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的牢門外,便是自由。
君麻呂的目光從那裡移開,轉而落在葉梓身上。
他的想法很單純直接,葉梓為他打開了囚籠,所以他想跟著葉梓。
對於君麻呂的請求,葉梓沉默片刻,便是應道:“好。”
跟據點裡的那群孩子相比,君麻呂的年齡尚小,多半不能起到什麽作用,但葉梓還是同意了。
答應了君麻呂的請求後,葉梓直接走出牢門,向著外面走去。
君麻呂默默看著葉梓的背影,露出個淺淺的笑容,光著腳丫踩在地上,小跑追上了葉梓。
那不再被任何事物所遮擋的光線,這一次,真正的融入進他的眼中。
竹取一族的村落裡,蠍正好將所有的人傀儡素材都收集起來,便看到走過來的葉梓身後,跟著一個小屁孩。
鮮血浸濕了周遭大部分的區域,屍體隨意散落在四周,猶如修羅地獄。
葉梓跨過鮮血和屍體,來到蠍的面前。
他的身後,君麻呂神情平靜,周圍的場景,似乎不足以勾動起他的情緒。
葉梓盡管沒看君麻呂,卻時刻注意著君麻呂的態度,發現他對於滿地的族人屍體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後,便是不再關注。
“你想帶著他?”蠍看了眼君麻呂,從一些特征,可以看出君麻呂也是竹取一族的人。
“嗯。”葉梓點頭。
蠍沒有再說什麽,收拾完畢後,說道:“我需要盡快找到一處足夠隱蔽的地方,將他們製作成人傀儡。”
“就在水之國?”葉梓問道。
蠍點了點頭,說道:“就在這裡找一處地方吧。”
“那走吧。”葉梓直接朝著村外走去,乾脆利落。
君麻呂默默掃了一眼周圍的情況,便是跟了過去。
一行三人,離開了竹取一族的居住地。
前腳剛離開不久,天空慢慢變得陰沉起來,吹掠而來的風,也漸漸寒冷起來。
察覺到氣候的明顯變化後,三人一路沉默不語。
考慮到君麻呂的體質和速度,葉梓和蠍都是單純采取步行,行走在山林之間的小道上。
蠍倒是挺急的,不過他也沒有開口說要加快速度,只是配合著葉梓。
走出了一段距離後,陰沉的雲層之中,落下了第一片雪花,徐徐落往大地,緊接著,雪花越落越多。
行走中的葉梓伸出手掌,接住了一粒雪,頃刻間被體溫融化成水跡。
“下雪了。”
視線之中,雪不停落下。
君麻呂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雪,略微興奮的跑到前方的小路上,仰著小臉,一臉興奮。
他雙手張開,不停的接住緩緩落下的雪粒,然後靜靜看著掌心中的雪融化成水。
“看這樣子,雪勢會加大。”蠍抬頭看了眼天空,雲層厚重而陰暗。
葉梓點頭,讚同蠍所說的話。
正如蠍所言,雪勢以肉眼可見的變化在加大著,過了一段時間,大地已是染上一層雪白。
穿著單薄衣服的君麻呂,那初見雪時的興奮姿態,便是被寒冷所抑製,縮著手臂,老老實實跟在葉梓身旁。
葉梓將長袍撕裂出一部分,扔給了君麻呂,後者接住長袍的碎布,無聲一笑,將那碎布裹住身體。
雪,越下越大。
想要找到隱蔽的地方,最好是山洞之類的位置,目前所看到的光景僅是山林。
君麻呂就算有葉梓撕給他的布料,可以抵禦寒冷,但他是光著腳丫,這一路走來,被凍得生疼,不過他硬是忍著,什麽也不說。
前方的小道上,忽然傳來開朗的笑聲,一個小孩子捏著一片放大了好幾倍的雪花晶片,朝著這裡奔跑過來。
蠍聽到聲音時,便是警惕起來,葉梓倒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小孩子的五官很可愛,以五官來判斷的話,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的身後,跟著兩個大人,一男一女,似乎是對夫妻,男人身後背著竹簍。
“白,別跑太快,小心摔了。”女人微笑提醒著,隨即,她和丈夫便是注意到葉梓三人,頓時一臉警惕。
男人喊道:“白,回來。”
“啊?”白回頭看了一眼父親,一個不慎,便是甩了一跤,手中的大雪花飛了出去,落在了君麻呂的腳邊,已然碎成了兩半。
葉梓和蠍停下腳步,君麻呂彎腰撿起碎成兩半的雪花,小跑過去,遞給站起來拍了拍身體的白。
看著君麻呂遞過來的晶瑩雪花,白沒有接過碎開的雪花,笑著道:“謝謝。”
說著,便是伸出手,在掌心上方凝結出了一片完整的晶瑩雪花,遞給君麻呂。
“血繼限界嗎?”葉梓和蠍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臉平靜。
看著那完整而漂亮的雪花,君麻呂猶豫了片刻,轉頭看著葉梓,似乎在征求葉梓的意見。
葉梓微微點頭。
君麻呂頓時露出個笑容,接過白的雪花,低聲道:“謝謝,很漂亮。”
“是吧!”
白笑得很開心,回身跑向父母。
跟白的天真不一樣,他的父母都是一臉警惕看著葉梓和蠍。
“爸爸,媽媽,那個人說我做的雪花很漂亮。”白指著君麻呂,自豪道。
男人伸手摸了摸白的頭,微笑道:“白好厲害。”
女人微笑看著這一幕,拉起白的手,不讓他繼續亂跑。
君麻呂小心翼翼護著晶瑩剔透的大雪花,對著白微微一笑。
“走了,君麻呂。”
葉梓無視了那對夫妻警惕的目光,走向前方,越過他們兩個。
蠍與他並肩而行。
君麻呂跟了過去,走出一段距離後,回身對著白揮了揮手。
“嘻嘻。”
白掙脫了母親的手,跑出幾步也朝著君麻呂揮著手。
目送著葉梓三人離開後,白的父母這才松了一口氣。
“走了,白。”
兩人走上回家的路,喊了一下還在看著君麻呂背影的白。
“知道啦。”
白活潑的蹦蹦跳跳,追上父母。
遇到一個家庭只是無關緊要的插曲,葉梓三人繼續尋找著洞穴。
“葉梓大人。”
君麻呂忽然跑到葉梓面前,小心翼翼的將雪花放在雪上,然後仰著臉看著葉梓。
葉梓停下, 問道:“怎麽了?”
君麻呂沒有說話,而是伸出雙手,神情變得專注起來。
只見那貼合在一起的小手上,浮現出慘白色的骨頭,正在艱難的變換著形狀。
葉梓和蠍驚訝看著這一幕。
骨頭逐漸變成花朵的形狀,君麻呂的額頭滲出層層冷汗,很快,一朵骨花形成。
君麻呂捏著完成的骨花,一臉笑容的遞給葉梓。
葉梓看著那朵略顯粗糙的骨花,伸手接了過來。
“君麻呂,這花很漂亮。”捏著骨花,驚訝君麻呂操控能力的同時,葉梓笑了笑。
“嗯!”
君麻呂臉上的笑容,頓時如花般綻放,用力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