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數月過去,閩北軍分區紅軍分校在孫邦良的操辦下,倒也是朝氣蓬勃,五百名營連排級學員,經過幾個月的刻苦學習,雖不敢說學富五車,但整體的軍事素養,卻也是提升了一大截。
自從擔任軍分區分校校長以來,孫邦良雖然也一直記掛著前方的戰事,但無奈軍事決策權不在手中,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閩北軍區,乃至整個中央蘇區根據地,一步步的被國軍蠶食。
就在昨天夜裡,孫邦良再次見到分別近四個月的紅旗軍團長尋淮洲,尋淮洲和李天柱是連夜來到軍分區學校見孫邦良的。
雖然分別不過數月,尋淮洲整個人不但瘦了一圈,整個人也曬得更加黝黑了起來。
身形魁梧的李天柱,如今也是瘦的乾巴巴的,雙眼都布滿了血絲,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加上操勞過度留下的後遺症。
說實在的看到兩個人的模樣,孫邦良比見到突如其來的的二人更吃驚,堂堂一個軍團長都這副模樣了,可以想象部隊的情況,絕對不會樂觀到哪裡。
李天柱見到孫邦良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邦良,有吃的麽?給口墊墊肚子。”
“昌林,快,給兩位首長煮碗米粉去。”孫邦良一邊給兩人倒著熱水之余,一邊張口吩咐著一旁的原偵查連連長,現在的軍分區軍校警衛連連長的謝昌林。
在給兩人倒好熱水之余,孫邦良想起最近三排長王榮帶著警衛連的戰士們,去武夷山山脈的深山中給自己掏回來的蜂蜜,自是忙從櫃子內了拿了出來,給二人的茶碗中倒了一大半。
“蜂蜜水?”尋淮洲聞了一下,也不由眨巴了乾裂的嘴唇。
“好東西喲,邦良還是你私貨多,今天我們這算不算是來打土豪來啦?”李天柱爽朗的玩笑一聲,舉起茶碗一口就喝了精光。
“土豪?天柱你覺得咱們閩北根據地,現在還有土豪麽?”孫邦良苦笑一聲,想起已經一個月沒有領取到口糧的軍校學員,他也只能輕輕歎了口氣。
現在閩北軍分區,以及中央蘇區根據地目前的戰局情況,想來沒有幾個紅軍指揮員能夠高興起來。
“狗日的洋顧問,完全就是在瞎指揮,可恨蘇區中央局那幾個莫斯科回來的領導,偏僻把洋顧問李德當成了太上皇供著,致使第四次反圍剿勝利後的大好局面徹底斷送,可恨,實在可恨啊。”
想起目前的處境,以及今日來此的目的,李天柱自是再也沒有半點心理,相反還怒氣衝天的拍案而起的大罵了起來。
“淮州,現在部隊傷亡情況怎麽樣?”孫邦良拍了拍李天柱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說話。
“四個月前在光澤整編時,我們七軍團共有一萬一千名戰士,如今已經減員六千二百人,三個主力師的兵力僅剩下三分之一了。”
尋淮洲的目光著隱含著深深的痛苦之色,緊握著拳頭道:“曾洪易,徐漢江,邱清泉、彭祜四人,正如你所料一般,一味的堅決執行蘇區中央局的陣地對陣地戰,在資溪、光澤、邵武、分水等地,與蔣鼎文、劉和鼎六個國軍師主力,硬碰硬的打防守戰,致使我七軍團以及各地地方遊擊武裝,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現今閩北根據地也僅僅剩下崇安、浦城兩地了,我此次來崇安,就是曾洪易要求我提前來此布防,同時把軍分校的學員編入軍團,充實戰鬥力,準備在崇安與國軍繼續周旋,曾洪易的口號是流血不失地,寸土必爭,堅決禦敵與國門之外。”
“六千人?六千名英勇的紅軍戰士,就這麽毫無價值的死了,這個責任必須要有人來承擔。”向來淡定自如的孫邦良,也忍不住的一掌拍在桌面上,滿臉的殺氣的吼道。
“你回去告訴曾洪易,要想收編我的學員,讓他親自來,這群敗家子正是不知道當家油鹽柴米的不易啊,六千人戰士,痛,真是讓人痛心啊。”
一臉痛苦的孫邦良,深吸一口氣,默默坐下沉思片刻,聲音低沉的看著李天柱道:“現在曾洪易人在哪裡?”
“光澤失守後,軍分區的指揮部,已經移到了分水關,特委機關,閩浙贛省委、軍分區指揮部,現在都設立在分水關。”李天柱有些遲疑回道,雖說這個地址對外是隱蔽的,但孫邦良應該還是知道的。
“分水關地處武夷山山脈深處,前有閩浙贛軍區擋著,後又崇安作為屏障,確實是個隱蔽安全的好地方,你們不覺得前方的戰士們在浴血奮戰時,這些人在後方過的**逸了嗎?”孫邦良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目光由柔和逐漸變得犀利的看著面前的尋淮洲和李天柱,道:“前方的戰士該撤了,眼下崇安、浦城已經失去堅守的意義,我提議部隊明天夜裡十二點準時轉移,趁著夜色,對松溪的守軍發起攻勢,一舉拿下松溪,然後轉道直驅浙南,進入雲和或景寧進行休整,並伺機尋找有利戰機。”
“邦良,你、你這是想放棄特委機關駐地?”縱是李天柱乾革命多年,自詡膽色驚人的他,此刻也被孫邦良的舉動嚇了一跳。
“不行,邦良我們不能這麽做,曾洪易雖然有過錯,但他執行的是蘇區中央局的堅守根據地,死戰到底的命令,若說有什麽過錯的話,那也僅僅是有些過激而已。”
尋淮洲微微皺眉看著孫邦良,堅定的道:“相反我們要是把特委機關放棄,那我們先前所付出的傷亡失敗,不但沒有任何意義,甚至還會被蘇區中央局認定我們有反革命的行為,如此的話,我們多年的革命軍旅生涯,就真的會一遭被斷送了。”
“邦良,淮州說的是,縱使特委做的有不對的地方,但咱們都不該指他們於不顧,這樣做不管是出於黨的忠誠還是道義,都站不住腳的。”李天柱點點頭,明確的做出了表態。
孫邦良平靜的一笑,淡淡的道:“二位首長的忠誠,我已經看到了,這事暫且休提,你們今天來這裡找我,肯定不會是來敘舊的,說說你們下一步的打算吧。”
“還是我來說吧。”李天柱看了眼尋淮洲,道:“邦良,我和軍團的指揮員一致都認為,死守下去的下場,肯定會全軍覆沒,所以我們軍團團以上幹部,今天已經聯名給閩浙贛軍區發去了電文,請求軍區允許我們能夠自主指揮戰鬥,我和淮州的意思,就是請你帶軍分校的學員編入軍團警衛團,而你以軍團參謀的名義隨軍團行動,實際上擔任起負責前敵總指揮的職務。”
“如果只是這樣,那你們就走吧,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你們的訴求,軍區就算同意,蘇區中央局的洋顧問也不會同意的,更何況你們頭上還有個閩北軍分區特委書記曾洪易在,這個人絕對不會允許你們,做出任何違背蘇區中央局製訂的戰略部署的。”
孫邦良淡淡的回了一句,但任誰都聽得出他語氣中的堅持和對自己判斷的自信。
“邦良同志,算我看錯你了,我一直堅信你是個可靠耿直的同志,但今天你的表現根本就不像個一個黨員和革命者, 更像是一個政客,天柱咱們走。”尋淮洲見孫邦良始終堅持不動,也不由生氣的冷冷的喝道。
“淮州,你冷靜點,邦良你我不但是革命同志,說句江湖氣的話,咱們也是脾胃相投的兄弟才是,兄弟有難,難道你就真見死不救?”李天柱拉了下尋淮洲,目光轉向孫邦良逼問道。
“兄弟有難,縱使兩肋插刀,我也絕不皺下眉頭。”孫邦良沉聲
回了句,道:“但現在咱們談的是家國大事,容不得馬虎,也不能只聽取個人的意見,更不能明知道是錯的,還堅持照做,這樣不是服從命令,而是盲目的服從,是對黨和革命事業的不負責。”
“談到私人交情,那麽我就跟你們兩個打個賭,我賭曾洪易,邱清泉這些人,經不起困難的考驗,你們要是願意,咱們就擊掌立誓,輸了的無條件服從勝利者的安排,你們可敢?”孫邦良舉起手掌,深邃如海的目光就這麽平視著二人。
“啪!”三人目光對視一眼,沒有任何一句對於的語言,三隻手掌就這麽默契的擊打在了一起。
(PS:年終了,工作忙,應酬也多,斷更了2天,抱歉,雖然更新慢,但小蝦保證本書肯定完本,哪怕只有一個人看,都保證完本。第一卷即將結束,第二卷即將開始,說實在的第一卷因為和諧問題,很多內容都不敢細寫,唉,,,,,不多說了,請看後續的表現吧,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