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你今晚看起來好像不高興。”站在花圃邊,千月看著迎風而立的柳茹洛道。
柳茹洛懶懶地答:“可能今天很累吧,從北京回來,還沒休息好,就又跟著明曉哥出來喝酒。”
“你不是因為藍鳳凰對明曉哥的熱情而吃醋了吧?”千月小心翼翼地問著,她的目光在柳茹洛臉上探尋著。
“怎麽會?”柳茹洛答得篤定,卻在下一瞬就感覺到自己心底裡升騰起來的那份虛。
“也對,你現在有羽傑了。”千月說著挽住柳茹洛的手臂,將自己的頭倚在她肩上,她看著天上一彎明月喃喃道,“愛情真好,月亮真好,今晚我有些醉了。”
“天有彎彎月,心有千千結。千月……”柳茹洛詩情畫意著,莫名地傷感,好吧,她也有些醉了。
“明曉哥和藍鳳凰說些什麽呢?這麽久還不出來?”千月問道。
“誰知道?”柳茹洛說著,便拉著千月坐到花圃邊,雙手抱膝,互相倚靠著。
金明曉正在“藍家小築”內掙脫藍鳳凰的擁抱。
“小藍,不要這樣,和你爸爸的關系,你都應該喊我一聲叔叔了。”金明曉好脾氣地告誡藍鳳凰。
藍鳳凰有些頹然地靠在一棵榕樹的樹乾上,執拗地道:“上回我就告訴過你我對大叔沒有免疫力,我喜歡大叔,我喜歡你,明曉哥。”
“小藍,你喝醉了!”金明曉呵斥了一句,便往門外走,藍鳳凰一把扯住他的衣角。
“我沒有醉,從小我就喜歡你,小時候去爸爸的辦公室看你們工作,我就開始喜歡你,長大以後嫁給你,是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可是我來不及長大,那麽風度翩翩的明曉哥就娶了別人。所以我破罐子破摔,不好好學習,就專心做個問題少女。可是,明曉哥,就算我和那麽多男人上了床,我還是忘不了你。”淚水從藍鳳凰塗著厚重眼影的眼睛裡流出來。
金明曉有一刻的不忍心,他想擁她入懷,他想乾脆收了她吧,這個問題少女!可是,他不能,他想起和藍鳳凰父親的同事之誼,於情於理,他都不可能乾出那樣**的事情來。
“我好痛苦,你明白嗎?”藍鳳凰扭曲著面頰說道。
“小藍,你的痛苦我理解,可是真的愛一個人會默默地守護,不打擾,也不強求,你對我的不叫愛情,叫執念。”金明曉掰開藍鳳凰的手疾步走出了“藍家小築”。他快步跑向花圃旁的柳茹洛和歐陽千月。晚秋的花圃開滿不知名的碗口大的黃花,柳茹洛和歐陽千月在月光和花兒的映襯中,美好得像兩個天使。
金明曉的心快速跳動著,依稀有酸酸疼疼的感覺從心底裡流淌出來。柳茹洛,我會做你一輩子的守護神,從你十八歲開始,我就決定這樣做。他已經跑到柳茹洛和歐陽千月跟前,喘著氣,雪亮著眼睛,一臉的神采飛揚。
柳茹洛和歐陽千月站起來,狐疑地看著他。
“藍鳳凰和你講了些什麽悄悄話,你激動成這樣?”柳茹洛依舊戲謔的表情。
金明曉有許多話想對柳茹洛說,他想告訴她從她十八歲見她第一面開始,他就愛她,他決定一直守護她直到老死。可是這些話,柳茹洛,我怎麽能說給你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不關風與月。柳茹洛,你怎麽懂?或許,愛只是一個人的事情。金明曉壓抑住自己滿懷的激動,輕輕道:“洛洛,千月,我們走吧!”
“嗯,好,我困死了。”千月邊打哈欠邊用手拍著嘴。
回到桃李街3號的時候,月已西沉。同金明曉告了別,柳茹洛和歐陽千月手拉著手走進院子。
“今晚也沒喝多少啊,頭怎麽這麽暈?”千月捶捶自己的頭,使勁甩了甩。
柳茹洛抓住她的手道:“是累了吧,我們都早點睡。明天你去上班,我替你去拿阿殘的化驗單。”正說著,忽見月光下一個披頭散發的白影子站在窗口,柳茹洛“啊”地尖叫了一聲,向後退了幾步。
“怎麽了?怎麽了?”歐陽千月扶住她,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她看見客房正對著院子的窗口幽幽地站著阿殘。月光裡,阿殘的表情像幽魂一樣森冷。
“是阿殘啦,別怕別怕!”千月安慰柳茹洛。
柳茹洛驚魂甫定地拍著胸口。
“我看起來很像鬼嗎?”阿殘冷冷地問。
“不是,不是,”柳茹洛忙解釋,“我只是……”
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阿殘已經重重關上了窗子。
柳茹洛和千月面面相覷。
千月黯然地說:“洛洛,你別介意,我想她自己心裡一定很苦。”
柳茹洛拍拍千月的肩,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待柳茹洛回了房, 千月走進客房,打開燈,看見藍青已經在床上睡著,阿殘依舊站在窗口,她對著緊閉的窗子直挺挺地面無表情地站立著。聽到電燈開啟的聲音,她回過身來,白色的睡衣,披散的黑發,像海石一樣一動不動的陰森的眼球,讓她看起來像個可怖的幽魂。
“開燈做什麽?你不知道我看不見嗎?”阿殘暴躁地說,臉上現出惱怒的神色。
“哦。”千月抖抖索索地關了燈。
黑暗中,傳來阿殘幽幽的惡毒的聲音:“你以為你多了解我?你是我肚裡的蛔蟲嗎?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內心就一定很痛苦?你雖然擁有一雙看得見的眼睛,但你就那麽篤定,你看得見人面,也看得清人心嗎?”
千月的背脊僵硬住,酒也醒了大半,許多冷從腳底下升騰上來。阿殘就像個不可理喻的粗暴的魔君。她冷酷而決絕,誰也溫暖不了她。千月頹然地走出客房,走回自己的房間。她讓自己躲進被褥中,許多淚水絕望地滑下來。
“宇風,我想你。”千月在心裡默默地說。
宇風仿佛聽到了千月的念叨,突然從夢中驚醒。身邊有一隻女孩的手伸了過來,金宇風一下坐起身。竟是賴冰兒。身邊什麽時候竟躺了賴冰兒。他使勁回憶,也回憶不起事情的經過,隻模模糊糊記得晚宴上,他多飲了幾杯,醉了,之後的一切全都記憶斷鏈。賴冰兒正熟睡著,她轉一個身,腳也伸到金宇風身上,金宇風終於驚叫起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