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地之母的回應,艾倫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沒人,或者說沒有生命會自願交出自己的心核。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以大地之母的體型來看,它的心核應該非常巨大,就算分離出拳頭大小的心核碎片,對它來說也只是損失百分之一,甚至比這更少的力量。
但心核是每個生命,特別是強橫生命的重要器官,又有哪個生命願意自動交出來。
艾倫在心中迅速做出決定,取走心核,但不殺死大地之母。原因無它,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凜霜星定然是由冰風之怒和大地之母相互製衡。這兩頭星球主宰無論哪一頭消亡,對凜霜星來說都是毀滅性的下場。
例如若殺了大地之母,冰風之怒在這顆星球上再無天敵,恐怕它會因為天性使然而不斷冷卻地心熱火,到時凜霜星的溫度將跌進歷史冰點,最終整顆星球成為冰封之星,萬物滅絕,大概只有冰風獨自生存在這顆行星上了。
艾倫點點頭,淡淡道:“那我唯有強奪了。”
他用的雖然是人類的語言,但隨著說話,身上的氣機噴湧而出。黃金王焰片片升起,照得整個地底一片金黃。大地之母自然聽不懂艾倫的話,卻知道他的意思。黃金火焰統馭萬焰,大地之母的一身源力本來就和火焰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在黃金火焰的光輝之下,它隱然感覺自己受到克制,和自己比較,那個人類就像一隻緲小的哨兵蟻。但這一刻,大地之母卻感覺自己才是隻緲小的爬蟲。
這讓它十分憤怒,它咆哮著,全身浮起了條條紅色的紋路,如同岩漿在它身上流淌一般!
大地之母激起源力,受到它的刺激,半空之上那團圓形的雲團冰風呼嘯,隱隱有擴散之意,周圍繚繞著幾條呼嘯的煙帶。艾倫抬頭朝半空的雲團看了眼,淡淡道:“沒你的事,一邊呆去。”
似乎被激怒,雲團中浮現兩片光斑,那幾條煙帶突然掃了下來,像灰白色的長鞭般掃向艾倫。煙帶過處,片片霜晶落向四周,又與地底的熱力相遇,催化成陣陣水氣。
水氣被煙帶絞碎,眼看要掃到艾倫時,十幾道金黃的光線交錯分布在那些煙帶上,煙帶立時被平滑地斬成數十斷,緩緩消逝在風裡。
雲團裡響起冰風的嘯聲,聲音裡帶著驚恐之意。那些煙帶充斥著它的源力,所以才能變化自如。然而被那金黃的光線斬碎,連帶冰風的源力也消逝在空氣中,如何讓它不驚。
哪怕消逝的源力,對它這種級別的生命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但看不穿那些光線的本質,才是冰風最大的恐懼。
這時,地面上大地之母厚背處一根根棱刺抖動起來,那些棱刺就像長在它背上的道道山峰。棱刺這時朝四面裂開,抖落無數岩衣,居中處一團團血紅的光球正在膨脹著。
下一刻,數以百計的血色光球被大地之母噴上了半空,這有點像之前它對付冰風的火球,可此時此刻,那些血色光球所蘊含的源力氣息,其濃烈程度完全不是之前的火球可比。
彈射出這些血色光球,大地之母的氣息竟然清減了兩分,可見這些東西並不簡單。
光球砸向艾倫。
艾倫眯了眯眼,抬起手指向這些光球。
光球的速度不斷下降,且核心處冒起一點金黃。不過眨眼,金黃的顏色就染遍了整顆光球。當光球停下來時,所有球體都從血紅轉為黃金,放眼看去,如同半空中多出了百輪烈日!
大地之母那六隻眼睛裡均露出懼色。
那百來顆血色光球混進了它一點精血,那些光球一旦炸裂,裡面將滾滾湧出濃烈的岩漿。這些岩漿球的威力足以讓冰風也受到重傷,可沒想到,艾倫竟然奪走了它的岩漿球。當那些球體盡染金黃時,大地之母就失去了這些光球之間的聯系。
雖說是星球主宰,可大地之母還不會明白。艾倫身上的黃金王焰能夠鎮壓所有與火焰相關的能力或力量,甚至奪取它們為已所用。
艾倫當然不會跟它說明這一切,手一揮,天上那百輪烈日便徐徐落下。速度由慢而快,最後上百顆黃金光球拖行著燦爛尾焰,如同流星雨般落在大地之母的身上。
地心深處立刻掀起劇烈的爆炸!
艾倫的視野被耀眼的白光所淹沒,同時淹沒的,還有大地之母的身形。
爆炸過後,地面濃煙四起,艾倫的視線如利劍般穿透了濃煙,看到大地之母已經趴在地上。它身上不斷湧出熾熱的岩漿,那其實是它的血液。不過剛才那輪爆炸雖然驚人,但對於這頭巨獸而言尚不是致命傷。
這時,艾倫隻覺頭頂寒意驚人。抬頭,冰風化成一片灰色雲霧正衝向地面。大地之母受傷,這對於冰風來說無疑是個好機會。在衝下地面的同時,一根根如同樹乾般粗大的冰棱不斷從那片灰雲中砸了下去。
一根冰棱眼看就要砸進濃煙裡,突然有金黃的光線一閃而過,冰棱頓時爆碎。
然後金色光線縱橫交錯,在大地之母的頭頂上空形成一片攔截網。把冰棱全數攔截了下來,突然灰雲刹住,只因艾倫出現在了它的前方。
“我說過,讓你一邊呆去。”艾倫微笑說,“如果你聽不懂的話,那我隻好用行動來代替說話了。”
他雙手抬起,周圍空氣裡不斷響起利劍出鞘般的銳鳴。一把把長劍的虛影在艾倫身邊閃現,轉眼間,艾倫周圍已經多出百來把黃金長劍。
所有長劍指向半空那團灰雲,接著一把長劍射了出去,拖出一條金黃的光軌閃電般刺進灰雲裡。雲團中給捅出一道裂口,以冰風的力量,竟然無法立刻彌合這道裂口!
然後其余的長劍接連射來,數以百計的金色光軌撕碎了空氣,灰雲中響起冰風的驚叫。雲團往上空升去,從雲團裡不斷滾出顆顆霜球,霜球砸向那些長劍,然後同歸於盡。
當劍影消失,冰風已經被逼到高處,幾要碰到地腹的穹頂。
這時,地面上湧動著一股熾烈的氣機。甚至地面生出了無形的氣流,把濃煙吹走。艾倫低頭看去,大地之母已經重新爬起來。它那些短但粗的糙腿踩得地面伸出條條裂縫。大地之母正在呼吸著,它的呼吸格外沉重,以致聽上去像是一個巨大的風箱正在鼓動著。
艾倫微訝,他可以感覺得到,大地之母正在地心的岩漿、火焰乃至星球的源力產生共鳴。這一刻,它的氣勢甚至要壓過冰風。由此可見,大地之母這個名字不是白叫的,它竟然可以使用某種能力從而讓凜霜星的源力暫時與其同步。換句話說,它接下來的攻擊幾可視為和星球聯手。
半空上傳來冰風的聲音,它的叫聲裡帶著幾分惶恐的味道。冰風在這地心深處無法借得星球表面的寒霜源力,這等若在大地之母的主場裡戰鬥。不過這樣倒不至於讓它害怕,只有這時,大地之母使用某種能力和星球源力同步,才會讓它產生危機感。
艾倫抬起頭,只見冰風那團雲霧已經縮成了一團。它正全力收攏著自己,然後在雲團周圍又出現一面面冰盾。每面冰盾上都湧動著猶如極光般的源力光焰,冰風擺出了全力防禦的姿態。
地面上,光線突然變得暗淡無比。大地之母正抬起頭,它微微張開了嘴巴。大嘴裡有一團熾紅的火焰在翻滾,然而顏色悄然發生著變化,由熾紅到暗紅,最後幾近墨色。
下一刻,從它嘴裡噴出漆黑的火焰。艾倫抬手揮下,半空中一道金光閃過,把這道黑色火柱一分為二。
大地之母喘了口氣,艾倫微微一愣,心想難道它的攻擊就只有這種程度。然後就見巨獸再次抬頭,這一次,在它嘴裡的已經不是火焰,而是純粹的、濃鬱的能量!
一道黑色的光柱從大地之母的嘴中噴發,光柱的表面繚繞著一條條吞吐不定的紅光。它行經之處,空間發生強烈的扭曲, 艾倫聽到一陣陣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破碎的不是玻璃,而是被大地之母的光柱撕裂的空間!狂暴的空間源力在光柱周圍掀起數百個能量風暴,整個地心深處都在震蕩著,一條條恐怖的裂縫不斷延伸,然後從裂縫裡噴起排排岩漿。
猶如世界末日。
那道光柱很快來到眼前。
艾倫伸手虛捉,大片黃金王焰在他手中吞吐翻騰。他雙手高舉,手中黃金王焰噴上半空,猶如一把數十米長的金黃巨劍!朝著撞來的黑色光柱,艾倫一劍斬下。
地底世界先是一暗,然後在昏暗的空間裡,浮現一輪金色的月牙。在光線漸漸恢復正常之後,那輪黃金弦月已經劃過黑色光柱,一路剖開,眼看就要斬進大地之母的腦袋裡時。艾倫才做了個舉劍上挑的動作,於是那輪弦月從大地之門的頭上飛過,擦過它的厚背。飛上半空,再徐徐消散。
整個世界為之安靜,片刻之後,大地之母背上的幾根棱刺如山峰傾倒,落在它腳邊的岩漿裡,濺起一片紅色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