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蘇妹妹,這是我特意為你和二阿哥請來的大夫,你可以相信她。”蘭靜目光清澈的凝視富察格格,“你就照著這個樣子對烏蘇妹妹喊話,不要添,不要減,也不要改。”
從聽到烏蘇格格現在的精神異常有可能跟富察格格有關,而烏蘇格格到現在為止最信任卻就是這位富察格格,蘭靜就一直在回想著自烏蘇格格懷孕之後,自己所見的兩位格格同時在一處時的情景,從而發覺到一件以前並沒有在意,現在想來卻多少有些可疑的地方,那就是富察格格在給烏蘇格格東西的時候,經常會提到一個詞,“特意”。
“這是我特意做的”,“這是我特意縫的”,“這是我特意送給你的”,這樣的語句用在探望懷有身子的朋友之時,本來是很正常的,可是蘭靜回憶之後卻發現,烏蘇格格每每在聽到富察格格這樣的話之後,原本面對自己時所帶有的緊張情緒似乎多少會有些緩解,當然對此她現在並不能確定的,但在這個時候,她卻覺得可以用一用。
察格格在蘭靜目光的注視下,面色一點兒沒變,隻恭敬的行禮應了一聲,然後對著烏蘇格格喊話的時候,也真就很痛快的遵照著蘭靜的吩咐,按照她所提供的語句一個字也沒多,一個字也沒少,當然更是一個字也沒改的全面照抄的說了出來。
不知道是那句話起了作用,還是富察格格這個人的本身就對烏蘇格格有著影響力,反正烏蘇格格在聽到富察格格的話之後,目光就從小莊和莫姑娘的身上移開來,向富察格格的方向看去了,只可惜小莊和莫姑娘離她的距離還有些遠,並不宜趁這個機會展開行動。
“烏蘇格格,”莫姑娘把聲音放到最柔,“富察格格的話,您聽到了吧?這下您可以相信奴才了吧?二阿哥一直在哭,您應該也很擔心的,讓奴才過去看看他,好不好?”
烏蘇格格低下頭看著自己懷裡哭聲漸噎的二阿哥,再看看莫姑娘,又去看看在蘭靜的注視下對她微笑著的富察格格,反覆幾次之後,雖然還有些猶豫,莫姑娘最後終是點了頭,“好,你過來看看二阿哥,”隨後又用手中的短刀指向小莊,“但是她不可以,她不能過來。”
“好,她不過去,只有奴才過去。”莫姑娘忙答應著,小莊也配合的舉起雙手,並往後側方退了一步。
為怕再驚動烏蘇格格,莫姑娘走得並不快,走到烏蘇格格身邊時,也並不直接出手去搶二阿哥,只是伸手接著對烏蘇格格說道,“格格,讓奴才來抱二阿哥吧,這樣奴才才好為他檢查。”
“不用,”烏蘇格格卻是很戒備的又把二阿哥往自己懷裡緊了緊,“我不會放開二阿哥,放開他,他就會被人搶走了。”
“好,”莫姑娘也不堅持,馬上點頭說道,“那您就抱他吧,奴才在您懷裡看也一樣。”
烏蘇格格點了點頭,抱著二阿哥的手松了松,莫姑娘於是就在她的懷裡為二阿哥做起檢查來了,開始的時候,烏蘇格格還很戒備,手裡的短刀也一直在莫姑娘和小莊之間來回移動,等到莫姑娘仔細的檢查二阿哥的時候,她的目光就被吸引過去,等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二阿哥身上的時候,小莊衝她的後面一使眼色,早悄悄埋伏在那裡的一個丫環就弄出了一個聲響。
“誰?”烏蘇格格警惕的扭頭去看,小莊則趁機往她那裡衝去,卻被烏蘇格格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馬上將短刀揮向小莊那邊,“別過來”
而在烏蘇格格接連兩次被吸引開注意力之後,莫姑娘已經趁機將二阿哥搶了過來,等到烏蘇格格發覺再將短刀劃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擰身抱著二阿哥退開一定距離了,而小莊這時候也撲到了,一掌就將烏蘇格格手裡的短刀擊落在地,再一擰,將烏蘇格格的兩隻手全都製住了,其他趕過來幫忙的跟她學過武的小丫環們也迅速圍了過來,只是已經沒她們的用武之地了。
“還我孩子,把二阿哥還給我”烏蘇格格見二阿哥被抱走了,馬上就嘶聲喊了起來,只是沒喊兩句,小莊又是一掌擊下來,她就收了聲,暈過去了。
“白大夫,”蘭靜沒管烏蘇格格,隻叫著已經趕過來的白大夫,“快來看看二阿哥如何了?”
“福晉,”莫姑娘臉色沉重的將二阿哥交給他的奶娘,並對蘭靜稟報道,“二阿哥的情形只怕是不太好。”
“先讓白大夫看看吧,”蘭靜皺著眉說道,其實她也看出來了,二阿哥現在的情形非常不對,他的臉色已經發紫了,哭聲也不大對,不過還是要等白大夫診過脈再說,她看看莫姑娘,再看看也退回到自己身邊的小莊,關心的問道,“你們怎麽樣?受傷了沒有?”
“福晉放心,”莫姑娘和小莊一起搖著頭,“奴才沒事兒。”
“將烏蘇格格先送回她的屋裡去吧,”蘭靜看了看在丫環強扶著才沒倒在地上的已經暈厥的烏蘇格格,搖搖頭說道,回過身來看著富察格格又說道,“鬧了這麽長時候,想來你也累了,也回去歇著吧。”
富察格格看了看蘭靜,再看看烏蘇格格,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麽,最後卻還是什麽也沒說,隻低低的應了一聲,就退身離去了。
“福晉。”這時候白大夫也已經為二阿哥檢查完了。
“二阿哥怎麽樣?”蘭靜馬上問道,“他沒事兒吧?”
“二阿哥傷得很重,”白大夫皺著眉一臉凝重的的說道,“可能是烏蘇格格搶他時太過用力,又或者是抱他太緊了,讓二阿哥的肋骨斷了,並且傷到了內髒”
“有這麽嚴重?”蘭靜心一緊,眼睛看向那個自出生以來自己就沒見太多回的孩子,只見他原本紫漲的小臉,隨著哭聲漸弱而開始漸漸的發白了。
“是,非常的嚴重,”白大夫肯定的點頭,“而且因為耽擱的太久了,現在就是馬上救治,能救回來的可能也不大。”
“那也得趕緊治,白大夫你覺得在哪裡救治方便,隻管隨便挑。”蘭靜馬上吩咐道,並對莫姑娘說道,“這事兒就由你來負責。”
“就近就好。”白大夫說道。
“行,”蘭靜對莫姑娘點點頭,“去安排吧。”
“你跑得快,除爺那邊要留一個太醫守著以外,其余的太醫還有李大夫都一並請到這裡來,”蘭靜吩咐小莊道,又對白大夫說道,“雖叫了他們來,但這次救治卻是以你為主,但有大家想法各有不同的時候,俱由你的決定做數,現在,你把二阿哥的情形,以及需要什麽藥物,都告訴小莊,也好讓她告訴李大夫他們。”
“楹嬤嬤,你去好好查查這件事,看看到底是怎麽出了這等狀況的。”白大夫他們去忙開來的時候,蘭靜又對楹嬤嬤說道,並囑咐著,“注意,不要干擾到救治二阿哥。”
嬤嬤答應著去找相關人士查問去了。
等到李大夫和一些太醫們趕過來的時候,白大夫已經開始了救治二阿哥的工作,見到這些人,又簡單介紹了下情況,大家就一起群策群力去了,蘭靜則一直在外間等候結果。
等候的時間總是會覺得漫長,所以當莫姑娘安頓好一切,來到蘭靜身邊侍候時,蘭靜也開始問著今天府中發生的另外一件事情,“那個杏兒,爺是怎麽處置的?”
“爺聽了奴才的稟報,並沒有見那個杏兒,”莫姑娘回答道,“問過福晉所說的處置方法之後,就說按您說的去做,看時候,現在想必板子已經打完,正往衙門裡送呢。”
十三阿哥沒見杏兒?蘭靜一愣,既是不想見她,又何必說要親自處置她?如果說是失望之極,所以不願見,可就自己的觀察所得,十三阿哥對這杏兒應該也沒有這樣的情份,不過,算了,既然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就不想這麽多了,何況現在還有別的事兒要處置,因為楹嬤嬤應該是已經查問清楚進來回話了。
“是怎麽回事?”蘭靜問楹嬤嬤道。
“跟咱們之前所知道的差不多,”楹嬤嬤回話道,“奴才派的人來把爺的話告訴了烏蘇格格,讓她準備明天就要別院所需帶的東西,烏蘇格格雖有些個愣愣的,卻也沒多做什麽反應,後來富察格格就來了,與烏蘇格格聊了一會兒之後,烏蘇格格就突然發了瘋,衝過去搶走了二阿哥。奴才問了當時在兩個格格說話時最接近她們的人,她們都說離得遠,只聽到個一星半句的,象是‘別院’、‘二阿哥’什麽的。”
“烏蘇格格的這把短刀是從何而來的?”蘭靜想起那把短刀看起來好象是有些熟悉。
“那把短刀,”楹嬤嬤稟報道,“是八貝勒那邊給二阿哥的滿月之禮。”
是了,蘭靜也想起來了,當時自己還奇怪,哪有人送滿月禮送把刀來的,可是看那刀鞘上的圖案還算精美,倒也可以算是個工藝品,就與其他禮物一起,一並送到烏蘇格格那裡去了,反正她應該知道哪些能給二阿哥玩,哪些現在還不能給二阿哥玩的。可沒想到,卻正是這把禮物之刀,讓二阿哥現在還在裡面生死不知。
“烏蘇格格現在如何了?”想了想,蘭靜又轉臉問莫姑娘道。
“她很好,”莫姑娘嘴上這麽說,眉頭卻是有些皺,“已經醒過來了,也不大吵了。”
安靜了就好,蘭靜也不追問細節,隻吩咐道,“好好照顧她,別再讓什麽刺激到她。”
姑娘應了一聲,並在蘭靜揮手示意下,又接著出去忙她的了。
“楹嬤嬤,”蘭靜對楹嬤嬤說道,“你這次派人的行事不周,致使二阿哥被傷成這樣,該如何處罰,就交由你了。”
“是,”楹嬤嬤點頭說道,“此事奴才在選人和布置上也有錯,奴才會連同自己一並處罰的。”
“嗯,”蘭靜點了點頭,剛要再說什麽,就見治療二阿哥的大夫們一個接一個的走出來了,蘭靜馬上起身迎過去問道,“怎麽樣了?”
“暫時救過來了,”白大夫做代表回答著,“但以後會怎麽樣還很難說,首先就要看他今晚能不能挺過去。”
“今晚怎麽了?”蘭靜皺眉問道。
“因為他受傷太重,”白大夫說道,“只怕今晚有可能會發燒。”
“如果他挺過了今晚呢?”蘭靜再問道,“是不是就意味著不會有事了?”
“不是,”白大夫搖著頭說道,“此次二阿哥實在傷得過重,挺過了今晚,以後還會好一些日子要挺,就是全都挺過來了,他還有內髒受了損,要自行恢復也很難。”
“你就直說吧,”蘭靜皺緊了眉道,“如果二阿哥能把這些全都挺過去了,大概需多久能全面恢復康健。”
幾個大夫和太醫們互相看了看,都沒有說話。
“你們不會是想要告訴我,”蘭靜的眉皺得更深了,臉也沉了下來,“二阿哥再不得康健了吧?”
“雖不是沒可能有奇跡,”李大夫搖搖頭道,“但是,很難。”
“很難也要努力,”蘭靜堅持著說道,然後又放緩了語氣對他們說道,“今天辛苦你們了,也多謝你們救回了二阿哥。”並對他們行了一禮說道,“只是我還要拜托你們,再多仔細想想,看看還有沒有好一些的法子。”
“福晉快不要這樣,您的禮,奴才們可是受不起。”太醫們和兩個大夫都忙避了開去,並對蘭靜行禮道,“福晉放心,治人是醫者的責任,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讓李大夫和太醫們回去該歇的歇,該照顧十三阿哥的照顧十三阿哥之後,蘭靜又吩咐人將二阿哥挪到自己的院子裡,並交給白大夫進行看顧,又吩咐了撥出來照顧二阿哥的人,“晚上都警醒著些,二阿哥有什麽不對的,就趕緊來報我。”
一個好好的孩子平白成了這樣子,蘭靜的心情是沉重的,只是在走入十三阿哥所在屋子之前,她慢慢的吐著氣,將臉上的神情恢復成平常的樣子,也象平常一樣,每次進屋頭一件事就是走到十三阿哥的身邊,去查看一下他的情形,躺得很平穩,呼吸也很順暢,摸摸額頭,也並不發熱,眼睛也很清明。
“爺,您醒了啊?”蘭靜沒被十三阿哥突然睜開的眼睛嚇倒,隻笑看著她說道,“聽小院說,已經喂您服過藥了,小牆也說您進膳還可以”
“二阿哥怎麽樣了?”十三阿哥沒等蘭靜說完,就直接問她道。
“爺知道了?”蘭靜皺了皺眉,“是誰跟爺說的?”
“這麽說,真是二阿哥出事了?”十三阿哥在蘭靜的扶持下坐起了身子,看著她說道,“莫姑娘帶杏兒過來的時候,說你去烏蘇氏那兒了,在我做了處置之後,就匆匆離開了,然後李大夫和幾個太醫過不多久也見不到人了,我自然就會有所猜想了。”
“而我也被爺一詐就詐出來了,”蘭靜搖了搖頭,見十三阿哥的精神還可以,就對他說了說當時的情形,當然富察格格在其中所起的各種作用也著重的加以說明了,最後又講了二阿哥的病情也說了,當然是避重就輕的,“烏蘇妹妹想是不願意與二阿哥分開,心緒又極是不穩,用力就有些緊了,以致於二阿哥的肋骨斷了兩根,需要好生休養,我已經把他接過來了,就安置在院子裡,只是現在爺和他兩個都是傷號,為免互相過了病氣,還是等一陣子再讓爺見他吧。”
“斷了肋骨,兩根,”十三阿哥皺緊了眉,“烏蘇氏呢?她現在在哪兒”
“還在她的院子裡,”蘭靜撫著十三阿哥的胸,幫他順著氣,“她現在的神思並不清明,會傷到二阿哥也不是她願意的,爺不要與她計較了,還是象之前說的,送她到別院靜養就是了,只是,少不得要配個大夫才成。”
“嗯,”十三阿哥點點頭說道,“這事兒你安排吧。”
“那是當然,”蘭靜笑了笑,然後又問十三阿哥道,“不過,爺,還有一事,那就是富察妹妹,以前烏蘇妹妹雖然些怕見人,但神思還是清楚的,所以咱們才會讓與她交好的富察妹妹陪她到別院住一陣子, 也能讓她把心寬下來,可是現在看來,富察妹妹既對烏蘇妹妹的影響好象也不全是好的”
“不要緊,”十三阿哥淡淡的說道,“不管是好影響還是壞影響,總歸是烏蘇氏信得著富察氏才有的,還是讓富察氏去陪著吧,等什麽時候烏蘇氏好了再說。”
蘭靜知道這是十三阿哥對富察格格的處罰,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情,應當就是富察格格為了不去別院才引起的,至於會鬧到現在這麽嚴重的後果,是不是她所預期的,那就不知道了,但不管怎麽說,她的這種行為都是不可取的,現如今十三阿哥是依舊讓她去別院了,否則蘭靜也是不會再容這麽個心思深沉的人在府裡興風作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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