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不早了,薛軌的身體不能騎馬,凌天便讓薛軌收拾一下東西,明天虎子會駕著馬車來接他們,囑咐了這話,凌天都覺得可笑,家徒四壁,哪有什麽東西可以收拾。
出了草屋,頓時嚇了一大跳,東平村的村民都是遠遠的看著自己,眼裡盡是狂熱和敬佩,很鬱悶,自己是侯爺又不是猴子,還能拉出來讓你們這麽看的。
凌天和虎子騎上馬回去了。
直到看不見凌天二人的身影,安靜的村民瞬間變了樣,都是呼啦啦湧進了薛家的茅草屋。
“老薛,那個少年真的是逍遙侯?”
薛軌心思簡單,侯爺來自己家是一種天大的榮耀,很是自豪的點點頭。
“我的乖乖,真的是侯爺,我的天,逍遙侯居然來我們東平村了。”
“老薛啊,你也忒不夠意思了,認識了逍遙侯這等大人物卻是悶聲不吭,你這是自己發達了就忘了我們這些窮鄰居啊。”
薛軌一聽連忙解釋,自己也是才知道,當聽到逍遙侯居然邀請薛禮去他的書院,茅草屋裡頓時炸開了鍋。
“小禮這孩子我是從小看到大的,我早就看出來了,這孩子不是凡夫俗子,將來定是一位大人物。”
“誰說不是呢?這孩子聰明能乾,哪像我家那慫娃子,只知道吃,小禮啊,你以後跟著侯爺發達了可不要忘了我家的慫娃,他雖然笨了點,但是還是可以當一個跑腿的,以後他就跟著你了。”
“還有我家的傻蛋。”
……
……
頓時所有家裡有孩子的莊戶都是加入了舉薦自己子女的行列,茅草屋裡已是炸開了鍋,一個個唯恐自己落後,將自己孩子的大好前程毀了,都是臉紅脖子粗吵鬧著,忽然一個人扯著嗓子大叫,“還有我家的瓜娃子。”
眾人顯然是被驚到了,一看,皆是一臉鄙視,“你這個渾小子,你連親都沒成,哪來的孩子?瞎胡咧咧什麽。”
那人一聽不樂意了,“我現在是沒有瓜娃子,但是以後也是會有的,而且應該快了,過幾天我老爹就要去隔壁村的王寡婦家提親了,這種事得趁早,否則名額都讓你們搶去了,我的瓜娃子豈不是要喝西北風,這可不行,我這個當爹的可不能讓自己的瓜娃子喝西北風。”
安靜了片刻,卻是瞬間變得吵鬧起來,薛禮痛苦不堪,你們說話就說話,幹嘛要將我扯過來搶過去,自己都快散架了,看來,這太過熱情也是要人命的。
“住嘴,你們這幫人瞎鬧騰個啥,都將孩子嚇壞了,小禮現在還沒進書院你們就這樣,要是將來有了大成就,你們豈不是要去拆房子了,小禮這孩子被逍遙侯看中,這是他的本事,你們也別嫉妒,更不能像現在這樣胡咧咧,誰都不知道侯爺的脾氣,若是因為你們,讓小禮失去了書院學習的機會,你們就是我們東平村的罪人,倒時你們的瓜娃子就只能像我們這樣天天餓肚子,過一輩子苦日子,小禮現在就是我們東平村的希望,你們要是誰壞了他的進學院的事,就別怪老頭子我翻臉不認人,老夫這根拐杖可不是吃素的。”
一個銀發銀須的老者拄著拐杖王八之氣爆發,對著滿屋子的街坊大吼,頓時草屋裡鴉雀無聲,都是無話可說。
“你們也別擔心,小禮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他是怎樣一個孩子你們還能不知道,懂事乖巧,最重要的是重情義,他以後若是發達了,還能虧了我們東平村,你們急個啥,爭個啥?一幫不動腦子的笨蛋。”
老者在東平村的輩分極高,他說的話誰敢不聽,更何況這話很在理,自己這些人的確是笨蛋,差點就壞了小禮的大事,到那時自己可真的要去死了。
老者拄著拐杖將眾人趕回去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莫要打擾了薛娃子休息。
看著一臉自豪的薛軌,老者語重心長道:“薛娃子啊,你們薛家窮了幾代子,終於出現了小禮這樣有出息的娃子了,你呀,生了個好娃子啊,讓人羨慕啊,以後有好日過嘍,老夫我孤獨一人,也是不指望什麽了,一切都是看淡了,也是活夠了,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就等著哪天兩腳一蹬下去了,可是東平村的後生還得生活下去,老夫一生沒求過你什麽,只是希望你們薛家以後發達了,可不要忘了你們曾是東平村的人,你們的根在這裡,你們是這裡的希望。”
老者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對薛家也是極好,聽了這話,薛軌不爭氣留下眼淚,發誓自己一定不會忘記老者的囑咐的,自己的娃娃也不會忘記的,只要有薛家發達的一天,就不會讓東平村的人餓著。
老者滿意離開了,嘴中喃喃,“有好日子嘍,有好日子嘍……”
看著老者孤獨的背影,薛軌心酸不已,老者窮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好日子是什麽,對東平村而言,就是餐餐吃飽飯,有一個能遮風擋雨的房子,可是,這一切都是東平人的奢望,老者奢望了一輩子,臨了,已是垂暮之年,他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活著對他而言跟死了已是沒什麽分別了,只是現在還是在想著東平村,他不希望後生們像自己這樣過一輩子,這不是人過的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虎子便駕著馬車直奔東平村。
因為薛軌重病的緣故,顛簸不得,馬車行的很慢,有時薛軌咳得厲害了,還得停下來休息片刻。
薛軌有點過意不去,對虎子道:“虎子兄弟,對不住了,都是俺的這身病耽擱了。”
“沒事,俺也沒什麽要緊的事,老哥,等到了書院,我就請個大夫給你看看,這有病就得治,耽擱不得。”虎子摸著頭憨笑道。
薛軌眼中一絲落寞,歎了一口氣,“不勞煩虎子兄弟了,俺這病以前也是看了幾個大夫,都是說沒得治了,只能是拿著藥吊著一口氣,不死不活的,要不是放心兩個娃,俺早就想去找娃他娘了,這病受罪啊。”
薛禮看著老爹精神不振,一直是強忍著痛苦,不禁鼻子一酸,卻是強忍著沒有哭出來,“阿爹,你不要亂說,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病的。”
薛琪已是哭成淚人兒了。
“丫頭,今天大好的日子,莫哭鼻子,你們記住了侯爺可是咱家的大恩人,你們以後得報恩,以後若是爹不在了,你們好好聽侯爺的話,好好讀書,將來做一個跟侯爺一樣有本事的人,爹和你們阿娘在下面也就安心了。”
可是,薛琪哭的更大聲了。
“老哥,莫要胡說,東平村都是些沒本事的庸醫,你這病他們治不好可是小哥一定能治好,想當初,護國公秦老將軍都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就連那些太醫署的醫師們都是束手無策,可是,小哥一到,拿銀針給老將軍扎了幾針,這就活過來了,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小哥的醫術可是活死人的高超醫術,你就放一百個心,我去求小哥給你扎上幾針,包你藥到病除,以後好日子還長著咧,老哥你還沒報上孫子,就舍得走?”虎子咧這嘴笑道。
是啊?自己還沒看兩個娃成家立業,還沒抱上孫子,自己也舍不得走啊,可是生老病死由不得自己,侯爺真的能治好自己的頑疾嗎?薛軌也不知道,侯爺本事雖大,但是他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怎麽能有這麽多本事?煉鐵製鹽已是天大的本事,居然還能有活死人的醫術,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侯爺給治好護國公的是坊間也是多有流傳,但是版本卻是各不相同,有的說是侯爺千裡飛針將護國公扎醒了,有的說是侯爺效仿諸葛孔明點七星燈為國公續命,更有人說侯爺跟著神仙師父學的一身神通,能識鬼神,眼見勾魂小鬼要帶著護國公之魂離去,侯爺以大神通將勾魂使者趕走,救回了國公之魂。
後來越傳越玄乎,薛軌也是不知道到底哪個是真事。
總之現在娃娃都是進了書院,自己也是了了一件心事,沒什麽放不下的了,啥時候死就聽天由命了,老天爺對自己已經夠好的了,做人不能太貪心,否則會遭天譴的,娃子能被侯爺賞識,自己還能希求什麽呢?
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