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戰醫院家屬院內,當孫邦良與孫邦岩出現在孫邦紅家門口時,一手抱著孩子,坐在石墩上揀菜的孫邦紅,激動的站了起來,喊道:“天啊,邦良,你,你怎麽也來瑞金了?”
“姐,我來瑞金很久了;這是你兒子?”看著孫邦紅懷中的小家夥,正好奇的看著自己,孫邦良欣喜的伸出了雙手。
小家夥一點也不害生,見孫邦良伸出手,立即就掙扎著張開了雙手,撲到了孫邦良的懷中。
“小石頭,快叫小舅。”孫邦紅見兒子樂呵看著孫邦良,遂笑著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道:“來,來,屋裡坐。”
孫邦紅的家是一座村民的老房子,裡外兩間泥土瓦房,雖然簡陋,卻收拾的乾淨整潔。
“大哥,小弟,你們先坐著,我去趟醫院,喊你姐夫回來,順便把二哥也接回來,咱們一家難得聚在一起,今天正好一起吃頓團圓飯。”孫邦紅招呼孫邦良倆坐下後,給二人倒了一碗水,一臉笑容的說道。
“邦紅,還是我去吧,你在家裡陪邦良說說話。”孫邦岩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所以對這裡也熟悉。
“大哥你坐,我去,我還得順便給去買點菜,家裡除了幾顆蘿卜就是白菜了。”孫邦紅忙阻止道。
“姐,買些肉食回來吧,這些年來,我們兄弟幾個聚在一起確實不容易。”孫邦良起身從口袋內掏出十塊銀元,全部交到了孫邦紅手中,這十塊銀元是他現在身上僅有的積蓄了。
“傻小子,姐有錢,不能用你的。”孫邦紅忙推拒道。
“姐,你就拿著吧,就當是我給外甥的見面禮,你要不拿著,可就是跟我這個兄弟見外了。”孫邦良笑著逗弄著懷中的外甥,把錢交到了孫邦紅的手中。
“邦紅拿著吧,我看你也挺困難的,這也是邦良的一點心意,你就不要拒絕了。”孫邦岩早就知道孫邦紅一家也不容易,這也是因為蘇區經濟困難導致的,現在紅軍上下高級指揮員,生活都是和普通戰士一樣。
就拿他來說,現在口袋內就只有十元蘇區發行的紙幣,而這些蘇區發行的紙幣,出了蘇區就是一堆廢紙。
“好,那我去了。”孫邦紅見大哥開口了,收下銀元看著兒子,道:“小石頭,留在家裡陪舅舅好不好,媽媽去叫爸爸回來。”
“媽媽再見。”剛剛學會說話的小石頭,奶聲奶氣的揮著小手的模樣,不由讓孫邦良忍不住開懷笑了起來。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彼此說起這兩年的經歷,感慨之余,也是一陣唏噓。
尤其是孫邦良的遭遇,更是讓孫邦紅一陣抹淚,道:“小弟,你受委屈了,看你臉色蒼白,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沒事,我這不已經康復了麽。”孫邦良笑笑,給大哥二哥、姐夫、三姐倒了一杯酒,舉起酒碗道:“我敬大家一杯,預祝大家能夠平安無事,祝福咱們黨的事業能夠早日成功。”
“乾。”雖然有傷在身,但孫邦浩卻是毫不示弱的一口喝幹了碗中的米酒,笑道:“咱們家還是小弟最有出息,從小頭腦就聰明,難怪能夠當上一個師的總指揮,不像我,打仗全憑蠻勁,靠的都是戰士們的勇敢,才打了一些勝仗,跟小弟指揮的正規軍大戰,根本沒法比喲。”
孫邦浩現在所在的部隊是紅十軍第紅二十師下面的一名副營長。
“二哥,你也別妄自菲薄,論勇猛咱們兄弟幾個,你可是最厲害的,我記得小時候,你可是咱們村打架最厲害的。”孫邦良笑著回道。
“小弟說的是,二哥你可是咱們村的孩子王,我還記得有一次你把高地主的兒子打的滿地求饒呢。”說起少年的往事,孫邦紅也是一臉緬懷的插了一句。
“哈哈,我有你們說的那麽厲害麽?”孫邦浩得意之余,不由樂呵的笑道,引得小石頭也是一陣手舞足蹈。
老實本分的姐夫,坐在一旁給大夥散了一圈煙,道:“我聽說反動派的軍隊,又展開了圍剿,戰鬥又要打起來了吧?”
“老蔣百萬大軍又如何,咱們十萬紅軍,百萬蘇區百姓,根本就不怕他們。”孫邦浩豪氣的擺了擺手。
“邦浩,你可別輕敵,這次老蔣的百萬大軍,步步緊逼,絕對是來者不善,我聽說你們紅十軍也從贛東北調回了蘇區,紅九軍團現在也接防了廣昌城,其它幾個主力軍團,也正在抓緊修正,可見蘇區中央局的領導,對這次的圍剿,也是十分重視的。”孫邦岩吐了口煙圈,告誡著說了一句。
說起這次反圍剿,孫邦良的眉頭也不由擰了起來,今天的第一天課堂上,學校就講演了共產國際派來的洋顧問李德,制定的堡壘對堡壘,陣地對陣地的短促突擊戰術。
顯然現在整個蘇區紅軍,都在學習這種新的戰術方針,而把主席那套遊擊運動戰給拋棄了,孫邦良清楚的知道,如果按照洋顧問的這套戰略戰術打下去,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顯然已經注定了。
“二哥,大哥說的不錯,如今咱們紅軍各部,放棄了主席的遊擊運動作戰的方式,改用洋顧問的戰法,很可能會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你在部隊之中,千萬不可蠻乾。”
孫邦良一臉嚴肅的附和了一句,轉而看向孫邦岩道:“大哥,若是你繼續回廣昌工作的話,有什麽困難可以去找三十六師的符竹庭師長,這個人你也熟悉,我跟他雖說不是什麽結拜兄弟,但我們兩人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有什麽困難他一定會幫你的。”
“小弟,幹嘛這麽嚴肅,這次戰役真有你說的那麽誇張麽?咱們紅軍戰士,個個都是無產階級信仰者,他們的戰鬥意志,可不是反動派人多就能壓垮的。”孫邦紅在醫院工作多年,對於紅軍戰士,還是很有信心的。
“正所謂將熊熊一個,兵熊熊一窩,我希望我的預言不會有成真的一天就好了。”孫邦良舉起酒碗,悶頭就喝幹了碗中的酒。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孫邦良這一個月來,每天白天都在認真的學習,晚上要麽去三姐孫邦紅家串門,要麽就去看看主席。
雖然現在的主席仍然擔任著蘇維埃政府主席的頭銜,可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麽職權,整天都是悶在家裡,讀書看報,種種菜,逗弄兒子毛毛。
過的可謂極度的鬱悶,門庭也是頗為冷落,很多前來看望的同志,都被主席拒絕了,因為主席也不想連累他們。
孫邦良去看他,他開始也是反對的,但拗不過孫邦良,只能聽之任之,加上孫邦良現在無官無職,又是一個學員,倒也沒有什麽人注意,見此情況,主席也只有聽之任之。
這段時間來,孫邦良跑主席家跑的勤快,陪著主席聊聊眼下的局勢,以及未來的一些戰略部署,自是讓孫邦良獲益匪淺。
也讓他對主席深遠的思想以及高瞻遠矚的戰略布局, 更為欽佩折服,主席煙癮大,孫邦良這段時間,為了給主席買煙,可是把王榮王虎他們偵查排所有戰士的津貼都掏空了。
甚至葉檬也被孫邦良借了一百銀圓卷,一時之間孫邦良身上可謂債台高築,但他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能夠給主席供煙,就算是傾家蕩產那也是值得的。
這天夜裡,孫邦良照例來到主席家,卻碰到一個年輕的指揮員,正與主席相談甚歡。
見到孫邦良來了,主席忙招手道:“邦良,你來的正好,我給你介紹一個咱們紅軍的年輕戰將跟你認識一下。”
“淮州同志,這個是孫邦良同志,原廣昌獨立師的副師長。”主席起身親自介紹了下孫邦良,可見他對孫邦良的喜愛和信任,同時又指著眼前這個看起來英武的青年道:“邦良,這是尋淮洲同志,中革軍委已經正式任命他,擔任紅七軍團的軍團長,我要記得不錯,他跟你可是同年,你們倆應該好好認識一下,我相信你們兩個一定會有不少共同話題的。”
“淮州你好!”
“邦良你好!”
兩人幾乎一口同聲的伸出了手,兩張年輕的面孔,兩雙孔武有力的手,就這麽緊緊握在了一起。
在主席的見證下,紅軍史上最年輕的軍團長尋淮洲,與孫邦良這個共和國未來最耀眼軍事指揮員,開始走上了一條風雨同舟的軍事生涯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