要是能天天嘗到你的手藝就好了。”金宇風是個嘴巴抹蜜的家夥,藍青樂得合不攏嘴。
歐陽千月趕緊對她說道:“媽,你別上他的當,他就一張嘴皮子好使。”
“要不,怎麽能騙得了我們冰雪聰明的千月小妹妹呢?”柳茹洛搭腔。
“學姐,我沒有騙千月,我是很真誠的。”金宇風辯解著,眾人都笑起來。笑聲中,又聽到客廳裡“乒乒乓乓”的摔打聲,大家尷尬地面面相覷。
“阿殘,你餓嗎?要吃飯嗎?”藍青衝著客廳的方向問道。
阿殘沒有回應。
歐陽千月又問道:“姐姐,要過來一起吃,還是幫你端到房間裡?”
“我不餓。”終於聽到阿殘冷冰冰的不悅的聲音。接著便是客房的門“砰”的一聲被重重關上。
“對不起,她不懂事,她在家裡習慣了這樣摔東西,她把你這裡當成自己家了。”藍青充滿歉意地看著柳茹洛。
“沒關系,阿姨。”柳茹洛繼續吃飯。
藍青又對金宇風充滿歉意地笑著,“宇風,讓你見笑了。”
金宇風聳聳肩,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對了,阿殘生了什麽病?”柳茹洛問歐陽千月。
“上午帶她去醫院抽了血,化驗單要明天才能出來。”千月答。
藍青接口道:“這段時間總是流鼻血,還伴著低燒,她又不肯吃藥,我不放心,就叫千月接我們進來市裡。”
“早上在醫生那裡抽血的時候,好幾個人抓住她都抓不牢,有個年輕醫生的臉還被她抓破,她總是一股子蠻勁。”歐陽千月的表情是極度擔憂的,關於阿殘的野蠻她見識一次就膽戰心驚,而母親卻要日日和她為伴,想起來就很慘淡。
“不用擔心,等報告出來,醫生再對症下藥,阿殘一定會沒事的。”柳茹洛握住藍青的手,試圖給她一些溫暖,可是藍青的手冰涼如水。
“阿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盡管讓千月打電話給我。”金宇風話音剛落,手機便響了。又是馬豔菊。金宇風心慌意亂起來。母親像是有第六感似的,每當他和千月見面,她的電話總是掃興地打過來。金宇風拿了電話,跑到院子裡接聽。
“喂,媽,什麽事啊?我正在吃飯呢!”
“吃飯?和誰?”馬豔菊精明地豎起了耳朵。
“朋友。”
“什麽朋友啊?男的女的?”
“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成天跟個偵探似的,這樣不好吧?”
“兒子,我跟你說,我不管你現在在哪裡,跟誰吃飯,你馬上給我回來!”馬豔菊的威信不容挑釁。
“又怎麽了?”金宇風一臉愁悶。
電話那頭馬豔菊的聲音立刻神采飛揚起來,“你賴伯伯和賴伯母要來咱們家做客,臨時決定的,我已經讓人開始張羅了,你快點回來!”
金宇風悻悻然掛掉電話,他煩躁地吐出一口氣,抬頭時突然看見客房的窗戶打開著,窗簾被風卷了出來,阿殘就站在迎風的窗口。她的腰杆子挺得直直的,漆黑的眼珠子一動不動,臉上是令人捉摸不透的陰森的神情。金宇風突然感覺背脊涼颼颼的。她似乎感覺到了金宇風的注目,伸手“啪”關上窗子。金宇風驚跳起來。
千月已經吃好飯,走到院子裡。
“宇風。”她溫柔地呼喚他,金宇風立刻滿懷柔情流動起來。
“你吃好飯了?”
“嗯,你趕緊去把飯吃吃完吧!吃完飯,我們和洛洛一起逛夜市去,洛洛剛回,我們晚上陪她玩吧!”歐陽千月巧笑倩兮,一雙美目流波橫轉,看得金宇風都要醉了。她不刁蠻的時候是如此可人的小精靈,叫金宇風怎麽愛都愛不夠似的。金宇風一把把她摟入懷中,緊緊地摟住,仿佛害怕她就此飛走了似的。
“宇風,你怎麽了?你把我抱得太緊,我都喘不過氣了。”歐陽千月在金宇風懷裡輕輕掙扎著。
金宇風沒有放開她,反而摟得更緊,傷感地說道:“千月,我怕這麽緊還是抓不牢你。”
千月在他懷裡安靜下來,喃喃道:“宇風,你怎麽了?怎麽突然說這樣的話,我就在這裡,永遠都不會跑,你怎麽會抓不牢我呢?”
哦,千月,你怎麽明白?你怎麽明白?金宇風在心裡說。他想起金家大宅裡那場即將開始的晚宴,心情就跌入谷底,當賴思明和金東旭一對坐,他怕再也翻不出賴冰兒的手掌心了。
22金家晚宴
金宇風快速將車子駛回了金家大宅。賴思明夫婦攜著賴冰兒早就光臨大駕,金宇風走進客廳的時候,金東旭和馬豔菊正陪著賴思明一家在沙發上閑話家常。
“這是我這次去法國考察帶回來的,送給你。”賴思明遞給金東旭一個考究的眼鏡盒子。
金東旭打開來見裡面是個金色的鏡架,歡喜地道:“我最喜歡金色的鏡架了,謝謝思明兄,有心了。”
“因為不知道東旭兄的近視度數,所以不敢妄自配置,還請東旭兄見諒。”賴思明道。
“不敢不敢。”
馬豔菊和賴太太在一旁聽著丈夫們的對話,相視而笑,笑容裡夾雜著盡可能的客氣。
看到金宇風匆匆走了進來,賴思明站了起來。他用準嶽父的視角打量著金宇風。金宇風這個準女婿是無可挑剔的。儀表堂堂不說,還富可流油,是本城娛樂和餐飲業龍頭老大金氏集團的長房長孫。二房金明曉沒有男孩,隻有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娃,放在加拿大一戶白人家裡寄養。以金家老爺子重男輕女的性情,金家產業絕大部分肯定是由長房繼承。所幸二房金明曉原也對經商沒有興趣。這樣想來,賴冰兒如果能嫁給金宇風,豪門少奶的日子肯定是極好的。
“宇風回來了?”賴思明的問話滿含喜悅。
“伯父伯母你們好。”金宇風已經彎身行禮。
“客氣客氣了。”賴思明微笑地注視著金宇風,眼睛裡含滿了讚許和欣賞,還有些長輩看晚輩的慈祥。
“宇風,你先去換件衣服,一會兒下來陪賴伯父、賴伯母、還有冰兒吃晚飯。”馬豔菊道。
聽到母親的話,金宇風像得到特赦令似的“哦”了一聲便向二樓跑去。置身在賴思明和賴太太審視的目光中,他渾身不自在。他更不願意將自己放到賴冰兒那滿是愛慕的灼熱的目光中。他以最快的速度衝上二樓,衝回自己房間去。背倚著扣上的房門,他一邊喘氣一邊愁悶著。眼前閃過的是歐陽千月的影像,千月的一顰一笑、一惱一怒都牽動他的神經。
房門外響起輕輕的叩門聲。
“誰?”金宇風一凜,問道。
“宇風,是我,冰兒。”賴冰兒甜美的聲音柔柔地響起。
金宇風突然地心裡發怵,“我還在換衣服。”
“那你換好衣服,我進來和你說一些話。”
“有話等下飯桌上說吧!”
“是私房話,不好在桌面上說的。”賴冰兒執拗地說道。
金宇風無奈,他打開房門,看著一臉討好笑容的賴冰兒。
“我今天好看嗎?”賴冰兒轉了個圈,擺弄著身上那條華麗的裙子。
金宇風沒有應她,直接就關上房門,賴冰兒比他快了一步,在他關上房門前已經擠進了房間。金宇風無奈,“喂,大小姐,這是男人的房間,你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將來,我不是要在這個房間裡住一輩子嗎?”賴冰兒已經四處打量起金宇風的房間,“我們結婚的時候應該會重新裝修的吧?”
“誰說過我要同你結婚?”金宇風已經打開衣櫃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
“你媽媽和你爸爸不都應允了嗎?”
“那你和他們倆結婚好了,”金宇風沒好氣,他粗暴地脫掉外套甩在床上,“大小姐,我要換衣服了,請你出去!”
“我不,反正將來我是要嫁給你的,換個衣服怕什麽?”賴冰兒倔強地往床上一坐。
金宇風沒奈何,兀自換上外套,就要開門走出去,賴冰兒喊住了他。
“我有話還沒跟你講呢!”賴冰兒嘟起小嘴。
金宇風頓了頓,折過身來,他盯著賴冰兒嬌俏的面龐,心裡暗自懊惱:為什麽這樣一張漂亮臉蛋引不起他的興趣?他如果喜歡她,該多好,有父母的祝福,有門當戶對的完滿,可是就算沒有歐陽千月,他也不會喜歡她,她高中時代就委身了楊羽傑,不是每個男人都有情結,但是他有。
“有話快說!”金宇風冷淡地道。
“你不接納我,是不是因為羽傑?你心裡是不是一直芥蒂我和羽傑之間的事情?我和羽傑之間真的沒什麽。”
“大小姐,有沒有什麽隻有你心裡清楚,你跟我解釋這些有什麽用?”
“如果我叫來楊羽傑做證明呢?當初他隻是一廂情願單戀我,我並沒有和他怎麽樣過,你就相信我好不好?”
金宇風歎了口氣,道:“先去吃飯吧!長輩們都等著我們呢?”
賴冰兒上前一步挽住金宇風的手,心滿意足地笑著走出房間。金宇風心裡憋屈,他已經吃過了千月媽媽的晚飯,卻還要陪賴冰兒吃這頓虛偽的相親宴。整個晚宴,看著兩家父母其樂融融地以親家相稱,他就恨不得捶死自己。他恨自己為什麽這麽懦弱,為什麽這麽沒有擔當。他想念千月。千月正和柳茹洛逛夜市。她們在滿街的路邊攤裡穿梭,好不快樂。
“我最喜歡逛路邊攤,對路邊攤的衣服沒有免疫力,又便宜又好看。”歐陽千月的身子小蝴蝶一樣在各色的衣服架前穿梭,“要不是因為沒有足夠的錢,我會把這些衣服全搬回家去。”
柳茹洛看著歐陽千月花兒一樣燦爛的笑臉,笑著搖搖頭。再看看千月身上已經洗到發白的衣服,她拉住歐陽千月的手,說:“走,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千月問。
“跟我走就是。”柳茹洛喊了輛人力三輪,帶著歐陽千月來到一家裝修考究的時裝精品店。
“做什麽?”歐陽千月瞪大眼睛問柳茹洛。
“送你一套新衣服。”柳茹洛不由分說將千月推到導購小姐懷裡。導購小姐給千月挑了一件白底圓點的公主裙,外套一件淡青色的上衣。千月試穿衣服的時候,柳茹洛就坐在店裡靠窗的藤椅上等她。金明曉的電話就在這會兒打來。
“洛洛,請你和千月吃點心吧!”
“你怎麽知道我和千月在一起?”
“帶著千月逛衣服店,對不對啊?我看到你們了。”話音剛落,自動店門就開啟了,金明曉赫然出現在店裡。
柳茹洛的眉頭立時舒展開去,看到金明曉她的心情總是莫名地好。這些年,他就像她的守護神。金明曉笑吟吟地走到她身旁坐下。店裡的導購小姐已經端上兩杯熱茶,介紹說:“這是我們老板特地為客人準備的護肝茶。”
“謝謝,”金明曉說著,和柳茹洛對飲,“這架勢讓人想起酒桌上。”
柳茹洛笑:“再那麽喝下去,你的肚子可要越長越高了。”
金明曉放下茶杯,摸摸自己的肚子,咂著嘴巴道:“反正我又不是你夢中,形象好不好,都無所謂啦!”
正說著,歐陽千月已換上新衣,亭亭玉立地出現在二人面前,二人不禁驚豔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歐陽千月儼然一個美豔絕倫的公主。
“嘖嘖,人靠衣裝,千月真漂亮!”金明曉誇讚。
看到金明曉,千月也吃驚地提高了音調,“明曉哥,你怎麽在這兒?什麽風把你吹來的?”
“什麽風?吹面不寒楊柳風啊。”金明曉笑著看了柳茹洛一眼,答道。
柳茹洛怎麽會聽不出金明曉這話說得呢?她隻是故作鎮定地岔開話題道:“千月,這衣服很合你的氣質,就這一套吧!”
“穿起來真的很好看嗎?”千月神采飛揚的。
“真的很好看。”柳茹洛和金明曉異口同聲說道。
“瞧你們倆默契的。”千月戲謔了二人一句,便進試衣間換衣服去。
金明曉看著柳茹洛,道:“北京之行還順利嗎?”
“還好。”柳茹洛的表情突然掠過一絲悲傷。金明曉當然不懂她是突然想起死去的謝平,對於柳茹洛憂傷的神情他早就習以為常了。他時常看著柳茹洛那樣的表情發呆。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金明曉喃喃地說。
“你說什麽?”柳茹洛抬起頭來問他。
“沒,沒什麽,”金明曉換上一臉振奮的笑容,道,“買好衣服,我帶你們倆小酌去,我最近發現了一個很好玩的地方,格調清雅,菜系精致,很符合你的氣質喲!”
柳茹洛抿著唇笑:“喝酒而已,哪那麽講究?”
“到了那個地,你就知道了,真真是個講究的地方,不但地講究,年輕的老板娘更是個講究的人。”
聽了金明曉的話,柳茹洛倒生出幾分好奇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