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辦的如何了?”張天健頭也不抬地問道。
李德林滿臉的興奮:“寶兒,我算是服了你了,你簡直成和士開肚裡的蛔蟲了,他說的話與你之前所說的一點不差。”
“這都是阿姐教我的,我可沒有這本事!”張天健擺擺手,繼續問道:“這麽說,你做侍中一事沒什麽問題了?祖珽的事還人再等等?”
“正是!”
“那我們就雙管齊下,一方面先把督鹽之事做好,另一方面和士開那邊,再給他點一把火,這樣就不愁祖珽不東山再起了。”張天健道。
見張天健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李德林疑惑地問道:“寶兒,你為要會下如此大力氣,讓祖珽東山再起呢?”
張天健白了他一眼:“你弄錯了,不是我要幫你,是我阿姐在幫你。若不是因為阿姐,我何若花這麽大力氣做此事,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說罷,張天健一扭頭,轉身走了。
李德林一個人怔怔站在原地,張天健說的好像有道理,可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
第二日,聖旨下,李德林被加封為中書省侍中,兼任督鹽禦史。也不知道高緯是不是心血來潮,竟然專門接見了李德林,欽賜尚方寶劍,準許他先斬後奏。高緯對李德林嘉勉一番後,令他擇日前往洛州懷州,嚴加查飭私鹽。
李德林一夜之間便成了高緯眼中的寵臣,讓不少朝中大臣側目。
李德林接了聖旨之後,並沒有急於上路,而是到了刑部大牢。
“將大牢內死刑犯的名冊與我拿來!”李德林一臉威嚴道
牢頭不敢怠慢,趕忙照辦。
李德林接過順手遞給跟在身邊的張天健,張天健大概翻看地一遍,指了指上面的一個名字,便不再說話了。
李德林對牢頭道:“去將這個叫徐保的死囚提來,我要訊問。”
按理說,李德林是中書省的長官,沒有資格審訊犯人,可他有陛下的尚方寶劍,牢頭也不敢說什麽。
徐保是因過失殺人被判斬立決,幾日後便要押赴刑場當眾斬首的。不一會,徐保被押上堂來。他匍匐在地,聲稱願意伏法。
李德林問道:“你傷人致死,死有余辜。可是,你家中的父母妻兒怎麽辦呢?”
徐保明白殺人償命的道理,他並不怕死。李德林正好說中了他的心事,他是家中的頂梁柱,家中有白發蒼蒼的老母,有與他恩愛的娘子,還有那不滿周歲的兒子,他若是走了,這個家就垮了。
想到這裡,徐保心中一陣酸楚,不禁失聲痛哭起來。
李德林也不說話,只是這麽靜靜地看著他。等徐保停下來,李德林長歎一聲道:“我有一個主意,不知你可否考慮考慮?”
徐保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人請講!”
“我想讓你多活些日子再問斬,在這期間我會讓你享受富貴,只是你必須要聽本大人的差遣。”
徐保是一個斬立決的囚犯,自然沒有什麽可說的,只剩下道謝的份兒。
李德林點點頭道:“起來吧,你跟我走。你只要聽我的安排,你伏法後,你的家人我會替你養活的。”
李德林的這一番承諾,讓徐保萬分感動:“大人,你是我徐家的恩人,我一切都聽大人的!”
說罷,徐保便向李德林磕起頭來,直到額頭磕出了血。
兩天后,徐保便莫名其妙地“暴病死於牢中”
有紅極一時的督鹽禦史做主,徐保的死無人質疑。徐家的人將徐保“屍體”領出“埋葬”。
……
洛州與懷州離鄴城不算遠也不算近,李德林有欽差儀仗開路,順著官道一路下來,速度並不很快,但算是順順當當。
“欽差大人,前面便是奉縣了,是否在驛站歇息一夜,請大人示下。”護送欽差的校尉向馬車內的欽差李德林請示道。
李德林並沒有答話,而是與車內一人一起下來,兩人貪婪地伸了伸懶腰後,李德林朝著一同下來的那人恭敬道:“徐公,過了這奉縣,便是洛州州府了,您看在這住上一宿,明日直奔洛州,如何?”
“如此甚好!”被稱作徐公的人點點頭道。
李德林聽罷,對校尉道:“在這裡休息片刻,半個時辰後出發,今晚在奉縣官驛歇息,明日直奔洛州。”
“未將遵令!”校尉轉身而去。
就在此時,後面一輛馬車上張天健端著吃食走了過來。
“小郎君,我剛才回答的還行吧?”徐公似乎有些畏懼張天健。
徐公不是別人,正是李德林從死牢中提出的徐保,當然暴病而死的徐保是李德林使出的障眼法。李德林暗地裡帶上徐保同行,一路上徐保欽差大人與同飲食,共起居,他長這麽大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簡直是當上了神仙!按說欽差大人已經是夠大的官了,可讓徐保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欽差大人什麽都聽身邊這個叫寶兒的小廝的。寶兒一路上教徐保如何演戲,徐保哪敢怠慢,都一一牢記在心。
“行什麽行?你雖然是欽差大人的恩公,可他畢竟是欽差大人,他向你詢問是表示對你的尊重,你怎麽能代替他做決定呢?若是有心人,一眼便會看穿,到時你不僅害了欽差大人,也等於是害了你自個的家人!”張天健搖頭道。
看著徐保面色一黯,張天健狠狠心道:“你別怪我說話不中聽,這是你唯一的機會,若你抓不住,你的家人將來也只有做人下人的份了,何去何從,你自己掂量著吧。”
“小郎君,我曉得了,我會努力的!”徐保深深吸了一口氣道。
“你先上馬車吧,我有事要與欽差大人商議。”張天健對徐保揮揮手道。
看著徐保離去的瑟瑟身影,李德林於心不忍道:“寶兒,你如此對他,是不是有些……”
張天健盯著李德林冷冷道:“好人誰不會做,我若不如此,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李德林詫異道:“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